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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她宁可做妾室 ...

  •   1

      “嫁不嫁?“

      ”不嫁。“

      ”理由呢?“

      ”门不当,户不对。”

      “我家里都同意了,只等你点头。”

      “那我爹还……”

      “你爹也同意了,说只要你愿意。”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一股子她不点头这事就没完的架势。

      终于她还是松了口:“行,我嫁。但我要提一个要求。”

      “没问题,多少个我都答应。”

      他终于抱得美人归,哪还会在乎什么额外条件。

      2

      婚礼办得风风光光,城里家家户户都在议论着小药材铺老板的独生女嫁给了大户商人宫家老大,从此飞上枝头,真是不得了。

      只有爹爹惦记自家闺女。这些年来,他不仅经营药材,颇通医术的他还妙手回春救过不少性命,可是,却唯独没能从死神手里抢回自己的妻子。

      厚葬完妻子,他从未想过再娶,全副心思都在女儿和小铺子上。而如今,相依为命、自己既当爹又当娘拉扯大的孩子终于也要离自己远去,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

      ”芍芍,你真的愿意吗?嫁去那样的大户人家,规矩想来不会少,千万小心着点。“

      ”是该他小心着我才对,这些年我偷师不少,他要是惹了我,起码让他闹上两回肚子。“

      ”胡闹!“

      当爹的何尝不知道女儿是在开玩笑宽慰自己,做女儿的又何尝不知道爹爹喜忧参半的心境,嘻嘻哈哈间带过了话题。

      3

      婚后几年,那两人真是蜜里调油,赛过神仙。宫大少爷用自己一言一行履行着自己曾经的承诺。

      他带她踏冬天的雪,赏秋深的枫,追夏夜的萤,闻春天的香。

      他甚至不急着和她要孩子,说是还要和她再独处个几年。父母不是没有过怨言,却最终拿他没有办法。

      那些他对她的好,她实实在在都感觉的到。一度以为真是得了上天的垂帘,岂知那仅是片刻的安宁。

      很快,他们之间便不只有彼此,多出来的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女子。

      4

      时局有变,宫家生意重创。城中另一大户有意出手相助,但有个条件,要娶自家女儿过门。

      原来陈家唯一的女儿一直仰慕宫家的大少,这次看到机会,硬是逼着爹爹来说亲。

      宫老爷是叫了儿子和媳妇到跟前,一起说道这件事的。

      “我不同意!”,大少听完拍案而起,“二弟还未婚娶,不如……”

      “可是人家姑娘只愿嫁你,宁可做妾室。” 老父亲何尝不知道自己大儿子的心意,又何尝没有努力过,但陈家姑娘倒也是个死心眼的主。

      “没的商量!” 大少拉起白芍就走。

      倒是被拽着走,还没来得及表态的白芍回头望了一眼自家公公,眼神悠长。

      到了自家院里,大少直接开始打包行李。

      “这是做什么?” 白芍不解。

      “留不下,我便带你走。” 大少手下不停,顷刻回复她。

      那一刻,白芍是真的感动,自己何德何能,却能得到他那样倾尽全部的爱?

      5

      只是这个故事里,不止他爱她,还有她爱他。

      既然爱,就不会看着他为了自己任性胡来,置自己家族兴亡于不顾。

      所以陈家大小姐还是进门了,还是大张旗鼓地明谋正娶,因为陈老爷说了,自己就一个女儿,就是嫁做姨太,也要风风光光。

      白芍记得婚礼当天一早,穿戴整齐的丈夫赶来见自己,脸上毫无喜悦,捏着她的肩捏的她生生发疼。

      “芍芍,只是走一个过场,你我之间什么也不会改变,晚上礼成之后我便来你这,等我,信我。”

      白芍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他,微微笑了笑。

      6

      那天夜里,大少来了,没有对白芍食言,留了新婚小妾独守空房。

      只是他没有见到白芍,一侍女拦在了房门外:“夫人今日不适,早早歇下了。”

      大少自顾点头,心想一定是她还在生自己的气。但他到底没有离开,几年相处,他没有一天不陪着她入眠,今日哪怕不能在其左右,那在外守着也是好的。

      他还在想,明日一早,芍芍要能看到他守了一夜,说不定便会原谅他了。

      7

      按规定,过门后次日午宴,夫妻二日还得再敬一次父母,可是左等右等,等不来大少,宫老面色藏怒,百般隐忍,刚想吩咐人去看看情况,却听到有人大喊:“不好啦,不好啦,大少爷………大少爷疯啦!”

      大少爷确实受了极大的刺激。

      一直等待日上三竿,房里仍然没人出来,大少不顾阻拦,夺门而入,可哪还有人在?

      房里干净的像从来没有人住过。

      白芍只带走了当初陪嫁的东西和丫鬟,还留了一封亲笔信:与君一场,甚是欢喜;就此别过,愿君安好。

      “哈哈哈哈……我好?……我不好……我还怎么好……”

      宫大少从此陷入疯癫,不是在外面寻人,就是在从前他俩住的房里独自神伤。

      每日只有帮着家里打理业务的时候还算清醒,余下时间全在神神叨叨,有时大晚上还往外面跑,边跑边说,“得赶快,再慢点西街的饼店就要打烊了,芍芍最爱吃那家的糖饼了。”

      宫老爷看着大儿子如今的模样,直叹息。为了家业,好好的儿子变成了这样,怪时运不济?儿子太痴情?还是曾经的儿媳太薄情?

      8

      那几年,真是生意人的寒冬。好些人家熬不过去,关了门面,远走他乡。

      宫家靠着和陈家相互扶持,总算勉勉强强存活了下来。

      而城中竟有一户人家,生意非但丝毫不受影响,反而蒸蒸日上,引得众人好生羡慕。

      可对比傲人的业绩,那家人却出奇的低调,只听闻那家人姓赵,宅子里大概住了一位老太太,赵当家年纪已不小,有一妻三妾。

      9

      那日,赵当家依照惯例上山请佛,却不想被突如其来的山雨困在半山腰。

      屋漏偏逢连夜雨,不知哪里窜出来一条蛇,咬了赵当家的一口,使其随即陷入了昏迷。

      再醒来,身边除了跟着的随从,竟还有一个模样清秀的年轻女子对着他笑。

      “你终于醒啦!”

      姑娘声音清凉,巧然嫣笑,看得赵当家不敢应答,生怕出声扰梦,吓跑了仙女。

      倒是随从哽咽着出声,“老爷,您总算是醒来了,多亏了这位姑娘阿。”

      姑娘只是笑,没再说话。

      之后几日,姑娘只是掐着点端着药出现一下,别的时候不见踪影。

      这日赵当家已经好透,打算下山,走前特意去找了姑娘。

      姑娘以为他是来辞行,刚想开口说几句场面话,却听见对方先声夺人。

      “姑娘打算一直躲在这山里?舍得就这样一直抛下你爹爹?”

      10

      没错,这姑娘正是白芍,赵当家醒来第一眼便已经认出她了。

      城里对于她出逃的议论丝毫不弱于议论她当年的风光大嫁。再加上宫大少的痴迷不悟也是叫旁人看在眼里,从最初的嬉笑到如今的声讨,多在骂她白芍不识好歹。

      夫家待她不薄,丈夫又对她情深至此,还要怎样?

      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白芍决意就此别过。无奈爹爹在城里根基已深,又念着那是娘生前的故土,又有许多街坊还需照料,于是白芍便只能只身一人躲进这山里。

      一晃眼,竟就这么过了几年。

      此刻,她望着赵当家,不知说什么好。

      “姑娘若是信我,肯跟我回府,我定不会叫姑娘受一点委屈,也好让我有机会报这一场救命之恩。”

      白芍看着他,陷入了沉默。

      却又马上想起,再不济就是再输一次,又有何妨?

      于是点头答应了。

      11

      这一次嫁的悄无声息。赵家素来低调惯了,连新娶了一房姨太都没在城里透露一点风声。

      总算,白芍回来了。

      赵当家从此夜夜在白芍房里留宿,去老太太和各房请安也只在他亲自陪同下,更是不许他人在他不经意的情况下前往白芍的院落。

      他用他以为的、能想到的一切方式护她周全对她好。

      谁知道,她并不这样想。

      几日过后,夜里他一来,她便把他往姐姐那里挨个推;他不带她见老人、见姐姐,不许别人来找她,她就带着丫鬟,带着小礼物或是小点心,亲自上门拜访。

      这回她是进门做侧室,她清楚自己的地位,切不可因此失了规矩。

      人心都是肉长的,看着新进门的妹妹一点没有恃宠而骄,反倒张弛有度,数着老爷来自家院落的时候倒比从前还多出一些,不禁对她另眼相看。

      只是那星星落落的喜欢都在肚子里,面上未曾表露出来。

      12

      真正让全家人刮目相看的是因为一件事。

      有一日,正房夫人突然病了。

      午膳过后,夫人忽觉头晕,不时陷入昏迷,几个侧房都被叫去,连老夫人也移步过去了。

      一时间,郎中还来不及赶到,夫人看上去又情况不妙,这时候,白芍主动请缨,接过丫鬟递来的银针,几下针扎,竟见夫人吐了一口鲜血,慢慢醒转过来。

      老爷和郎中同时赶到的时候,夫人已经在床上坐起,喝着白芍亲自炖的中药。

      那次之后,姐妹几个经常在一起识中药、点穴位,感情倒是越来越好。

      一旁看着的老夫人欣慰地看着儿子,“还不打算告诉她?”

      13

      原来早在十多年前,赵老爷就见过白芍。

      那天赵老爷顺路便亲自去药房给老夫人抓药,出店门时,一个小姑娘扑进怀里,大声叫着:“爹爹,爹爹,芍芍找到这个草啦!”

      从此他再也没能忘掉,小姑娘抬头望向他时,眼里的灿若星河。

      那天回家后的神不守舍,自然没能逃过老夫人的眼睛,细问下来,老夫人问:“何不纳来做妾?”

      纳妾?不能啊。

      那么好的姑娘,怎么能做侧室?而且,她还那样小……

      却没想到命运的齿轮最终还是把这两人卡到了一块。

      赵当家望着和姐姐们嬉笑玩乐的白芍,心想这就足够了,她知不知道当年的事并不重要。

      老夫人没再继续追问。只是后头又补了一句,“不如考虑要个孩子吧。”

      14

      孩子这事,赵当家还真是不敢想。

      但没想到有一天,刚想在白芍身上动作时,却被她反手抱住,“今晚你就好好抱着我睡吧。”

      见他一脸茫然,她却又笑了,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怕他不乐意呢。”

      他没想到他从不敢奢想的孩子竟已经来了,一时间除了微红眼眶,竟无法言语。

      可他分明看到她一直在喝凉茶阿……

      白芍见他总也没个反应,不禁纳闷,“难道你不喜欢小孩?我为了能怀上还吃了一阵中药调理身子……”

      原来如此!

      赵当家一把抱住白芍,“喜欢,喜欢,你生的我都喜欢,最好生个女儿,像你这样,我就抱在手里将她养大。”

      15

      白芍是在孩子出生后的满月酒上再一次看到宫少的。

      奇怪的是,疯了那么多年的宫少,自看到她后,神志突然回复了正常。

      他很想质问她,为何如此绝情?却想起当年是自己答应的,如果纳妾,随她处置。

      于是千言万语统统咽回肚里,只剩客套的寒暄。

      “你好吗?”

      “我很好。”

      “孩子真可爱,真像你,芍芍,让孩子认我做干爹可好?”

      白芍看着他,不知如何反应,却是赵当家及时赶到,一把揽过白芍,同时开口说:“自然好,能认宫少做干爹是小女的福分。”

      宴会结束,白芍私下问他,为何要应下?

      他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他呀,可是我赵某的恩人呐!”

      16

      这天,白芍去店里看爹爹,见他忙着抓药,便上手帮忙。

      终于忙完了,父女俩在一起喝茶聊天。

      其实一直以来,当爹的都很想问一问,为何放着正房夫人不做,非要去当个侧房?除了纳妾这一事,宫少对她的好是真好,哪怕是现在,仍为她守着,又给她女儿做干爹,而她却落下个薄情的负名。

      白芍很想告诉爹爹,自己只是承受不起对未来的不安恐惧,而哪怕是事出有因的迫不得已,有了第一次,恐怕就会有接下去的无数次。

      而赵老爷当初要带她走时说定会护她周全,却让她莫名心安。

      半晌,她望着那一堆爹爹亲笔写下的药方,缓声坚定地说,“你看呐,方子里,有些什么药材,各类需要几两,都是事先就说好的。”

      “而有些方子里有白芍,有些方子里没有,也是早先就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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