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8、贰拾捌 ...
-
楚离觞纵观全书,这本《逍遥谷志》,如果说是萧氏一族发展历程的回忆录,还不如说是一部记载着三百年来天下各国恩怨纷争,各种奇门异术,各种毒门毒派兴起与衰亡的历史。
就连那晚,上千医者口中的“一品红”都能找到出处,只不过此毒在当时无解,因此才会令许多医者仍然谈之色变。
可如今萧越却轻易解得此毒,是不是说,他就是越州大陆医界几百年一遇的人才?
这书博大精深,内容丰富,较为翔实地讲述了逍遥谷的由来。
原来在三百年前,萧氏一族曾是越州大陆的统治者之一,萧越就是当时的皇族后裔。
后来因为天下纷争,萧氏统治的国家被灭亡,为躲避家族的灭顶之灾,萧越的先祖带领萧氏分支,来到如今北越王朝境内的一个山谷中隐居,两百多年来从不与外界联系。
直到近几十年来,逍遥谷的医名传遍天下,加之萧越的祖父萧赫与九月山庄庄主霍九天往来密切,这才逐渐为世人所知晓。
转眼又是一年一度的上元节,可是天气仍未有转暖的迹象。
楚离觞坐在汀兰阁中,就能够听到不远处的阅君楼南面,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若是再仔细倾听,还可以听到附近院子几间厢房内,传来毫无收敛的男女发情的伸吟声,楚离觞的心里在想,这到底得有多兴奋?多投入?多忘情?多热爱?才能让那男女双方,同时发出这样欲、仙、欲、死的吟唱。
而北面的阅君楼更是能够想像得出那是另一番景象了,从一楼大厅处传来的“押大,押小”的叫喊声正此起彼伏着,而随着一声“开”的呐喊声透窗而出,更是能听赌徒们那山洪暴发般兴奋的嘶吼声。
那嘶叫声里,有人笑得差点得了失心疯,可有人也会悲伤得一夜白了头。
再听听二楼那说书人的声音,此时早已不是萧越那浑蛋的声音了。
此时接替他的也是一个年轻人,只是这人声音与萧越的浑厚截然相反,此时这人声音尖锐,正说着让人耳根发热面红心跳的段子,到激动处,他那夹杂着涶沫星子脱口而出的一字字一句句,让台下的老少爷们听得两眼发直,骨头发、酥,台下人们时而窃窃私语,时而在书人的点拨之下发出阵阵暧昧的哄笑声。
三楼唱戏大厅里,唱旦角美妞正咿咿呀呀地扯着尖细着嗓子,哭着唱着,哀哀泣泣的扮可怜状,惹得台下才子佳人们挤在几处,纷纷抱作一团,竟然忘了今夕何夕。
当楚离觞放下杯盏,想再斟上珍藏多年的杜康酒时,身旁的宁无双拧着眉,按住她的手腕,“楼主,再喝下去你就醉了。妙颜,一起走吧,今晚我带你们看花灯。”
说完,他径直走向门口,看着苏妙颜拉起楚离觞的手走了过来。
“楼主今晚喝得太多了,是不是在想男人?”
苏妙颜说完,朝着宁无双挤挤眼珠,暧昧地冲他们笑着。
“苏妙颜,你敢再取笑本座,小心炒你鱿鱼”。
苏妙颜听完更是乐得掩嘴一笑,轻轻地跑开,回头更加得意地挑衅着,“想炒本姑娘鱿鱼,得看你有没本事经营好阅君楼这个大染缸。若是离开本姑娘的巧妙运作,你开都别想。若再不加薪,我还想洗手不干呢。敢在本姑娘面前耍楼主威风,先回去掂量掂量再说啊”。
苏妙颜几句话让宁无双听得无可奈何,这丫头,这样得理不饶人如何是好啊。
楚离觞却再不想对她客气,她口中打着酒嗝,身形迅速一掠,转瞬间毫不费力地掐上苏妙颜的腰,尖锐的触感让苏妙颜娇声尖叫,同时她在心里忍不住暗自赞叹,会轻功的人果然得天独厚啊。
两人笑笑着,很快来到挂满花灯的大街上,宁无双跟在身后,眼中迷恋地望着前方那抹娇俏的身影,他的面容充满着温暖的笑意,紧紧走在她们身后,心中涌起无边的柔软。
虽然他并不记得以前一些事了,连自己父母是谁,家中还有谁都说不出,可是自从三年前来到了阅君楼,他每年在上元节,陪她们逛街看花灯的情景,他却是牢牢记得的。
他喜欢这样不远不近地跟着,他要的不多,只要年年能够如此,岁岁陪在她的身旁看着她,宠溺地陪在她,如此甚好。
两个娇俏的身影,沿街评论着花灯的样式,直到来到一家笛子铺前停下,楚离觞伸手,毫无目的地抚过一支又一支的长笛,许久许久也不见她买下。
突然她用手拍了下额头,似乎想让自己更清醒些,接着转身对旁边两人说,“我想自己四处走走,你们不必跟着”,说完一扭头,便消失在汹涌的人潮中不见踪影。
“无双,楼主最近有些古怪,可要看紧了哦。你再陪我逛逛吧”。
宁无双朝着她笑笑,继续跟在她身后往前走着 逍遥谷
杏花树下,一身月白中衣的萧越,正穿过拱门,向着自己的寝室走来,刚到门口,他却推门不入,而是转身在廊檐下,想来是让今晚的月色吸引住了。。
他悠然自得地将双手负在身后,仰起头对着高挂中天,散发着幽冷银辉的上元之月发出一声长叹。
在他身后的寝室里,此时正烛光高照,桔黄色的柔光从窗口倾泄而出,似乎要冲淡这夜的冷清。
“越儿”,母亲提着食盒,正搀扶着他的老祖母,朝着这边款款而来,见到他,两人同时朝他柔声唤道。
见他衣着单薄,两人又双双高声道“傻孩子,怎么穿这样少快进屋,”说完,两人一左一右地拖着他进入寝室。
可一进门,那婆媳两人又同时皱起眉头道“越儿,你没喝酒,这屋里哪来酒味”?
“今晚刚用酒泡澡,如此能驱寒解毒”,萧越语气淡淡道。
“越儿,今晚你生辰,快吃了面,你就又长一岁了,你娘可是盼着要抱孙子”,老祖母打开食盒,取出筷子夹了面直接送到萧越嘴边。
“祖母,我自己吃,如今我可不是五岁小孩,”
萧越红着脸拿过筷子吃起长寿面。
“越儿,不论你如今二十三岁,还是今后五十岁,你在祖母眼中可都只有五岁。”
老祖母笑慈慈地比出五根手指晃了晃。
萧越吞下一口面,停顿一下,满足地笑开道“祖母如此疼爱孙儿,孙儿很知足。娘,我就爱吃你做的面好吃”。
说完又有些赧颜,继续优雅地吃面。
“傻小子,就你会讨娘欢心。你爹要有你一半嘴甜,娘这辈子也知足了”。
他的母亲说完脸上现出些微遗憾。
“郑雪菁”,老祖母不同意儿媳妇这样自己的儿子,于是不高兴地板起脸数落道“承业身为一谷之主,却对你这个女人处处疼爱处处忍让,连一房妾侍也不敢纳,你再敢如此乱说他,我就先休了你,不要以为你把我孙儿生得这般俊俏,我就是不敢把你怎么样,哼”。
“好了,祖母大人消消气,今儿孙儿生辰,说些开心的,”
萧越吃完了面,拭了下嘴,劝着他的老祖庄明月。
“越儿越发像个男子汉了,明事理懂分寸,嘴上还会宽慰人,娘真是越看越爱”,
郑雪菁满意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温柔地笑着道“不过这些动听的话,还是留着给你娘子听吧。你这臭脾气也要改一改,别一离开娘,就对别的女子冷得像块冰。还有,你身上的毒如何排解?不是要找个姬妾圆房?不如把娘身边的小翠收了吧,或者明日把你若水表妹迎过来吧,这两个丫头可都喜欢你十多年了,你们一起长大,她们也都懂事体贴,娘也喜欢”。
“娘,千万别让她们过来,我的事我自有分寸,再说只为排毒而迎娶她们,这样也不公平,你们还是回去歇着吧”。
萧越再次胀红着脸色,急急地要把这两个生命中最疼爱他的女人“赶走”了。
他真的毫无意外,若让她们呆上一晚,她们说得出一整晚羞死人不偿命的话。
“越儿,就听从你娘安排,明日把你的婚事办了,为免明晚圆房时手足无措,不如今晚就先把小翠叫过来服侍你吧,可怜这丫头,她等这天可是等了十年”。老祖母完笑吟吟地走了出去,母亲跟了上去扶着她往外走,萧越却被惊吓得摇头不已,他再也不敢开口话,生怕会惹来更多他不敢听的话。
那婆媳一离开,他立即关上房门,对着床底眉头一皱,神色恢复了无边的冰冷道“出来吧,夜黑风高的,总是往男人床底下钻,阅君楼主的行事风格,实在令人不敢恭维”。
萧越的话音一落,楚离觞已经慢悠悠地从床底滚了出来。
她起身,跳到萧越跟前,仰头直视着他,两人面含挑衅地盯着对方许久,突然,楚离觞打了几个酒嗝,指尖描述他的脸廓,杏眼一扬,便笑了起来,
“萧神医含酸拈嘴的习惯可要改改,否则连你的表妹都不敢靠近,还如何与你共享闺房之乐?你娘可是等着抱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