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过太阳了吗》璋昱

6、悸动

　　“来，把这杯牛奶喝了。”
　　江雯把刚一杯纯牛奶递给了苏晨。
　　江询一旁看着苏晨乖巧地拿过牛奶还向江雯客气道谢。
　　接着把牛奶递给了他。
　　江询：“……干嘛？”
　　苏晨：“不是给你嘛。”说着还往江询这边又递了递，“还在长身体呢小伙子。”
　　江询哭笑不得，把牛奶塞回苏晨：“是给你喝的，酒鬼。”
　　苏晨看了看手上的牛奶，看向了江雯，似乎在询问是不是给自己的。
　　江雯强忍着笑意，点了点头。
　　苏晨失落地晃了晃手里的牛奶，一口喝完。把空杯子递给江雯之后还嘟嘟囔囔：“……我已经不长身体……而且我也不矮啊……”
　　江询第一次知道有人醉酒是这样的，捂着嘴在沙发上，苏晨只能看到江询的肩膀在抖动。
　　苏晨：“……你生病了吗？江同学。”
　　江询背对着苏晨，把手伸向身后，摆了摆。
　　苏晨皱了皱眉，看江询一直背对着他，突然反应过来：他是不是不想麻烦我帮他处理。
　　江询缓了缓，刚想转过头和苏晨说句话，就看到苏晨递过来了一个垃圾桶。
　　江询转头看向苏晨，苏晨猛地转过头：“我不看我不看！你难受你就吐吧。”
　　江询看了看垃圾桶，突然就笑了起来，想起屋里还有个酒鬼在睡觉，又只能捂着嘴巴，在沙发上笑得前仰后合。
　　苏晨不解地看着江询：“……你怎么了？”
　　江雯洗好杯子过来：“别管他……今天在我这睡吗？”
　　苏晨：“不打扰你们了，那么晚了。我家离得近，和江同学就是对门，我带他回去吧，就不麻烦姐你了。”
　　江询躺在沙发上静了静，刚想说句话，就感受到自己大腿上一阵温热，他猛地坐起来，把苏晨的手拉开。
　　“你快……”苏晨不解地看了江询一眼，“起来，咱们别打扰人家了。”
　　江询站起来跳了跳：“姐，那我带他回去了……你也注意一点，别让那崽子动手。”
　　江雯笑了笑：“知道了，要回去就快回去吧，不然妈要担心了。”
　　江询点了点头，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盒子：“今天张哥那给我的，听说是外国的糖，我不爱吃甜食，给你和小舒吧。”
　　江雯接过来：“那我替那丫头谢谢你了……你可太疼她了。”
　　“我的侄女儿我不疼谁疼。”江询背起书包，去拉苏晨，“走了，苏大爷，带我回家吗？”
　　苏晨任着江询拉着自己的袖子，笑着对江雯说：“那我们走了姐……你干嘛只拉着我的袖子，衣服被扯坏了。”
　　苏晨把自己的袖子从江询手里扯出来：“我自己会走！”说着还稳稳当当地跨出了门，回头看了江询一眼。
　　江询看着那挑衅的眼神简直哭笑不得：“姐我们走了。”
　　江雯笑得停不下来：“好好好……快走吧，把我笑得。”
　　江询把门带上，关门之前对江雯说：“他如果又动手你记得……”
　　“知道了知道了，”江雯收起了笑容，“你一晚上都说好几次了。我不会让他再那样了。”
　　江询默了默，拍了拍江雯的肩，就往楼梯下去找已经跑出去很大一截的苏晨了。
　　江雯笑了笑：“没大没小。”说着目光沉了沉，转身关上了门。
　　把所有的欢乐与热闹关在了门外。

　　等江询带着苏晨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很远就看到楼道那有个人影一直在往这边看。
　　江询扶着苏晨加快了脚步。
　　苏晨喝完牛奶又加上回来的路上走了好久，酒也醒的差不多了。看江询加快了脚步，就猜到江询的妈妈肯定在等他了。
　　等他两走到楼下的时候，果然看到周艳芳在那等着他俩。
　　苏晨先向周艳芳说清楚情况，是自己喝了酒给江询闹了会儿，江询不放心他所以才回来晚了。
　　看苏晨没把姐姐和姐夫的事说出来，江询松了口气，但也有点疑惑：苏晨为什么不说实情呢？
　　苏晨天生长着一张讨喜的脸，周艳芳听他说了几句就相信了，更何况苏晨现在确实带着酒气，周艳芳松了口气：“既然苏老师都说了那就暂且放给过你……那小卖铺的张老板和我说你早走了，半天不见人影回来你是不知道我会担心吗？”说完瞪了江询一眼，又转头笑着对苏晨说：“苏老师还难受吗，我给你煮点醒酒汤吧。”
　　江询：“……”
　　到底谁是亲生的！
　　苏晨笑了笑：“阿姨没事的，我差不多已经醒了，在……烧烤店那喝了点牛奶，现在没啥事了。”
　　周艳芳看着苏晨走路稳稳当当，而且也比较清醒，看着确实没啥事也就没说什么，一起到了楼上之后就道晚安各回各家了。
　　关上门之后，周艳芳拢了拢衣口：“行了，回来了就快去洗漱一下休息吧。”
　　江询应了一声，从包里拿出一袋烧烤：“……可能要先解决一下这些。”
　　周艳芳笑着看了他一眼：“你先去洗澡吧，我帮你加热一下。”
　　“谢谢妈！”江询跑去房间拿着衣服去洗澡了。
　　等江询洗完澡出来，就看到桌子上热好的烤串。
　　他轻轻地走进周艳芳的房间，把灯关了，关好了门。
　　江询坐在餐桌旁，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错题集，边看边吃着烧烤。
　　看着看着，就想到对门的苏晨，想起了今晚那温热的手掌。
　　又感觉自己的腿烧了起来。
　　江询揉了揉脸，顶着一脸潮红，继续看着错题集。
　　窗外月亮微微露出一点月牙，微弱的月光洒在了老旧的房子上。月光下的少年将朦胧的心事藏在影子里，似乎觉得不妥，又吞进了肚子里，迎着月光，继续往前走。

　　苏晨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觉得头都快要炸了。
　　用清水洗了把脸才稍微清醒了一点。
　　再也不听张奶奶胡扯了。苏晨心里想着。
　　苏晨愣了一会儿，转身找了干净的衣服重新换上，把带有酒味儿的衣服扔进洗衣机，按了几下却发现洗衣机没反应，检查了一下插座什么都好着。苏晨叹了口气，把脏衣服收在一个袋子里，心里琢磨着：好像镇上有家洗衣店来着。
　　整理好之后，苏晨推开了自己家的门。就听见对门也传来开门的声音，同时还有一声温柔的女声：“小询你记得多买点肉啊。”
　　“知道了知道了，”江询撑着门回头说着，“小舒快点。”
　　“来了，舅舅你急啥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从江询家里跑出来，边抱怨着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包，抬头就看到苏晨提着一个塑料袋站在对门门口。
　　苏晨看见小女孩，笑着说：“你好呀~”
　　安舒：“……你……你好……呀~”说完还拉了一下江询，“舅舅，奶奶家对门啥时候来了那么帅的哥哥啊？”
　　江询眼角抽了抽，选择无视安舒：“你还难受吗？”
　　苏晨：“还好，就有点头疼。张奶奶的桂花酿也太厉害了。”
　　江询：“……确实，所以下次不会喝酒就不要勉强自己。”
　　苏晨：“……我会喝，只是……”
　　“苏老师，”周艳芳听见声音也出来和苏晨打个招呼，“感觉怎么样？还难受的话多休息会儿，反正是周末。”
　　“已经好了，没啥事了，”苏晨提了提手上的袋子，“家里的洗衣机坏了，得去镇上把它洗一下。”
　　“诶呦，”周艳芳把苏晨手里的袋子抢了过来，“苏老师要洗衣服来我家洗嘛，干啥去花那冤枉钱。”说完就自顾自走进去了。
　　苏晨忙不迭地想进去：“欸，阿姨，没事我自己去……”
　　安舒拉着苏晨的衣角：“哥哥陪我去和舅舅买菜吧。”说完还摇了摇。
　　苏晨坚硬地看着安舒，又看了看已经扔进洗衣机里搅着的衣服，叹了口气：“好吧好吧，哥哥陪你去……”说完抬头看见了江询一言难尽的眼神。
　　“臭小鬼，”江询把安舒的头发揉乱，“叫我舅舅叫他哥哥，我很老吗？”
　　安舒吐了吐舌头：“你才知道吗？”
　　“啧，”江询停住了脚步，双手抱胸看着安舒，“你再说一次。”
　　安舒拉着苏晨绕过江询：“你让我说我就说，那岂不是很给你面子。”说完还对江询比了个鬼脸。
　　苏晨哭笑不得被安舒拉着跑下了楼，看安舒还没停下来的趋势，就一手把安舒抱了起来：“小美女，等等你舅舅。”
　　安舒听见“小美女”这个称呼红了脸，任苏晨抱着她。
　　苏晨觉得好笑，就问安舒：“你叫安舒吗？”
　　“是的。”
　　“今年几岁了呀？”
　　“5岁了！”还得意地张开手掌晃了晃。
　　“你好聪明啊，”苏晨笑了笑，“一点都不像5岁的孩子。”
　　“那是，”安舒摇晃着脑袋，“每个人都说我很聪明。”
　　“谁啊，”苏晨笑着，“都有谁说我们小舒聪明啊？”
　　“外婆，妈妈，舅舅，镇上的杂货店的老板，张奶奶……今天还有你也说了。”安舒说着说着看着苏晨红了脸。
　　苏晨正想说什么，就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气味靠近。
　　“行了，快下来，你苏哥哥要被你累死了。”江询边说边把安舒从苏晨怀里抱了出来。
　　安舒站稳之后给了江询一拳：“你才胖！”
　　江询“嘶”了一声：“臭小鬼！没大没小！”
　　安舒：“哼！”哼完还转过头不理江询。
　　苏晨笑了笑：“好了好了，咱不是还要去买菜吗，快走吧。”
　　安舒冲江询做了个鬼脸，拉着苏晨往前走。
　　苏晨觉得很有趣，也冲江询做了个鬼脸，任由安舒拉着自己。
　　江询：“……”
　　这两个人还真当自己没脾气！
　　江询勾了勾嘴角，摸了摸泛红的耳尖，也跟了上去。

　　江询家里，江雯把家门关好，走到厨房和起了面：“这面怕是还要再来点，待会让苏老师也一起来吃吧。”
　　周艳芳在确认洗衣机正常搅动：“不够就再加点吧。”
　　江雯撸起袖子，又加了点面粉，和了起来：“妈你别忙活了，快坐着休息会儿。”
　　周艳芳应了一声。
　　江雯听见电视机传来声音，松了口气，揉了揉手臂，把袖子又往上撸了撸。
　　“你手咋了！”
　　江雯吓了一跳，周艳芳冲过来把她的袖子又撸了上去：“怎么回事！那么多淤青……他又打你了吗！”
　　江雯红了红眼：“没事……妈……前几天的事了……已经没啥事了。”
　　“怎么可能没啥事！”周艳芳心疼地碰了碰，“这个畜生！”
　　“妈，”江雯笑了笑，“没事的，安舒都那么大了，我都习惯了，没事的，熬过去就好了。”
　　周艳芳抹了抹眼泪，拽着江雯到客厅：“你别和面了，我给你擦擦药。”
　　江雯拿自己的母亲没办法，只能任由周艳芳拉着自己。
　　“雯啊，”周艳芳边抹药边掉眼泪，“咱不需要忍啊，他再这样，就算他不同意离婚，咱也要离开他！你带着安舒来我这，别在那边了。”
　　江雯：“妈……带着安舒始终不方便。而且小舒也不能没有爸爸啊。”
　　周艳芳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药擦好了，周艳芳一言不发地把药箱收拾好。江雯没忍住出了声：“妈。”
　　周艳芳抬起头看着江雯。
　　“你别告诉小舒和小询，”江雯看着自己的母亲，“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周艳芳点了点头，叹了口气。
　　“如果你爸爸还在……”周艳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你绝不会被受那畜生的气！”
　　江雯听到爸爸，又红了眼眶：“妈。”声音中有了一丝颤抖。
　　周艳芳拍了拍江雯的手，起身去和面了。
　　江雯呆了呆，也起身进了厨房。
　　“妈，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