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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名义一展长衣,优雅的坐下。并没有去看那两双正盯着他的眸子。
      “看来今天。我真得敬你一杯。”锦衣长长一笑,道。
      “不必了。”名义淡淡道,“我本不喝酒。”
      “孟婆婆的酒能喝,老朋友的酒,你却不喝。”锦衣笑了。
      “除非你也能熬出孟婆婆那般的汤来。”名义冷冷一笑,道。
      “怎么,孟婆婆的汤,很好喝吗?”花初眨眨眼,问道。
      “不好喝。”名义道。
      “为什么?”花初追问道。
      “黄泉路,奈何桥。”锦衣道。
      “奈何桥...孟婆婆......?”花初问道,“难道是孟婆汤?”忙不迭的望向对面的酒桌,然而残羹犹在,人已无踪,心下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你本不必看了的。”锦衣道。
      “你知道她一定趁刚才就走了。”花初道。
      “她既然输了,自然会走。”锦衣轻描淡写的说道。
      “输了?”花初道。
      “是的。”锦衣抿嘴一笑。
      “可是我什么都没看见。”花初长长吐了一口气。
      “并不是所有的对决都能看见的。”锦衣叹息了一声。
      “可是你却看见了。”名义道。
      “我不能不看见。”锦衣道。
      “为什么?”名义道。
      “因为我怕。”锦衣道。
      “你怕我不是她的对手。”名义道。
      “因为你跟她比的不是剑。”锦衣道。
      “我并不是只会用剑。”名义脸上,又仿佛有一丝笑容。
      “我已看见了。”锦衣朗声笑道。
      花初努努嘴,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道,“对了,刚才你们在说什么?”
      名义抬眼看了看花初,锦衣,“当然是那个人。”
      花初追问道,“‘那个人’,是哪个人?”话一出口,头上已被锦衣轻轻敲了一下。立时回了一句,“干什么啊?”
      锦衣沉声道,“你就让人休息一下吧。”名义淡然的摆摆手,“算了,无妨。”
      花初掠了掠头发,偏着头道,“刚才,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锦衣摇摇头,一个深闺大院的千金小姐,又怎么会明白高手对决之时生死转瞬的玄妙。虽然适才名义占了上风,但也是神伤不少,想到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又望名义趁此刻缓过神来。他望向名义,眼中的担忧,关怀,交织闪过。
      名义微微扬了一下嘴角,苍白的脸上焕起一丝淡淡的笑容。“我现在只担心一件事。”名义转过头望着楼梯那边,道,“你那杯酒,恐怕喝不上了。”
      花初看见名义的眼神,便要转身过去看看,然一起身,已被锦衣轻轻按住。锦衣起身的时候,用手一掠额前长发,倾眉一笑,“我去。”
      花初不禁怔了怔,锦衣那面如冠玉,目似朗星的脸上仿佛有一种魔性的美。名义的的连永远是苍白冷漠的,那已是一种介于男和女之间的俊秀,但是看来确实一番脱尽人间烟火气的淡雅,绝不同于锦衣这般温暖而魔性的魅力。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锦衣已经只剩一袭长衣的背影,楼外掠进来的风中,衣袂翻飞,一种雍容华贵的气息已经横断了众人的去路。
      花初终于看清了上楼来的那些人,眼里恍然流过一丝忧虑,正想开口的时候,名义已经轻轻坐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名义微微的点头一笑,他的眼里淡定如水,花初心里这才安定了不少。
      上楼来的一共有七个人。走在最前面的赫然竟是那胖胖的醉和尚。居然还是方才那般笑嘻嘻的,但是那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叫人看一眼就恶心。还有两人一般打扮,只是衣服的颜色不同,一蓝一黄,然两人都是道士,那蓝袍子的竟然就是刚才在街上强出头的道士。只是早已没那方才那剑拔弩张的气势,一上来,便自寻了张桌子坐下,提起茶壶,自斟自饮了。最奇的当然还是那角落里兀自蹲着的货郎,一身破破旧旧的布衣,一副沉沉的担子。脸上犹自挂着那和蔼憨厚的笑容。剩下的三人,一个瘦小弓腰,正是那店小二,一人矮小猥琐,正用两根手指捻着那撇八字胡子,当然就是那账房先生,最后一人粗眉虬髯,一双环目不怒自威,魁梧的身材和手里那把斩骨利刀,无疑说明了他正是一个厨子。
      锦衣缓步停下,笑容可掬,悠悠然拱手行了个礼,道,“诸位至此,不知有何贵干?”
      醉和尚嘿嘿一笑,“我等至此,自然是有人所托,至于要干什么,公子不会不明白,客套话,难道还要我再说么。”
      锦衣瞟了一眼众人,微笑道,“实在不巧,在下有位朋友在此。现在恐怕不是待客的时候。”
      “我说胖子,你他妈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有事尽快,老子还等着做生意呢。”后面的厨子模样的大汉已经耐不住了,大喝道。手腕一抖,提刀便斩。胖和尚冷冷一笑,也不阻拦,由他冲上前来。旁边的人更是熟视无睹,两个道士悠悠的喝着茶,货郎微笑着四下打量,手里把玩着几只小风车。除了那店小二犹稚嫩的脸上有些担忧。
      大汉虽是粗人,但出刀却丝毫不马虎,一把玄黑重刀,挥起来呼呼作响,斜向劈来,正下锦衣左肩,力道浑厚,真有力劈华山之势。
      花初见状,心下不由为锦衣捏了一把汗,然而名义苍白的脸上,依旧是一种若有若无的笑容。烟波如一泓秋水,幽深而不见底。
      锦衣淡淡一笑,随势侧身,刀刃贴衣划过。大汉反应倒也快,去势犹未停,一偏手,刀锋急转,迎面又已来。去来之间虽然看不出什么名门刀法,偏锋已极,但却大气磅礴,一气呵成,果真是杀人的刀法。
      大汉虽快,但是锦衣更快。刀锋甫一击出,锦衣根本瞧都为瞧上一眼,长袖一拂,那大汉忽的腕上一麻,刀已脱手。
      眼见那大汉落了下风,店小二将肩上的抹布一抖,振臂击出,竟成利剑之势,从侧面夹击了过去。
      锦衣侧目,云袖一拂,拨开了小二的一击,右手在那大汉胸口一震,然却不由一惊,那脱手的刀竟又绕过一圈,飞了回来。
      锦衣皱眉,那大汉阴冷的一笑,手腕一牵,一道银光闪过,贴着锦衣腰间绕过去的,尽然有一根极细的银线。若不是及时发现,再等得片刻,恐怕会被拦腰斩断。这果然不是菜刀,是杀人的屠刀。
      锦衣冷冷“哼”了一声,急忙抽身,飞起退开。见了这一着,一旁的两个道长忽的已拔出了背后长剑。剑势初一展开,已成杀招,两人用剑的手并不一样,蓝袍子用的右手剑,黄袍子用的却是左手剑,剑招亦是一左一右,仿佛镜里镜外的影像。
      锦衣正在空中,足不及地,哪里用得上力,此刻四人夹击,尤其这两只剑,更是犀利狠毒。
      花初紧紧咬住了嘴唇,心中已是忐忑跳个不停。名义淡淡皱了皱眉,右手长袖轻垂,目光偏向了角落里的一个人。
      眼见四人齐攻而上,那半蹲的货郎却是依旧自顾自的嬉笑着,手里支着几只小风车,吹得吱吱响,他欣赏着那风车悠悠转着,周围的一切都仿佛与他毫无关系。然而锦衣飞身的一刹那,他的眼里突然闪过了一线杀机,鼻梁切割了光线,在他脸上投下分明的阴影与亮光,那憨厚的脸突然就变得狰狞可怖。
      货郎的手当即一挥,那四五驾风车便脱手飞出,在空中犹自旋转着。不出一瞬,风车的扇叶又全数散开,竟如无数花瓣一般,漫天飞去,迎着阳光,映射出银白色的灿烂光华,仿若一片惝恍迷离的霰雪。
      穿透那银色花瓣间的间隙,花初望见了货郎阴森诡谲的笑容,陡然吓出了一身冷汗。
      锦衣皱眉。

      货郎还在笑,但他的笑容已僵硬。脸色依旧狰狞,但是已经变成了怨恨。
      那一招火树银花原本已是势在必得,但是所有的银花,只在那空中,突然就停住了。等到散开时,已经纷落如雨。剩下的几片斜飞出去,利刃般切断了大汉刀柄上的银线,又直向两个道士的面上飞去。
      两柄利剑转眼化成了飞虹,迎向那散落的飞花。
      货郎的眼里骤然迸射出了毒焰般的光芒。
      在他的风车飞出的时候,他仿佛看见对面桌子上坐着的少年,微微抬了抬手。
      货郎的脸色已经青黑。名义侧目淡淡望了这边一眼,那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眼中,静如止水。

      飞花落定。
      两个道人各自退步,长剑平举当胸,长须随风飞扬。虬须大汉的右手已经齐腕削断,切口平滑如镜。血涌如注。店小二的眼神已经混沌不清,瞳仁已经散开,而他的颈上,细抹着一道血痕。
      锦衣长衣翻飞,右手轻轻抬起,并起的食指和中指间,隐隐闪烁着一根细细的银线。正是从那大汉刀柄上截下来的银色丝线。
      锦衣轻轻掠起了散开的黑色长发,风轻轻吹过的时候,锦衣的长发飞扬,竟是如黑色的绸缎一般,随着他嘴角上的充满魔性般的微笑一般展开,小重楼里瞬时便凝固了。
      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已僵硬。
      花初用衣袖轻轻碰了一下名义。名义的眼神依旧淡然。
      名义独自斟茶,仰面长饮一杯。瓷杯在桌面轻叩,发出清亮的声音。酒楼里寂然一片,徒留这磕碰声空空荡荡的回响着。
      “走吧。”名义已经起身。花初望望名义,又望望锦衣。颠颠的站起来,拽住名义的衣袖,紧紧跟在后面。
      锦衣淡淡一笑。在名义花初走过身边之后,也慢慢的走下楼去。
      两位道人,相视一瞬。听得那胖和尚狠狠道,“让他们走。”两柄寒光凛凛的松纹古剑,缓缓垂下。
      楼外,三人缓缓行着。锦衣的长发依旧飞扬在风尘中,华丽的衣袂翻飞不定,猎猎作响。名义的长袖轻垂,白衣若雪,背影萧索而淡漠。花初偷偷觑了一眼小重楼,连连跟了上去,紧紧拽住名义的衣袖。
      天将暮。明月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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