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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折花令(八) ...
季谦回到京城时,京城落了场大雪。
纪千没赶上兵马入城的盛况,他那会儿在苦巴巴地擎着毛笔处理文书,办公房里没有暖炉,他冻得手脚发麻,不得不捧着文书,在房里踱步取暖。
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反正纪千没少被冻过,但哪怕磨练过多年,冻起来还是能要人命。
幸好今天没别的文书送来了,他大概午时之前能处理完,到时候回连府一趟,换身厚一点的衣服再继续下午的工作。
不过他是真被工作冲昏头脑了,以至于从吏部出来,看见门前停着连诚的马车,吓得被门槛绊了一下。
车夫冲他挥了挥鞭子,“上车走了,纪大人!”
啊?今儿什么日子?连诚竟然派马车来接他?
待他钻进轿帘里,连诚抱着软枕向他挥挥手。
这又是怎个情况?车上竟然还有连诚?
他还没问出口,连诚便道:“过来坐好,我们一块去师父那儿,今天谦儿回来了。”
纪千终于被绊倒,轿子里空间狭小,他便直直撞进连诚怀里,好在有个软枕做缓冲,没磕疼。
“别激动,我不想你到时候站不住,扑到谦儿身上,因为容月公主也会去季府。”连诚宽容地拍拍纪千后背,再次开着他玩笑。
纪千挣扎着挪到旁边坐好,“你且放心,我不会。”
连诚拊掌笑得没心没肺,马车动了,车夫有条不紊地御马向前。
纪千搓了搓手,往手心哈了口气。
连诚见状,便把他双手拢进怀里,“你手好冷。”
纪千忍住没翻白眼,“因为我没暖炉。”基层官员真的辛苦。
“今年的初雪来得早。”连诚说,他的手确实暖和,“明年的春天也应该会来得早些。”
莫名其妙的。
纪千忽然心里一动,“师兄,等三月份梨花开了,我可以借你几枝花酿酒么?”
连诚的目光越过他肩膀,纪千感觉到后背冷飕飕的,也只得缩了头,权当作什么都没说。
“你酿的梨花酒,好喝么?”连诚收了收目光,反问道。
“还行,教我酿酒的大叔还把我酿的酒拿出去卖,也还卖得出去。”纪千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连诚想了想家里的米酒,也便点了头,说:“那行,借你几枝,拿酒来还便成。”
纪千搀着连诚一路走进季府,连诚说他狐裘披风暖和,纪千搀着他可以把手放进来取暖。
“看你师兄我疼你吧?”连诚眯眼笑。
“不,你只是怕自己摔倒。”纪千低头看路,不给他一点眼神。
远远地,便听见有人声音朗朗,“阿千!”
纪千猛抬头,霎那笑意缀上眼角眉梢,“好久不见了,若谷。”
转眼,那换上寻常服装的年轻将军站到他眼前,看也不看连诚,便伸手擂了他肩膀一拳,“好久不见,你若什么谷呢?叫阿谦。”
“你也不怕叫混了。”纪千轻笑。
连诚识趣地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拢一拢身上的狐裘,“你们先聊,我进屋烤火了。”
季谦别过脸来,笑眼弯弯,“师兄慢走。”
连诚摇摇头,气也不是笑也不是,“行,可算还知道是师兄。”便跟纪千抬了抬下巴,径自背着手进了厅堂。
许是太冷了的缘故,纪千觉得自己有很多话都被冻在喉中,怎样都吐露不出,只能看着眼前活蹦乱跳、完完整整的季谦默默地傻笑。
季谦伸长胳膊把他揽入怀里,“我回来了。”
纪千缓缓地回抱住他,“欢迎回来。”
纪千本想说,他很想他。
但想了想,没说。
“进屋去吧。”纪千拍一拍季谦的后背,“外边怪冷的。”
季谦松了他,还是笑:“你还怕冷呢。”
季谦的接风宴,自是季泽坐主位,季谦和连诚坐季泽的左右手边。
纪千挨着连诚坐,季谦看着连诚的眼神不太友善。
“你旁边的位子是留给公主的,可别为难阿万了。”连诚也不在意,笑着打趣道,看年轻将军白净的脸瞬间涌上绯红。
“公主,公主还没到呢。”季谦立马低头嘟囔着,还是个容易害羞的少年人。
连诚想还是纪千放得开些,现在怎么逗都不脸红了;余光微微扫到身旁的小孩,小孩正襟危坐,恍若老僧入定,连诚咬牙憋笑,毕竟师父还在。
季泽适时出面暖场,“再等公主一等吧,下雪路滑,可能在路上耽搁了。”
于是连诚接茬和他聊起今年早来的雪,季谦越过一整张圆桌,问纪千他这两年在任什么职。
“在吏部做些杂事,主要是跟着师父和师兄学习。”纪千如实说,连诚瞥见他放在膝上的手,以一个奇怪的姿势扭曲着,怎么看怎么不自在。
“阿万很踏实,也很好学,没有你那么咋呼。”季泽说,抬手往季谦的方向点一点。
季谦顺势一躲,笑嘻嘻道:“爹,我也很踏实的好吗?”
“你是踏实哦,当初上战场招呼不打一声就走了。”季泽故作严肃地瞪了自家儿子一眼。
季谦忙讨饶,“是您点了头,我才敢走的嘛,您这又不认账了。”
“你要不是我亲儿子,我早把你赶出去了,老气我。”季泽半是气半是笑,但多是心疼和无奈,“幸好完完整整地回来了,不然我怎么跟你娘交代?”
季谦嘿嘿地笑,是一派父慈子孝。
而纪千在逃过询问之后回了神,见着连诚手握成拳,苍白清瘦的手背青筋暴起。
好像涟漪说过,师兄和师母的关系不太好。
反正师兄弟二人各怀心思,倒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兄友弟恭。
纪千这顿饭吃得很草率,几乎食不知味;宴席上周边人推杯换盏,谈笑风生,他也听不太清。
只记得容月公主匆匆赶来,满室生光,连带着季谦的表情都明媚了起来。
哪怕隔得老远,纪千还是能听见他轻轻唤她:“月儿。”
语气是小心翼翼的宠溺。
纪千饮尽杯中的残酒,觉得有点辣嗓子。
他没想到吃过午膳,连诚便拉着他向师父告辞,说下午还有任务在身。
坐上马车后,纪千才问连诚为什么不留下和师父多聊会儿。
连诚把下巴搁在软枕上,说:“人家一家团聚呢,咱俩就别多掺和。”
纪千心说这也是,便也没再多问。
他说:“回去还是让厨房煮两碗面吧,我看你也没吃多少。”
连诚放下软枕,“我那是不饿。”
“师兄,我也想猜猜你心里的那个人。”纪千没看连诚,他绞着手指,又分开。
“你猜呗。”连诚笑了笑。
“是师父吧。”纪千说话留了半分,没说涟漪告诉过他,连诚与师母不和;而今天看季谦对连诚的态度,也能瞥见一些端倪;更多的则是连诚自己,无时无刻不把师父的利益放在第一。
“嗯,你终于猜出来了,也蛮不容易。”连诚说,抓了他腕子,把他左手带进怀里,有一下无一下地抚着,目光涣散不知在看向哪一处。
“我之前只是没花心思猜,基层官员以事业为重,谁关心你藏着掖着的破事儿。”纪千跟着连诚目光涣散,他故意气连诚,想连诚说他两句,让他转移转移注意力。
但连诚没有,连诚反而靠到纪千身上,安静得像只猫。
连诚身量娇小,蜷进他怀里,很快就要碎掉的样子。
纪千叹了口气,白雾瞬间凝成了无形的雪花,落在怀中连诚的眉间。
没能融化。
这一年过节,纪千留在吏部处理事务,连诚也没上季府团圆,就在家里等着小孩回来吃午饭和晚饭。
本来连诚说让小厮送饭,但纪千说也没几步路,就自己回来。
他说城里落了雪很好看,在街角还能看见小孩子们堆的雪人。
“明天,也就是年初一,我正式放假,十五过后再去上班。”纪千喝掉碗里的党参鸡汤,连诚夹了一筷子炒年糕,门外隐隐传来远处的鞭炮声。
“还没到亥时呢,就有人急吼吼地放鞭炮了。”连诚咬着又糯又弹的年糕,含含糊糊地说道,“到初三那天再去季府拜年吧,明天我想去趟别苑。”
“我也去?”纪千反问。
“你不去也行,不过我把涟漪他们都带去,你一个人在家玩儿。”连诚说,涟漪起身给他添了杯米酒,棠雪要给纪千添汤,纪千摇手拒绝了。
“你们别光顾着我俩,你们也吃啊。”纪千应付了棠雪,才转眼到连诚那边,“那我也去,答应要给师兄酿坛酒,正好去别苑准备准备。”
“行,我等着。”连诚笑了笑,起身拎着袖子,挑走了桌子中央最肥美的一块鱼肉。
照例是要守岁的。
连诚在屋里待不住,便拎了盏灯笼跑到庭院里。
仆人把院中积雪打扫干净,连诚肆意溜达都没事儿。
棠雪跟在他后面,看着他。
而涟漪领着纪千去给留在府上过年的仆人们发过年的红包。
本来这事儿一直是涟漪负责的,但纪千偏偏又是副热心肠,说要帮涟漪的忙。
连诚便随小孩去,自己拎着盏小灯玩儿倒也挺起劲。
棠雪还是比较怕他,只敢跟着,不敢说他到处跑,还专门跑墙角去抓雪玩儿。
揉了雪团子又不能扔人,连诚感觉挺郁闷,他一般不扔姑娘家,好歹做回人。
所以揉了又丢,丢了又揉,等着小孩转一圈连府,回到庭院。
棠雪小小声给他报信,说纪先生来了。
连诚把灯笼交予棠雪,抓着他的雪团子几步奔到师弟面前。
没等师弟出声禀报发放红包的情况,便一雪团子拍人家满脸。
“幼不幼稚?”纪千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仍失笑出来。
“不幼稚。”连诚又一个雪团子扔出去,纪千成功避开,瞥见一旁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的棠雪。
“你进屋烤火去吧,我陪师兄会儿。”纪千上前从棠雪手中拿过一盏灯笼,“他这人皮实,玩玩雪也不妨事。”
棠雪瞅瞅他,再瞅一瞅连诚,连诚装模做样地在咳嗽。
“这会儿不皮实了,我们就一块进屋吧,省得你痨病发作。”纪千转过脸来看他。
连诚立马不咳嗽了,“棠雪,你先下去吧。”
棠雪行了礼,拎着放灯笼快步走向亮亮堂堂的前厅,涟漪站在门外等她。
连诚从纪千手里夺了灯,扯着他袖子往墙根走。
“你不问问我发红包的事情?”纪千问。
“你又不敢贪了去,问什么问。”连诚没回过头来,抓着纪千袖子的手一摇一晃。
“咱能不玩儿打雪仗么?那太幼稚了。”纪千略微嫌弃地说。
“那玩儿什么?”连诚许是心情不错,主动顺着他意思来。
“堆雪人。”纪千一本正经道。
连诚回过头来,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他。
也许灯火昏黄,映得眼前人轮廓柔和,心也跟着柔软起来。
二人不经意间目光相交,又不经意间目光相离。
为着点儿不浓不淡的节日气氛,心下泛起暖意融融的涟漪。
纪千堆了个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的雪人,连诚拎着灯笼在一旁看,琉璃的眼珠子应着灯笼里跳跃的烛火。
“这都不像个人。”连诚点评说。
“我堆的你。”纪千头也不抬,慢慢给他的雪人塑形。
“切。”连诚冷哼一声。
纪千蹲久了,缓了一会儿起身;连诚正弯腰仔细瞧着雪人的样子,一段光裸的脖颈暴露在寒风中。
为报刚刚的雪球之仇,纪千拎猫一般探手覆上了连诚的后脖颈。
“我操!”连诚被冷得一哆嗦,差点把灯笼打翻在地,“找抽呢,小兔崽子!”
“回屋去烤火。”纪千得了便宜后把手收回,拿过连诚手里打转转的灯笼。
这回是纪千在前,连诚在后。
连诚还是抓着纪千的衣袖,一晃一摇。
“你等着吧。”连诚咬牙切齿地放狠话。
而纪千什么狠都熬过来了,得瑟地耸耸肩。
“我等着。”
像做了个不成文的约定,但没人说一定要赴约。
大过年的,不想太过血腥的事情。
梨园静谧,偶有北风刮过,枝上积雪滑落,啪嗒一声。
纪千吸了口清冽的空气,端着竹制的簸箕和笤帚,一步一陷地走在积雪的小径上。
他个子高,几乎一抬手,就能用笤帚扫到梨树低枝上的积雪。
便是一面注意脚下,一面又要仰头抬手,将干净的白雪一一扫进簸箕中。
他没叫其他人来帮忙,毕竟府上除了他,就连诚个子最高,而连诚才刚刚及他的肩膀。
一次收集的不多,他多跑几次就是,反正也无事可做。
“一定要梨树枝上的雪吗?”连诚很疑惑,他每年有收集雪水来年冲茶的习惯,但也是随便那儿的干净的雪就行。
“一般拿出去卖的话,干净的雪就行;但我酿了我们自己喝,就稍微讲究点儿。”纪千回答说,他在涟漪的帮助下,把最后一点雪从簸箕里倒进白瓷坛子里,封了口,交于小厮送去别苑地下的冰窖;涟漪把簸箕和笤帚送回厨房。
“这要酿多久啊?”连诚盯着棋盘,顺口问道。
“一年;也就是今年三月份酿,明年三月份才能喝。”纪千笑了笑,带着点儿自嘲,“之前陈弦大人来时,和我商量酿这么一坛子酒,作贺礼赠与若谷。可惜时间太紧,赶不上了。”
“那便是我有口福了。”连诚把暖炉单手拿着,腾出一只手在棋盘上落下一黑子,“你别杵那儿了,坐着陪我下棋。”
“我不会。”虽嘴上说着,但纪千还是坐下,捞了一粒白子在手上把玩。
“你个废物。”连诚可算抬了眼,把新拈起的黑子扔回棋盒,“我教你个简单的。”
“你说。”纪千也把白子放下,做足好学生的派头。
“我把这种玩法,称作五子棋。”连诚一粒一粒把黑子收回棋盒,纪千跟着他收白子,“谁先五粒棋子连成线,谁就算赢。”
“好没有挑战性的玩法......”
“但你又不会下围棋。”
“那赢了有奖励么?”
“奖励你中午不吃饭。”
白子落下,玉质的棋子与木质的棋盘相碰,发出脆响。
“赢了能换个奖励不?”纪千问。
连诚这会儿把不离手的暖炉也放了,托着下巴分析他输得匪夷所思的棋局。
“你想要什么咯?”连诚抬眸,郁闷地反问。
“我想请师兄帮我挑个能送给若谷的礼物,我......没怎么送人礼物,所以也挑不好。”纪千说,眼里盈着雪的光华。
连诚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是的,嘲笑,嘴上还是应了他,“行,师兄帮你挑个好的。”
不知何时来到二人旁边站着的棠雪,深吸一口气说:“大人,先生,午膳好了。”
棠雪还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丫鬟,不是很懂两位大人坐在冰天雪地里下棋的爱好;也不是太懂为什么涟漪姐让她来喊这二位去用膳。
说是要磨练她的胆量。
连诚捞起小暖炉起身,“走,棠雪,我们吃饭去。”
棠雪努力做好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那,那纪先生呢?”
“他收拾棋盘。”连诚冲纪千挑挑眉。
纪千认命地把两种棋子拨开、拢堆,寄人篱下,可不就得卑躬屈膝点儿嘛。
昨天有事出去了,没更...
当然,存稿也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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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折花令(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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