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花》新晓零

26、以这束花作为道别

　　小时候我经常因为自己的弱小而哭泣。我不明白为什么大家要么看起来高大威猛，要么有着与众不同的特长，却只有我是这么小小一只，还什么都不会。
　　直到它们告诉我，我长大以后会变成你的时候，我这才擦干了脸上的眼泪。
　　你可是能日行千里的驺吾啊，长得又那般丰神俊美。
　　在那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只是一只普通的小天狗。
　　大概因着这层关系，我愈发觉得你是那般亲切，即便它们都不喜与你往来，说你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倨傲模样。
　　你也似乎的确不屑与它们为伍，总是喜欢独自蜷在清净的角落里休憩。
　　我每天都悄悄在一旁看着你，每多一日，我便多一分想要靠近你的心思。
　　终于有一日，我鼓足勇气，将我在树上摘来的果子悄悄放在了你的脚边。
　　第二日，我又去摘了果子，心里想着如果昨天的那枚你没有吃掉，我便又重新换上这枚新鲜的给你。
　　我其实也满心以为你不会吃那枚来历不明的果子的，所以当我发现昨日那枚果子不见了的时候，我应该是和那些认为你高高在上的人一样惊讶的。
　　可惊讶过后，我就忍不住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然后将那枚新鲜的果子又悄悄放在了你的脚边。
　　不想你竟一律来者不拒，将所有我趁着你睡着时悄悄放在你脚边的果子都吃掉了。
　　一天，当我艰难地扛着一小枝火棘在你脚边放下时，却突然感觉头顶慢慢有阴影笼罩了我，我讶异抬头，便看见你正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一时惊讶得眼睛都忘了眨，只是呆呆地望着你。
　　我心里好像也有一点怕，但更多的却是激动欢喜。你终于发现我了，然后你会怎么办呢？
　　但任我想破脑袋，我也不会想到，你会突然笑起来，对我说：“小丫头，原来是你呀！”
　　看着你的笑容，我却完全傻掉了。
　　你笑得那样好看又那样亲切，我在心里止不住地想：究竟是谁跟我说你高高在上，难以靠近的？
　　你明明这么平易近人！
　　因此后来，我在你的面前，胆子也愈发大了起来。
　　起初我只是腻在你的脚边，后来见你没反对，便慢慢趴到了你的长尾巴上，然后见你也没反应，最后我便直接在你身上打起了滚。
　　即便这样，你竟也丝毫不生气，还微笑着任由我在你的身上玩耍嬉戏。
　　有一日，我趴在你耳边问：“驺吾，你真的可以日行千里吗？”
　　你听后，仍旧好脾气地笑着答我，“你想看看吗？”
　　“嗯嗯！”我开心得疯狂点头。
　　从那日起，你便常常带着我跑去各界玩，我们最喜欢的都是人界。因为那里最热闹最鲜活，万丈红尘，繁华喧嚣。
　　我们都喜欢人界的烟火气，那里还有很多好吃的。而且那里的人竟都不怕你，他们都说你是仁兽，而你也总是任他们随意抚摸你。
　　傻傻的我，也一心以为那些人类都同你一样善良。
　　直到那一天，一群面目狰狞丑陋的人围住了你，为首的人手持一柄利器，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我听到他们说：“这可是驺吾，可以日行千里，如果我们抓住了它，我们便能将其作为坐骑，这样能日行千里的就是我们了！”
　　你是仁兽，你从未对任何生灵伸出过你的爪牙。再说，你对他们从来都是毫无防备的。
　　你一下就被他们给捆了起来，我甚至都没见你挣扎，但他们却似乎还不放心。
　　我看着他们加诸到你身上的层层封印——金月印、念珠封印，甚至还有捆妖绳。这群人为保万无一失抓住你，还真是掏空了心思呢。
　　我看着你，一时着急得都不知该如何是好。
　　时隔这么久，我再一次痛恨起了自己的无能！
　　可你却还是那么温柔地笑看着我，好像自己此刻糟糕的境遇完全不值一提。
　　你笑着对我说：“小丫头，吃了你那么久的果子，我都还从来没有送过你什么东西。”
　　我闻言急得声音里都有了哭腔，“驺吾，我什么都不要。你快努力挣开这些东西，我们一起回天上去吧！”
　　你却似乎没有听见我的话一般，转过头去咬下头顶的一簇花枝，看着我的目光温柔至极，“小丫头，人世险恶，你快自己逃回天上去吧！我就以这束花，作为道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