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同人]破云》幺零五

79、第七十九回

　　他说完这句话，大家都沉默了。
　　一百一十年前，瀞灵廷下的命令还言犹在耳。若非当年受喜助和夜一所救，又幸得铁斋相助，他们一行人就算没有死在蓝染手里，也会死在护廷队的追兵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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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可是一百一十年啊。

　　他们在现世费尽心思，如蝼蚁般藏匿了一百一十年，面对着虚圈和尸魂界两道的势力，苟活到现在，而当年那个下令诛杀他们的那个人，如今却因尸魂界战力折损，避而不谈过去种种，邀请他们重返护廷队。
　　谁都知道应允这个邀请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宽恕，意味着原谅，意味着过去漫长的光阴里所有的仇怨都化作烟尘。
　　无数个噩梦缠身的黑夜，那些血和泪、痛苦和隐忍，就在这样一句轻飘飘的道歉里，一笔勾销。

　　静谧的室内只隐约回荡着流水声，日世里皱着眉往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又把头低了下来。
　　“你考虑清楚了？”
　　她咬着牙低低开口，嗓音有些喑哑，像是生怕惊动浴室里的那个人。

　　那日在战场上，她分明听见平子拒绝了总队长想要将他们视为同伴的言辞。他因为当年总队长的决议，和云千代分开了一百多年，别人不知道，日世里可是亲眼所见他这一百年是怎么过来的。她一直认为，在这八个人里，最不可能答应这样可笑邀约的就是平子真子。然而……

　　“嗯，考虑清楚了。”平子只是漫不经心地笑着，说，“我得和云千代在一起啊。”
　　“就不能让云秃子一起来现世吗？”日世里有些不爽。
　　“我们来现世时有多不习惯，你都忘了吗？更何况现在发展得这么快，她这一百多年都在尸魂界度过，让她怎么习惯啊……”他抄着手，垂眸道，“更何况，她是一个多有责任感的人，虽然嘴上说着鬼道众不要就不要了，但我不想让她感到为难。”
　　说到这里，日世里的脸还是沉着，神情平静地“哦”了一声。
　　莉莎见状，推了推眼镜，缓声说：“你想清楚了就好。”

　　没有像以前一样大发脾气，也没有她标志性的大喊大叫，甚至连拖鞋都没有抄起来盖他一巴掌，日世里平静得有点超乎寻常了。
　　平子知道她这是觉得被背叛了，他们俩认识的时间比云千代还要久，这百来年又一直相依为命着，突然之间，他要回尸魂界了，而她一身傲骨从不肯低头，突如其来的分道扬镳，只能交予时间来消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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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
　　寺山奈奈打开穿界门，特意从尸魂界赶来现世接云千代回去。
　　她在穿界门前和平子挥手告别，交代着他要记得来接自己，她会很快处理好一切事宜，便消失在了空中。
　　听闻此言，奈奈虽然不语，但心中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回到鬼道众时已是下午了。
　　奈奈因为还有战后复盘的会议要开，接她回到瀞灵廷后就匆匆赶去了一番队，云千代和她告别后就自己瞬步回了鬼道众。

　　决战的那几日，尸魂界下了一场大雪，如今雪后初晴，斜阳日暮映着一地的碎玉，整片区域都被折射出柔和的光晕。
　　这里是云千代待了快两百年的地方，从她卒业的那一天起就跟在惠子身边，从结界部队到战斗部队再到如今的大鬼道长室，盛放着她全部的青春和回忆。做好决定要离开这里时，还真的有些舍不得。

　　进入办公室的时候，阳太还未离开，正焦头烂额抓耳挠腮地看着面前的一叠文件，见她回来，愣愣得站起了身，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才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说：“啊……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云千代对他笑了笑，想起他上任部队长初期就对这些书面工作十分头痛，一时有些抱歉，“帮我处理这些真是难为你了，你快回去休息吧，这些就交给我了。”
　　“不会不会……也不辛苦……”阳太离开她的办公桌，把位子让给她。

　　云千代如今休息得好，心情也佳，整个人容光焕发，笑意盈盈，和之前那个满脸冰冷严肃的大鬼道长判若两人。阳太的内心也十分清楚这是拜谁所赐，从那天在战场上见到那个死而复生的人时，他就知道自己已经再无可能了。

　　“平子队长，还好吗……”
　　云千代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问出口，怔了一会儿后才点了点头，说：“嗯，很好……大家都很好，大鬼道长和副鬼道长也是。”
　　“是吗……那就好。”阳太看着她，缓缓舒了一口气。
　　“什么时候结婚？记得请我啊，宫小路家……给你包个大红包。”
　　他抿了抿嘴说出这句话，云千代登时被呛了一口，脸上瞬间漫上绯红：“你干嘛突然问这种事，还早啦！”

　　阳太看到她的反应笑了起来，犹如冰雪消融的三月暖阳。
　　他本就不是个敏感的人，神经大条，不纠于过往。见感情已经无望，说放下便也放下了。

　　“不早啦，你还没记住教训啊，还是赶紧办了，免得再横出什么事端。”
　　“我呸！能不能说点好话！？你这样会没朋友的！”云千代立刻将文件卷成一捆打在他身上，数落道，“还催起我来了，你先解决自个儿的事吧，别让我的红包发不出去啊，宫小路部队长。”
　　阳太“嚯”了一声，自信地说：“总有一天你会在我的婚礼上，见识到什么是高朋满座。”
　　“行，那我现在就开始存钱。”

　　两人说着说着，突然都笑了起来。云千代把文件归置好，又听他问：“接下来，你什么打算？”
　　“要去现世吗？”
　　云千代低头“嗯”了一声，说：“得去啊，真子他们踏足了虚的领域，瀞灵廷肯定没法接受他们，只能我过去了。”
　　阳太点点头：“这事你和寺山说了吗？”
　　“还没呢。”云千代有些怅然，“我打算这几天先把积压的事情处理完，交完辞呈后再找个机会跟她说。”
　　“行，好好跟她说说吧。”阳太说着话，把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准备离开，“不过我觉得她应该也猜到了，这几天看她的心情都不太好。毕竟一直以来都是直接跟着你，感情深了。”
　　“我明白。”

　　阳太嗯了一声，看了她几眼，便打算回结界部队去，转身和她道别，说：“走啦”。
　　“宫小路君！”
　　云千代在他走出门的那一刻把他叫住，他从外面疑惑地探了个头进来。
　　夕阳将云千代的半个身子都映红，她笑着从办公桌旁走了出来，半个轮廓都融进了阴影里，郑重其事地对他鞠了一个九十度的深躬。

　　“奈奈，就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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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料理完积压了许久的文件，两天就这样过去了。云千代写好了辞呈，将它封进了信封里，便准备递交四十六室了。
　　如今由于纲弥代一郎位列四十六室贤者，很多事情有了他相助进程都快了起来。不过得知她要递交辞呈时，纲弥代一郎没有马上走正常手续，只是跟她笑笑，说明日就是护廷队新队长的上任仪式，希望她在卸任前的最后一天能够出席，见证新队长的任免后，再做决议。
　　云千代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糊里糊涂地答应了。

　　从清净塔居林出来时，已经不同于往日了，她做好了所有的工作交接，卸下重担后，此时无事一身轻，便整了整心情，准备去找寺山奈奈辞别。
　　自她回来后，奈奈似乎一直在躲着她，但要找她的所在也不难，稍微探测了一下灵压，便发现奈奈的身处之地果然如她所料，在鬼道众的第一训练场里。

　　冬雪严寒，残叶上也落了霜。
　　云千代进入训练场时，有好些战斗部队的队员正在训练，她远远站着看了大家一眼，周围的队员们便都瞧见了她，纷纷停下手中的练习朝她行礼，一片此起彼伏的“大鬼道长”在训练场内相继响起。
　　奈奈本在练习高阶破道，决战前总是督促她练习的“千手皎天汰炮”已经初见成效。听到响动，这才擦了擦汗，把毛巾搭在肩上撅着一张嘴转身幽怨地瞧着她。
　　恍惚间，她竟觉得自己像是脚踏两条船的渣男，此时正要安抚吃醋的小妾。这个念头一升起，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现在已经能破弃咏唱啦？练得不错，准心再提高点就更好了。”云千代心虚地对她笑了笑，叉着手走进她。
　　“小云姐……”
　　奈奈低着头，不理会她的教导，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发问：“你是来跟我告别的吗？”

　　云千代正想回答，奈奈却突然急切开口，自顾自说了下去：“其实我没有闹情绪啦！我也很高兴小云姐你能和喜欢的人重逢，但是我跟着你这么久了，总得让我自己伤感一下！”
　　云千代看着她别扭的样子“噗哧”一声笑了出来，但对上了她可怜巴巴的表情又觉得此时笑出来不太好，突然间想到了曳舟队长晋升零番队那年，日世里找她上蹿下跳的样子。

　　不知道她在背地里有没有像日世里当年一样，找相熟的朋友上蹿下跳呢？岁月催人老，没想到时至今日，她也成了让别人眷恋不舍的人了。
　　她其实也舍不得奈奈。她一直觉得，继惠子之后，鬼道众再也没有和她亲近的人了，没想到后来出了个奈奈，和寺山前辈还沾亲带故，这么多年如影随形，她也早已把她当作妹妹看待了。
　　“好啦，既然你自己都悟出来了，那看来我也不必多言了。”云千代揉揉她的头发，“今天不说这个，跟我去个地方吧？晚上请你吃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