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穿后我替夫君考科举（上卷）》炒面面包

5、第 5 章

　　从家里到田里的路上，蔺和安大致对这村子有了些了解。

　　村里一半人家以种田为生，院中的稻谷和稻草泾渭分明地摆放着；一半人家则以捕鱼为生，屋檐下挂着一排排鱼干，院中架子上挂着渔网晾晒；而离村子不远的江面上，还有人家以舟为屋，在水上居住。

　　贫富差距如此明显，在她看来他们家已经很穷了，可再看那船屋上的人家，只怕是比他们家还要困难。

　　再走一段路，周围便是一片片的稻田，放眼望去尽是金黄色。
　　在人们弯腰收割时身影会被淹没其中，停下歇息直起身来时，蔺和安便发现那些水稻足足有半人高。
　　跟在爷爷身后走了许久，在她即将受不住烈日的炙烤时，发现爷爷停在了一块稻田面前。

　　这稻田与旁人的田地相比小很多，蔺和安估摸着仅有一亩地。
　　一亩田地想养活三口人，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就连最基本的自给自足都做不到。

　　可即便是这样，爷爷奶奶也会将自己的那份粮食匀给她……

　　蔺和安以手作扇，扇了扇自己的面庞。
　　太阳太大，草帽遮不了太多热，额上的汗不断往下坠。

　　见爷爷已经拿起地上的镰刀开始收割水稻了，她赶忙跟上。
　　想要帮忙，却发现只有一把镰刀，自己只能在一旁干看着。

　　季常望的动作不算快，上了年纪的他割了几茬后便直起身，用手捶几下腰。
　　待到感觉腰上的酸痛缓解了几分后，他边弯腰，边转头朝着孙子喊：“平安看着，就像这样——”
　　他示范了一遍动作，而后笑道：“看清楚没？再多看几遍，爷爷相信你很快就能做得比去年还要好了。”

　　虽然听不懂爷爷在讲什么，但蔺和安也能猜到一些。
　　她快步走过去，将对方手中的镰刀拿了过来，弯腰开始割水稻。
　　然后……她便发现自己的手因为太过用力而被稻草划伤了。

　　这是神童蔺少爷第一次吃瘪。

　　她控制着力气刚想割下一茬，就被爷爷给拦住了。
　　“你先看爷爷弄，下晌再带一把刀来，到时候你再弄。现在先看爷爷弄，不然你这满手的血口子，回去奶奶要骂了。”
　　蔺和安没理，挣脱了手后又试了一次，这回倒是没把手弄伤了。
　　她回头看向身后老人，眼睛亮亮的。

　　“哎呦！平安真聪明！这第二回就对了，比往常还快啊！”季常望惊喜地轻拍孙子的肩膀，神情激动。
　　不易察觉地挑了下眉，蔺和安将对方拉到树下，让其坐下休息，自己则回到田里继续割稻。

　　“年轻人就是不一样啊……”季常望感慨着。
　　眼见着孙子从不甚熟练渐渐上手，手下动作快了起来，早稻一茬接着一茬被堆放在空地上。
　　照这个速度下去，他们很快就能收完稻开始着手播种晚稻了。

　　又割完一茬，蔺和安停下手中动作，直起身活动了下身子。
　　干农活虽与习武不同，却都是让人累得浑身酸痛不已的活儿。
　　就当是在强身健体了，她苦中作乐地想着。

　　季常望这时拿着竹筒走过来递给了孙子，而后把镰刀夺过来，再强硬地将对方拉到树下：“平安你这伤还没好呢，快歇一下，换爷爷来。”
　　也没勉强，蔺和安坐在树荫下，一手拿着草帽轻轻扇着风，一手提着竹筒喝水。

　　那模样瞧着，好生惬意。

　　狗剩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
　　他放下肩上扛着的稻子，上前一掌拍上“平安”的肩膀。

　　“咳咳咳——”

　　冷不丁被人这么拍了一掌，蔺和安被水呛住，咳得死去活来。
　　这条小路上时常有村民扛着稻子经过，她也就没放在心上，哪想到有人这么恶劣，上来就拍一巴掌。

　　她大意了。

　　“哈哈哈哈哈哈……”狗剩捧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
　　“你咋还是这样，多少次了？有人站你后面都没察觉的？”他擦了擦笑出的眼泪，“以后要记住啊！别人站你后面的时候千万别喝水哈哈哈哈哈哈！”
　　“……”蔺和安面无表情地抬起手背擦掉因为咳嗽而流到下巴的水，而后一手肘捅向对方胸膛。

　　“哎呦！”

　　同样没想到好脾气的“平安”会打人的狗剩瞪大了眼，一边搓着被他手肘砸到的地方，一边啧啧称奇：“没想到啊，你胆肥了，连大哥都敢打了。”
　　他说完就要伸手去挠“平安”的痒痒，可是却被对方躲过了。

　　懒得理他，蔺和安将草帽扣上头，朝着田中正看向这里的爷爷奔去。
　　狗剩见状追上：“嘿！你还敢躲！不把你挠趴下我就不叫狗剩！”

　　被孙子抢走了镰刀，季常望指着树下的那捆稻子，朝着追过来的小子道：“狗剩，你稻子还在地上呢！也不怕被人捡走了。别玩了，快背回家去。”
　　“诶！”狗剩应声停步，傻笑挠头，“我差点忘了。”

　　看着对方扛着稻子走远的身影，季常望笑着摇头。
　　这村子里，也就狗剩愿意和平安玩。

　　早年狗剩爹在外做工出意外死了，工头赔了几两银子便打发了他们。
　　因着狗剩还小，家里没了男人，他们母子俩过得也是十分清苦。
　　两家人时常互相帮衬着，久而久之狗剩和平安就成了好兄弟，平日里领着平安在村里到处跑。

　　只是很快，狗剩娘便拿着狗剩爹用命换来的几两银子送儿子去镇上的武馆当了学徒。
　　狗剩吃住都在武馆，一年没多少时间回家，平安自然就没了玩伴，又沦落到一个人了。

　　最近这段日子正是收稻谷的时节，武馆放他回来帮衬家里。
　　也正是这样，正巧让他撞见铁柱欺负平安，救了平安。

　　一想到铁柱，季常望就止不住摇头。
　　村里这些小子，除了狗剩，都爱欺负平安。
　　偏生平安不记仇，每每被打了隔夜就忘，继续凑上去找他们玩。

　　他看向埋头苦干的孙子，眼眶有些湿润。
　　也不知他和老婆子去了以后，平安该怎么办。

　　这世上，对待脑子有缺陷的人，总是少很多宽容的。
　　他们只盼着能多教平安一些东西，让他牢牢记住，也必须牢牢记住。
　　这样待他们去了以后，平安一个人也能好好地活下去。

　　到了该吃晌午饭的时候，季常望招呼着孙子往家里走。
　　路上遇见同样要回家的狗剩母子，狗剩笑嘻嘻地要来搭“平安”的肩，对方却闪开了。

　　“咋了？还生气呢？哈哈哈我先前就同你开个玩笑，咋还一直生气呢？以前也没见你那么喜欢生气啊？”
　　狗剩娘轻轻打了自家儿子一下：“你做啥事了？惹得平安不理你。”
　　“也没啥……就……就在他喝水的时候拍了他一下。”

　　“这还没啥！”狗剩娘这回重重打了他一下，“你每回都在平安喝水时拍他，换了别人，早把你揍一顿了！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欺负平安！”
　　“我没欺负他啊！”狗剩觉得冤枉，“我闹着玩的，我怎么可能欺负我弟弟呢！”
　　他看向一旁面无表情走路的人：“你说是吧？安弟？”
　　“……”蔺和安全当没听见。

　　见他不理自己，狗剩着急了：“安弟你快和我娘说说，剩哥是不是待你极好？咱可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兄弟啊！你可别见死不救！”
　　再次躲过试图勾住自己肩膀的手，蔺和安刚想回头瞪对方一眼，脚下却是一滑——

　　“平安！”

　　失去意识前，她耳边回荡的是三人异口同声的喊话。

　　待蔺和安再次睁眼时，入眼的是青色帘帐。
　　转头，屋里陈设都是她看了十几年的。

　　她又回到自己身子里了。

　　意识到这一点，蔺和安忽视后脑的不适，下床走向铜镜。
　　镜子照出了她此时的模样，她动作一顿，激动的心情荡然无存。

　　镜中之人柳眉、凤目，一双星眸此时沉沉如夜色。
　　原先扮作男子时任其肆意生长的眉被人修剪了，唇上也沾了点点胭脂，这赫然就是个女子扮相。

　　心里有了最坏的打算，她刚转身，就见房门被人推开，一丫鬟走了进来。
　　见她站在铜镜前，丫鬟急急上前扶住她，口中说的却是凤城话：“姑娘，你伤还未好，快些躺下。”

　　“秋禾。”

　　在对方口中久违地听见标准的官话，秋禾猛地抬头：“少爷？”
　　从她两次变换的称呼，蔺和安就已经确认了心中的猜想。

　　“京中怎么传我的？”
　　“说您……磕到脑袋后成傻子了。”
　　“我身份暴露的事儿，怎么解决的？”
　　“如今老爷上交兵权，袭爵镇国公。”

　　蔺和安闻言沉默良久，轻叹：“这也算是最好的办法了。”
　　她不愿再谈此事，转移了话题：“那人叫何名？”
　　这话问得突兀，可秋禾却是很快便反应了过来，答道：“大名季承光、小名平安。”
　　又道：“还有件事儿……奴婢觉得要向您说一声。”

　　“说。”
　　“夫人曾经带着平安去灵光寺拜见玄碌大师，讲了何事奴婢不知，只见到夫人脸色并不算好看地出来，独留平安一人与玄碌大师谈话。待平安出来后，便不再像先前一般闹腾了，还让奴婢教他官话。”
　　蔺和安沉吟片刻，吩咐道：“备马车，去灵光寺。”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