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阿飘》鲁予熙

28、阿飘有阴阳眼？！

　　阿飘睁开眼，秋日的阳光正透过玻璃洒下来，给地面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她转头看了一眼对床的小胖子，心宽的他在知道这世上真有鬼神存在之后，依旧睡得格外香甜。
　　客厅里传来不断的“喵喵喵”声，阿飘伸了个懒腰，估摸着“凉凉”大概是饿了，便趿拉着拖鞋往外走，结果却先被坐在客厅里相对无言的大人们吓了一跳。怀拾遗顶着两个黑眼圈强颜欢笑：“阿飘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阿飘：“嗯。”
　　老鬼指着他们闲闲地说：“一宿没睡。”
　　阿飘一眼看了过去，老鬼大刀金马地虚坐在电视机上，老山正嘻嘻哈哈地逗着“凉凉”，导致后者气得不停地大吼大叫。
　　一家人正处于极度敏感的时候，见阿飘望向无人处，怀拾遗立即紧张兮兮地起身，快速走到阿飘面前：“是不是那边有什么东西？”
　　阿飘淡定地说：“凉凉啊。”
　　怀拾遗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计教授幽幽地说：“我从前听说，有的猫猫狗狗能看到人类所不能看到的东西，比如——”他停顿了下来，没再继续说下去。
　　怀拾遗整个人都僵硬了，他低头看向阿飘，好像在问：是真的吗？那里到底有什么？
　　计伏清无奈地说：“爸！不管怎样日子还是要过的，总不能一觉得有什么不对就以为是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吧？我们还是不要自己吓自己了。”
　　经过昨夜一番长谈，她知道丈夫为何对鬼神那么敏感了。因为他曾经差一点就被歪门邪道给弄死了啊！
　　“好吧好吧。”计教授道，“我昨天晚上也仔仔细细地想了一整夜。阿飘大概是拥有阴阳眼，但她年纪还小，不知道她看见的东西意味着什么，我也担心她会在我们都不清楚的情况下受惊或者受伤，为了她的将来着想，我们还是找人看看，看能不能封住阴阳眼吧。”
　　一时之间，三观都被颠覆了，计教授翻来覆去了一整夜，终于想明白了。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些东西，存在就是存在，哪怕你看不见它摸不着它，但现下最重要的，不是怀疑自己的认知，而是小孙女的未来。
　　阿飘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看到怀拾遗忙不迭地点头，并说：“爸说的有道理。唐教授不是会点道法什么的吗？先问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计教授思索着说：“老唐……他肯定早就知道了阿飘的情况，我估摸他还想收我们阿飘当弟子呢！不过我们要是不乐意，他也不会勉强，先问问看吧。他昨天走的时候，不是去了对门那户人家家里么？就是昨天来的那个符先生家吧。那个符先生应该也是老唐那一行的，懂这个。”
　　计母插嘴道：“这一大清早过去打扰人家不太好吧，还是晚点再去。而且我们有求于人家，该准备点什么东西比较好。”
　　怀拾遗立即说：“我马上就去准备。”说完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阿飘看着他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门口，疑惑地问：“爸爸今天不上班？”
　　计伏清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你的事情比较重要。”她顿了顿，又问：“这么早起来是不是饿了？要吃点什么？”
　　阿飘说：“粥。”她已经闻到厨房里飘来的粥香了。
　　计伏清便去给她盛粥。阿飘背对着几个大人，将已经蹭到她脚边求助、委屈得不行的猫咪抱起来，慢慢地给它顺毛，并瞪了老山一眼。
　　老山讪讪地笑了一下，缩到了一旁。
　　老鬼说：“唐先生已经找人帮我们打听去了，这几天一直在等信。我和老山闲得发慌，知道唐先生要往您这边来，所以也跟着过来了。”
　　也不知道怎的，老山和老鬼待在唐教授那边，感觉没有待在阿飘这边轻松自在，所以他们更喜欢这里。
　　阿飘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昨晚一直很清静，她还以为老山和老鬼跟着唐教授变得沉稳些了呢，谁知道一大早就招猫逗猫的，把她给吵醒了。
　　她也没想到大人们竟如此惆怅，连猫都顾不上了。
　　计教授一直是个干练的行动派，当天上午就决定全家出动，带着阿飘敲响了对家的门。
　　得知了计教授的来意，唐教授又仔细看了一眼无精打采的阿飘，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阿飘：我试图拒绝，然而家里大人轮番上阵苦劝，口才一个赛一个的好，所以我才不得不来了。
　　常律一边泡茶，一边偷偷地瞅她，然后被阿飘白了一眼。他缩了缩脖子，麻溜地上茶，退到一边。
　　唐教授的心情十分复杂，他斟酌着说：“其实……也不一定非得封了。而且我的记忆没出错的话，你不是坚决地不信这个吗？”
　　“事关孩子，能大意吗！”计教授没好气地说，“不一定非得封了是什么意思？”
　　唐教授便解释道：“阴阳眼世间罕有，格外适合做我们这一行，阿飘年纪还小，正好开始学，学成了也是一门厉害的本事。”
　　计教授闻言便皱起了眉头，连连摆手：“不行，不行。你这一行不是有那个什么……五弊三缺的吗？我不想孩子以后要经历这些。”
　　单身至今的唐教授：“……”
　　“唐教授，”怀拾遗客客气气地说，“作为一个父亲，我不求孩子将来会有多大出息，只希望她以后能平安康健就够了。我实在害怕，她将来会因为这个而遭到难以想象的苦难，所以恳请您帮帮忙。”
　　唐教授微微叹息：“那你有问过孩子的意见吗？她会不会对我这一行感兴趣，会不会想学？”
　　怀拾遗一愣，低头看向阿飘，阿飘正一脸漠然地盯着面前冒着热气的玻璃杯。
　　她抬头，很冷淡地说：“没兴趣。”
　　怀拾遗又带着期待地看向唐教授。
　　“……”唐教授无可奈何地说，“好吧。但是阿飘的情况很复杂，我一时也弄不清楚，更何况我的能力算不上特别厉害，所以……很遗憾我帮不上什么忙。”
　　计教授不由得问：“很复杂？”
　　唐教授微微耸肩，表示他真的无能为力。
　　计教授把目光转向一旁保持沉默的符长璋，想问问他的看法，符长璋倒是缓缓地开了口：“若是要封她的阴阳眼，让她不再见鬼……老朽也没这个能力。阴阳眼有先天后天之分，有的人出生之后冲撞了阴气太重的东西才得以见鬼，这种情况的容易处理；但有的人，生来就眼含阴阳，能够同时望见此世与彼岸，这样的阴阳眼，太难闭合。”
　　怀拾遗心里一股惶惶与不安瞬间涌了上来，他不甘心地问：“所以说阿飘是天生的阴阳眼？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符长璋迟疑了一会儿，才说：“若你们真的想闭合她这双阴阳眼……可以去京城，京郊白山有一座上善观，那里有几位大师，本事高强，或许会有办法。”
　　计教授几人顿时一喜，连连道谢：“多谢符先生了。”
　　京郊，白山，上善观。阿飘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遍，她瞅了瞅大人们的神情，猜测接下来的寒假，大人们大概就会带她前往京城了。
　　想到这里，她脸上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这个笑，正好被常律看在了眼里。
　　等人都走了，常律才吐出一口气，迫不及待地跟自家师父说：“师父啊，你觉不觉得那个小孩子怪怪的啊？”
　　“我也觉得。”符致远附和了师弟的话，“她可能没有跟家里人说实话。”
　　唐教授倒是一脸遗憾，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我还以为她会很乐意做我们这一行呢……那么一个心软又热心肠的孩子。”
　　老山和老鬼经常在他耳边说起阿飘有多么多么善良，多么多么的刀子嘴豆腐心，说阿飘不愧是一身金光璀璨的人，这也就导致了与阿飘没见过几次面的唐教授，下意识地认为阿飘就是那么的心软又热心肠。
　　常律惊讶地说：“是这样吗？”顿了顿，他声音又弱了一点，“她不是一直都面瘫着脸么……但是她听到上善观的时候，突然就笑了，而且笑得好奇怪……那种感觉我也说不上来，就是觉得不是正常地在笑。”
　　“笑了？”符长璋慢慢地琢磨着。
　　唐教授道：“可能她也想封闭掉自己的阴阳眼呢？”他看了看腕上的钟表，“我下午有场讲座要开，就先回去准备了。”
　　符长璋点点头，示意符致远去送一送。
　　刚走到楼下，唐教授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回头一看，阿飘正气喘吁吁地跑下来，她身后，枫衣一手拎着老山，一手拎着老鬼，满脸无奈。
　　阿飘跑到唐教授面前，喘着气说：“唐爷爷要回去了吗？顺便把他们两个也带回去吧。”话音一落，枫衣就把老山和老鬼放下了。
　　老山委屈巴拉地说：“老爷子哪有你这儿好玩啊？”
　　“……”唐教授哭笑不得地说，“他们的事情我已经找人去办了，还得等几天。怎么了？开始嫌弃他们了？”
　　唐教授本意只是说笑，谁知阿飘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太吵了，老是折腾我家猫。您那儿太清净了，正需要多热闹。”
　　唐教授：……
　　再怎么需要热闹也用不着把鬼养在家里好吧……
　　他叹了一口气：“行吧，我把他们带回去。”阿飘身边已经有一只厉鬼存在了，不宜多养鬼，他也是担心她年纪太小，HOLD不住。
　　阿飘松了一口气，正准备转身，唐教授又叫住了她：“阿飘，等等。”
　　唐教授迟疑了一下，试探着问：“你是不是没有跟家人说……说你养了一只红衣厉鬼？”他以为昨天晚上阿飘过来解释枫衣一事，计教授他们也是清楚的，可今天看来，他们还蒙在鼓里呢！
　　阿飘摇摇头：“知道了太多不好。”
　　唐教授本来还想问些什么的，听到这里，他的话又咽了回去。
　　阿飘这话不也是在告诉他，不要好奇太多。
　　他恍惚觉得，阿飘根本就不是他以为的那样，真实的阿飘，藏得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