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穿后我替夫君考科举（上卷）》炒面面包

3、第 3 章

　　“施主，可是平安？”

　　流利的凤城话从玄碌大师的口中讲出，他看向面前的人，笑容和蔼。

　　“咦？老爷爷你认识我？可是我不认识你啊？”季承光惊奇地看着他，接着不等对方答话，便自顾自说了起来，“太好了！老爷爷你也会讲凤城话！我还以为这里只有秋禾姐姐会讲凤城话呢。”
　　“对了你不认识秋禾姐姐吧？秋禾姐姐也和我一起来了，不过那个好看的婶婶不让她进来，让她等在外面。你不知道秋禾姐姐有多闷，每次都是我问了她才回答……”

　　“……这里一点都不好玩，我想爷爷奶奶了，我想回家。”

　　玄碌大师笑着听他讲了许久，待听到这句时，这才开了口：“平安施主是否发觉到自己的样貌和原本大不相同？”
　　“是啊是啊！”季承光猛地点头，一时悲从中来，瘪着嘴作势要哭，“我的脸不仅变成了好看姐姐的脸，小鸡仔还变没了！”
　　“施主且先收住泪，”玄碌大师轻抬手，见对方愣愣看向自己，这才接着道，“施主口中的女施主也同样变成了施主的模样。”
　　这话有些绕，季承光思考了许久，这才迟疑地指着自己问道：“好看姐姐变成了我，我变成了好看姐姐？”
　　玄碌大师点头。

　　虽然爷爷奶奶说他不是傻子，只是想东西比别人慢一点，但是此时的季承光觉得，自己是真的听不懂这个老爷爷在讲什么。

　　“莫着急，待时机一到，施主自会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我还能变回自己？”
　　“自然。”
　　“跟变戏法一样！狗剩说的镇子上有人会变戏法，他们就是这样变的吗？是不是他们把我们变成这样的啊？”季承光兴奋地连声问着。

　　他现在只想快点见到这些会变戏法的高人。

　　“这一切都是天注定的，不是什么变戏法。”玄碌大师耐心解答。
　　“那……”
　　开口的追问被三声叩门声打断，小沙弥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师父，一炷香时间快到了。”
　　玄碌大师闻言注视着季承光，虽慈眉善目，却让对方不自觉站直了身子。

　　“施主往后需得向旁人习得官话，切记此时的身份为镇国公蔺家的姑娘——蔺和安。施主一日未回自身，一日便都是蔺和安。旁人问施主是何人时，当如何回答？”他叮嘱了许多，最后转而考问对方。
　　季承光听了一耳朵话，却是实在无法理解：“我就是平安啊，不是什么蔺和安。”
　　“可施主此时的样貌却是蔺和安的样貌。”
　　“啊？”季承光脑筋有些转不过弯来。

　　“若是施主执意称自己为‘平安’，那么世人将会认定施主是邪祟上身，届时就是老衲都没法保你。”
　　“会、会怎么样？”
　　“会被烧死。”

　　季承光闻言双目圆瞪、两股战战，被吓到说不出话来。
　　“会被烧死”这四个字占据了他的脑海。
　　良久，他才结巴着开口：“我、我记住了！我、我、我是蔺和安，不是平安……”

　　“我、我是蔺和安，不是平安……”
　　“我是蔺和安，不是平安。”

　　马车无功而返，蔺夫人看着一直在嘀咕着什么的女儿，只觉一股无名怒火涌上心头。
　　她朝着秋禾喝道：“让她安静些。”

　　秋禾得了命令，轻轻拉了拉少爷的衣袖，待对方看过来，便摇头做嘘声状。
　　见她不让自己说话，加上一旁的凶婶婶满脸不高兴，季承光乖巧地闭上了嘴。
　　在马车的摇晃下，他渐渐头昏脑涨起来，不自觉把头靠在秋禾的肩上，睡着了。

　　马车进了城，再进了镇国公府，翘首以盼的蔺老太君扶着丫鬟的手快步上前。
　　“玄碌大师怎么说？”她问。
　　“说是顺其自然。”蔺夫人脸色不太好，接着看向从屋里走出来的蔺老太公和蔺老爷。

　　两位蔺家的男主人自蔺和安出了事起，便进宫与圣上彻夜长谈，卯时初刻才回府。
　　一回府便得知此事，这觉自是睡不成了。
　　商讨了一番后，蔺老爷拍板决定让夫人带着女儿悄悄上灵光寺问问玄碌大师。

　　他们嘴上虽不说，心里却都是认定蔺和安邪祟上身了。

　　不然这好端端的人，怎么会突然只会讲凤城话，不会讲官话了？

　　此时听见蔺夫人的话，众人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是何滋味。
　　说是松了口气吧，这颠颠傻傻的样儿，瞧着像是伤了脑袋，变傻了；但说是难受吧，起码她不是邪祟上身，再者这变傻了也正好，圣上的怒火也能再消减几分。

　　“唉……”他们齐齐叹了口气，看着还在昏昏欲睡的“蔺和安”，只觉得心里果然还是难受的。

　　想当初，惊才绝艳的蔺少爷，何人不赞一声神童再世？
　　即使如今从少爷变成了姑娘，但她的才华也依然少有人能比得过。

　　可这人人都称赞的神童，如今却成了个傻子！

　　对着女儿冷硬了一辈子的蔺老爷突然不知该如何与她相处，借口补眠向父母告辞后，出了和煦院。

　　那背影，瞧着似有些落荒而逃。

　　而同样平日里待孙儿严苛的蔺老太公也拉不下脸来与孙女亲近，便也回了自己的院落补眠去了。

　　自己的丈夫和儿子，蔺老太君自然明白他们的想法，哼哼了两声，朝着儿媳道：“死鸭子嘴硬！还在那儿摆谱呢！”
　　说完，她便亲亲热热地拉着乖孙回屋了。

　　独留蔺夫人一人站在院中，自事情败露后，她的脸色就没好看过。
　　望着紧闭的房门许久，她这才转身离开。

　　“平安奶奶，平安呢？他头上的伤好些了没？”一道咋咋呼呼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
　　正在忙活的章翠娥抬头眯眼看去，待看清来人，这才道：“狗剩来了啊。”
　　“诶！是我！”狗剩一边应话，一边熟练地将栅栏门打开，走了进去。

　　蔺和安早在他喊话时便来到了院中。

　　来人同样皮肤黝黑，笑起来把那一口牙衬得白又亮。
　　瞧着倒是挺机灵的，年纪与她相仿，应是平日里的玩伴。

　　“平安！”狗剩笑着朝站在院里的人打招呼。
　　快步来到“平安”的身边，他绕着对方转了一圈，还顺便拍了拍肩和背：“不错啊，恢复得不错。前几日看你满头血的样子，差点没吓死我！”
　　说了半天，也不见身边的人吭一声，狗剩不禁奇怪地用手肘撞了撞他：“和你说话呢，怎么不回我一声？”

　　她能说什么？
　　蔺和安沉默。
　　对方讲得话她一个字也没听懂。

　　见孙子沉默，一旁坐在小杌子上的章翠娥笑着开口：“他还生着气呢！不会回你的。”
　　狗剩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声溢出院子，吸引了外头正接近栅栏门的一个贼头鼠脑的少年。
　　他扒拉着栅栏朝里望去，就看见狗剩在院里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狗剩随意抹了把泪，指着“平安”戏谑道：“不就是你奶奶帮你喂了鸡，至于生气到现在吗？再说了，这不是你自己睡懒觉的错吗？还怪上旁人了？”
　　转眼见到院外的人，他收住笑，大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了门。

　　猝不及防之下，门口的少年摔进了院中。

　　“铁柱！你还有脸来？”狗剩作势要打人。
　　“别别别！”铁柱双臂抱住脑袋，整个人缩成一团，小声道，“我，我这不是道歉来了嘛。”

　　这时正好一个妇人提着篮子到了平安家门口，见自家孩子倒在地上，霎时火气上窜。
　　她快步走上前，将篮子放在地上，叉起腰，指着狗剩就开骂——
　　“个有娘养、没爹教的，谁准你欺负我们家铁柱的！当他家死人了啊？！找打是不是！”

　　“我还没打他呢！怂包一个！”狗剩朝铁柱呸了一声，挑衅道，“也不知道尿了没？”
　　铁柱娘闻言更是火大，撸起袖子就要刮他一耳刮子，却被人喊住了动作。
　　“铁柱娘，你和铁柱上我家来做啥子？”章翠娥及时朝她喊道。

　　再晚上一会儿，那手可就要碰到狗剩的脸了。

　　这季家村谁人不知铁柱娘的手劲有多大，别家媳妇同她拌嘴，那可都得离她起码一臂远，防止这婆娘吵不过人动起手来。
　　铁柱娘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她拉起还躺在地上的儿子，替他拍完身上的灰，这才捡起篮子，走向章翠娥。
　　她边走，还边回头瞪狗剩，用眼神告诉对方：“走着瞧！”
　　狗剩丝毫不怕地耸了耸肩，走到“平安”身边勾住对方的肩膀，伸头注意着平安奶奶那处的动静。

　　“婶子……”离得近了，铁柱娘突然臊得满脸通红。
　　泼辣了一辈子的人，要让她道歉，那是比登天还难。
　　但她自知理亏。
　　自家儿子把人傻孙子推到坑里，这事往大了说那就是害命啊！
　　这得亏坑不深，却也让平安的脑袋磕到石块上了。

　　“婶子我……”
　　“平安奶奶，我们给平安道歉来了。”铁柱也知自家娘亲害臊，便自己说了出来。
　　他说完就垂下头，两只手不停搅动着。

　　那日他只不过是想捉弄平安一下，谁知道这傻子不避开，正好被他推进坑里了。
　　刚才看见平安好好地站在院里，他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铁柱娘闻言跟着点头，将篮子递给老人。
　　章翠娥却没有接。

　　她先是观察了一番两人的神色，见他们确有悔过之心，便也就不为难他们，指着孙子道：“你们给平安道歉吧，他原谅你们了，我和你叔也就原谅你们了。”
　　铁柱母子转身，抬步朝着“平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