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斜风扬》绯泪

13、第 13 章

　　到了正厅，就见碎影一个人倚着门框，静静地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秦天被人搀扶着走在最前面，凌阳与路风扬都是不紧不慢地晃在后面。一路上的嘲讽，秦天虽心中很是不满，却也知道他不能动凌阳，动了，那就意味着碎影与自己的决裂。因而，打落牙齿和血吞，只能自己忍着。不过，所有怨气，在看到静静等候的碎影的一瞬，皆烟消云散。
　　“小影！”
　　眼睛慢慢聚焦在缓慢走近的秦天身上，碎影虽是无奈，却也是做不到不理会，只能是上前自己扶着秦天，向厅内走去。
　　“就会装……”跟在后面的凌阳，不爽地看着秦天被碎影搀走，想着始终做不到对秦天狠心的碎影，就感到牙根痒痒，恨铁不成钢啊！有时候真是恨不得上去啃那个人渣几口。啊呸！啃什么，啃他都委屈我的牙齿……
　　静静瞧着三人互动的陆风扬听到凌阳的话，眉头不自觉的蹙起。那秦天明明是受了重伤，为什么凌阳要说他是装的？碎影和凌阳的关系那么好，凌阳为什么要对碎影在乎的人这么不阴不阳地说话？
　　在乎！？
　　陆风扬缓步走入厅内，只见碎影坐在秦天的身旁，两人挨得很近，并且……碎影手中端着的并不是他面前的碗，不会是……心中想着，正面对着的那人也确是那么做了——亲密的喂食！
　　碎影到底与这扬州知府是什么关系？两人竟亲密到此种地步！？
　　一抬眼，看到呆呆矗在门口的陆风扬，碎影疑惑地挑了挑眉，开口道：“一路赶来，你都不饿的？傻站在那做什么？”
　　“没……”嘴角扬起习惯性的温柔微笑，看了眼一旁虽然挑三拣四，但依然吃得很爽的凌阳，陆风扬将自己纷乱的情绪压下，柔和道：“凌堂主担心你，一路都很赶，我又怎会不饿？”
　　“饿了就赶快自己坐下吃呗，”凌阳一边大快朵颐，一边用很是不爽的语气嘀咕：“看着挺精明一人，怎么一到这破地方，脑子都不好使了……”
　　虽然心中知道凌阳这话有迁怒的成分，但陆风扬还是难得的尴尬了，勉强扯嘴笑笑，也坐下斯文地吃起来。
　　与陆风扬的尴尬相反，碎影第一次见到陆风扬尴尬的样子，想想刚刚那人像块木桩一样站在门口的样子，倒真是蛮有趣的。就这样一边想着，一边给秦天喂食的时候，他最近始终平静无波的面上，却是有了笑意。
　　秦天无声地盯着碎影表情的变化，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厉色，原本扶着扶手的手指也不由地狠狠收紧至发白，手背上的青筋也越加明显。

　　一顿晚餐，众人皆是各怀心思，但令人奇怪的是秦天与陆风扬之间的暗潮汹涌，两人之前明明是从未相识的，可那种争锋相对的感觉，似乎都超过了凌阳。
　　这是为什么呢？
　　碎影躺在花园假山的最顶端，有些无聊地想着。
　　“咦？”听到两边轻微脚步声的碎影有些惊奇地坐起身子，透过茂密的枝叶，看向对面的小径。
　　只见小径的两端，一人面色沉郁，一人儒雅微笑，却是相向而行。
　　“路庄主。”
　　“秦大人。”
　　相比于秦天的面色阴沉，陆风扬的神情可以称得上是明媚异常。
　　“听闻路庄主正在追求我们家小影？”
　　面对秦天状似无意的问话，路风扬嘴角上扬，似是想起什么美好的回忆，微笑道：“小影，可是已经答应嫁给我。这入了我写意山庄的门，也就只会是我陆家的人。”
　　“哦？你确定小影是自愿的吗？”
　　“这种事情，我还不屑于用强。”注意到秦天一瞬间阴沉的脸色，路风扬维持着自己儒雅风度，但眼中不无得意之色。虽然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是强调碎影的所属，但每次听到这阴沉男说碎影是他家的，他就会有种无法抑制的冲动，忍不住地想夺回碎影的所有权。他似乎无法忍受碎影归他之外的人所属……
　　“秦大人，没听说过这官府什么时候与江湖邪教勾结了？”
　　“小影是小影，夕照宫是夕照宫，还清路庄主分清了才好。”
　　“分清楚？”路风扬冷笑道：“以夕照宫在碎影心中的地位，怕是永远无法分清的。”
　　“哼，你要相信，在我与那魔宫之间，小影最终选择的——只会是我。”
　　面对秦天的倨傲，路风扬却是有些不以为然。以碎影与秦天所谓的亲戚关系，在以前，也许碎影心中最重要的是秦天。但现在，是个人都能明白夕照宫在碎影心中的分量。这人却始终偏执地坚信自己一定是不同的，真是让人好奇他信心的由来呀。
　　秦天似是看出路风扬的不屑，阴郁的眼神中带着得意：“我和小影之间的感情，你们怎么可能明白？也只有凌阳那个傻子，以为做些愚蠢的事情，就能让小影放弃我，真是异想天开！”
　　不想与秦天纠缠在这个话题上，路风扬想起之前自己恶意的念头，戏谑道：“秦大人这伤好的挺快啊，之前还需要人扶的，现在就能自己散步了。”
　　不可否认的是，这句话真的让秦天噎住了。整个晚饭时间，他都用来和这人斗智斗勇，想着怎么让对方远离碎影。结果，无意中却露了破绽。不过，有破绽也无关紧要，小影不知道即可。
　　“话说回来啊，”瞧着秦天无言以对，路风扬继续说道：“这绑匪也挺怜香惜玉的啊，这身上都伤成这样了，脸蛋却完好无缺，啧啧。”
　　“哼，脸上的小伤，当然好的快。难道我被毁容才是你们乐见的？”
　　“嗯，这话真是讲出了我们的心声，秦大人真是深得我心啊！”
　　面对路风扬语重心长的语气，秦天的阴沉脸终是有了一丝裂痕。强忍着揍人的冲动，秦天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远处静观事态发展的碎影神色沉重地望着秦天离去的背影，眉头紧皱，半响，无奈地叹气回神。但那不复沉重的表情中，却透着一种决绝。
　　有些事，是该有所了断了……

　　秦天的离去，从某种方面来说，也算是路风扬的“斗嘴”成功。于是，路风扬可谓是在极度舒畅的心情下回到自己房间的。只是，好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
　　一回到房间，路风扬就收到了属下的汇报，事情并没有按他计划的那样进行，而导致事情出现偏差的，居然是那个“傻女人”！真是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憋屈。
　　犹豫之后，路风扬还是决定一切按原计划行事，自己想要的结果达到就好，至于略微出现偏差的过程，并不重要……

　　接下来的几天，日子都过的很平静。
　　碎影依然是整天陪着秦天，尽心呵护；凌阳还是一有机会就嘲讽秦天，挑拨他和碎影的关系；路风扬也依旧和秦天相看两相厌，一般不开口说话，一说话就是两人唇枪舌剑的场面。
　　不过，秦天对凌阳与路风扬的敌意自我压制的很好，适当的回击有，但却不过分，还能处处借着自己受伤的原因来占占碎影的小便宜。
　　碎影每天处在风暴的中心，却是对这些事情熟视无睹一般，只是一心一意地照顾着秦天，甚至是没有抗拒秦天的小动作，让秦天都忍不住地开始幻想碎影是要原谅他了。
　　但是，一切，至少目前还有断论。

　　是夜，第一次，路风扬听到自己房门被叩响的声音。
　　轻轻的三声“咚、咚、咚”，却似乎敲在了他的心上。心跳蓦地一滞，带着些许难以言明的期待与喜悦，他打开了房门。
　　房外，是一手提着酒坛，一手拿着两只精致翡翠酒杯的碎影，他将酒坛递到路风扬的面前，邪魅的丹凤眼凝视着对方，嘴角勾出无限诱人的弧度，似在替主人提出无声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