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我的春天》旋转的舞步

14、飞来横祸

　　当田聪执意将方紫灵送回到陈家时，已是将近午夜十二点。田聪的车慢慢地停下来，停在陈家院子门前。方紫灵再深深地望了田聪一眼，轻轻地说了一声，“谢谢您送我回来，您请多保重！”然后转身轻轻地下了车。
　　天上居然飘着丝丝小雨，冷冷的夜风急急地扑面而来，方紫灵不由打了个寒颤。时间过得真是好快好快，转眼已是深秋了。她缩了缩自己的双肩，然后回头向田聪摆了摆手，便急急忙忙地往陈家院子走去。望着方紫灵飘飘摇摇，披着一身雨丝的背影，田聪的心中一阵剧痛：这是怎样的一个巧合？这个有着一样名字的女孩，今晚居然也是一身淡紫色的衣裙，一样如梦如幻，如诗如画地摇曳在飘飞的雨丝中。不同的是，他的女孩是走向自己的，而这个女孩则是匆匆地，只把她的背影留给了他。想到这，田聪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他不敢再看，更不敢再想。他的女孩已经永远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了，虽然她永远活在自己的心里，可他的小男孩……。田聪睁开双眼，猛地一踩油门，车风驰电掣般驶入浓浓黑夜里。寂静的夜里，悠悠随风飘荡着一个孤独，心碎，凄苦而绝望的父亲的呐喊和叹息，久久地，久久地不能平息！
　　站在陈家大门前的方紫灵望着田聪的车子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她才伸手从小提包里拿出钥匙，准备开门进去。此时此刻，她才发现自己真的是又累又饿又冷，浑身软绵绵的，整个人像虚脱了一样。她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立刻倒在床上，好好地睡上它一天一夜。她边恍恍惚惚地想着，边将钥匙塞进了锁孔里。可未等她转动钥匙，门猛地打开了，一个人影出现在面前。“姨妈！您还没有……。”她话还未说完，就发现错了。因站在面前的不是她的姨妈李淑玲，而是她的姨丈陈兴发，方紫灵不由惊愕得呆住了。
　　“小灵！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很久很久了！”陈兴发看见方紫灵，就像看见了好大好大的一堆钱似的，两眼发光，垂涎三尺。看着正色迷迷地望着自己的陈兴发，方紫灵不禁浑身毛管都竖了起来，“姨丈？您在等我？有什么事吗？”她万分愕然地看着陈兴发，人都有点僵住了，“是不是姨妈她……。”“没有！没有！你先进来吧！外面凉。”说完，陈兴发一伸手就抓住了方紫灵的手，用力地往里拽。方紫灵毫无防备，一下子站不住，整个人晃了几晃，陈兴发就趁势将她搂入了他的怀里。“姨丈！你想干什么？”方紫灵吓得浑身直冒冷汗。她不由边大声地叱喝，边奋力想挣脱陈兴发，边向屋内大喊：“姨妈！表妹！姨妈！表妹！”可屋内一片沉静，方紫灵的心更冷更怕了。她双手死命地往陈兴发身上乱打，双脚也用尽力气往他腿上猛踢。可陈兴发却像是中了邪似的，越打他越起劲，越踢他越兴奋，更是紧紧地把方紫灵搂在怀里，嘴里还不断地在嘟嚷着，“小宝贝，你别喊了，别喊了。今晚这里就我们俩，我们可以开开心心地尽情享乐了。好宝贝，我想死你了！你知道吗？我等这个机会等了好久了。”他一边嚷着，一边迫不及待地将他臭气熏天的嘴往方紫灵的脸上，脖子上凑。方紫灵又气又急又怕，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挣扎着，想从陈兴发的怀里挣脱出来。谁知陈兴发他干脆一弯腰，一把将方紫灵整个抱了起来，然后急冲冲，气昂昂地往屋内走去。而方紫灵没有了依靠，手脚都无法用力了，只能在空中徒劳地挥舞着。她绝望了，任撕心裂肺般的沉痛和恐惧将她淹没。她疲惫地闭上双眼，停止了挣扎，而泪水却如雨般急急滑下她苍白清秀的脸。“姨妈！齐力！”她无声地呐喊着。她觉得自己完全空了，世界也完完全全地空了。
　　可突然，方紫灵觉得自己被高高抛起，又重重地落在了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上。她猛地睁开眼睛，昏暗灯光中，她看见陈兴发正趴在不远的地上，而自己则躺在一张沙发上。求生的欲望让方紫灵一跃而起，像支箭似的向门口冲去。陈兴发也很快地爬了起来，又像一头饿狼一样扑了上来。方紫灵不知从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双手抄起身边的一个巨大的花瓶就向他摔过去。在陈兴发停下来闪避的那一刹，方紫灵已飞一般地冲出了大门。等陈兴发清醒过来，追出去时，外面已一片沉静，似乎早已不见了方紫灵的影子。他恨恨地向四周张望了一阵，似乎毫无头绪。于是他又恨恨地骂了几句“该死的小贱货”，还泄恨似地往地上吐了几下口水，才垂头丧气地转身进了屋。不一会儿，他又匆匆忙忙地出了大门，上了他的小车，一溜烟地消失在黑夜里。
　　茫茫苍穹下，风依旧，雨依然，只是夜更深更沉更冷了。等陈兴发的车子消失了好久好久，还浑身颤抖着的方紫灵才从陈家院子深处那丛高大茂密的鱼尾葵后幽灵似的飘了出来。她脸色雪白，头发零乱，毫无血色的双唇紧紧地抿着，双眼里还是满满的恐惧和无依。现在，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离开，快点离开，越快越好，越远越好。可是她又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又冷又累又怕的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迷失在茫茫大海里的燕子，虽已无力振动翅膀，可又不得不死命地挣扎着，扇动虚弱的双翅。因为她深切地知道，一旦掉进那深不可测又汹涌澎湃的大海里，她将永无生还的机会。环望四周，一片黑暗和空洞，没有一点儿求救甚至于歇息的希望。方紫灵就这样空灵灵地飘荡着，不分方向，不问目的，只用自己仅存的一点力气，在急急缓缓地行走着。雨丝在无声无息地伴随着，风儿似乎也放慢了脚步，只轻轻柔柔地拂起了她长长的黑发和飘逸的长裙。它们或许很想让这个可怜又忧伤和无助的女孩能感受到一点点的温暖和希望，可它们都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夜愈来愈深了，整个大地似乎都在黑暗中沉沉地睡着，唯有方紫灵像个幽灵似的在四处游荡着，不知应该飘向哪方？她只是机械地移动着脚步，脑子空空，心中也空空。她的意识在慢慢涣散，心中只有一个词：离开！离开！离开！所以她没有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身后不远处，有一驾白色的小房车像朵云似地静静地跟着她移动。
　　一条街，两条街，记不清楚方紫灵已走了多少条街，也记不清楚那驾白色小车跟了多少条街。终于，在一个昏暗的街道拐角处，方紫灵眼前一黑，纤弱的身子摇晃了几下，便像断了线的风筝似的向地下坠去。就在她快要着地的那一瞬间，一个白色的影子闪了上来，将她稳稳地接住，然后再轻轻地把她抱起，上了停在身旁的那驾白色小车，又静静地如云般匆匆飘走了。凄冷沉静的夜里，只剩下风儿还在轻轻地吹着，雨儿还在静静地飘着，昏暗的街灯在努力地支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