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新晓零

8、凤梨花永不结果

　　你总说，我有一双哀伤的眼睛，这样的我，是适合活在镜头里的。于是，我也乐于活在你的镜头里，活在镜头后面那双眼睛的注视里。
　　记得那天，天气晴好，天很蓝，白云很软。你说良辰美景不可辜负，一定要拍照留念。依然和每一次一样，我一个人在镜头里留下孤单的倒影。我也依然和往常一般安慰着自己：照片里的我看起来虽然是孤单的模样，但其实一直都是被躲在镜头后的你陪伴着的。
　　那天，在一片绿叶红花的围绕下，你替我拍下了那张照片。
　　后来，你告诉我，那种围绕着我长得茂盛又充满生命力的植物，叫做凤梨花。你说，凤梨花的花语是完美，就像我一样。
　　完美。你用了这样一个词来形容我，可为什么我却没有觉得丝毫的欣喜。
　　就像你说，你喜欢我海藻般的长发，喜欢我天鹅般的脖颈，却从来不说喜欢我。
　　我想你也一定不记得了，在你第一次为我拍照的时候，我对着镜头，对着相机后的你极力展露出的笑颜。但是那时的你却对我说，不要笑，我喜欢你安静的样子，喜欢你的眼睛，那带着一种淡淡的美丽忧愁。
　　所以，后来当我成为某知名杂志的签约模特时，我也是高兴的。无外乎，这是否真是我所期望梦想的，不过是因着，这一步是我们一起到达的。
　　只是，当时的我不会想到，一起走到这一步的我们，面临的却是一条分岔路口。
　　从此，我便活在了别人的镜头里，而在你的镜头里永远的死去了。
　　当我无意间在你的相机里发现了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孩子时，你就那样站在我面前轻轻松了一口气，一直微微皱着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
　　你说，她和我完全不同。她不完美，她很闹，爱发脾气，又爱使小性子。你说这话时，一直是微微笑着的。你明明在陈述着她的缺点，我却竟然觉得有些羡慕。天知道，其实我有多讨厌“完美”这样的字眼。
　　你还说，她很爱笑。我也看见了，活在你镜头里的她始终都是张扬地笑着，像一缕明媚的春光。
　　而我却这样在你的镜头里彻底死去了，连最后一缕魂魄都一并散去，消失在她明媚的笑颜里。
　　我难过吗？反正在你眼中大概都一样，我的眼眸始终带着哀伤，可你却从未深究过其中原因，又或许，是视而不见。
　　于是，我想，到这最后，我也该是安静的，是你一直喜欢的模样。至少，这样可以显得不那么狼狈。
　　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明明爱这样的热烈明媚，却让我在你的镜头里越活越安静悲哀，直到最后也没办法发出自己的声音。
　　在我们分开很久很久以后，我才终于知道，凤梨花虽然寓意完美，却永不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