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阿飘》鲁予熙

14、龙凤命到底属于谁？（四）

　　怀拾遗霍然转头，死死地盯着老太太。
　　怀少府见二哥一下变了脸色，心里一慌，就去看二哥手里的纸：“这什么东西啊？”他努力辨认了一番，脸上也骤然失色：“这——！”
　　盘腿坐着的苟老六擦了擦嘴角，望着进来的这群陌生人，冷冷地哼了一声。
　　“真没想到你们会如此兴师动众，搞这么多人过来对付我一个，真是让老苟我惶恐至极啊！”
　　唐教授微笑：“本来也没打算用这样的阵仗的，只是你对这个小伙子下手的时候，我们这帮老家伙恰好都在，干脆就顺藤摸瓜，把你找出来啰。”
　　惊慌不已、一直都没搞清楚状况的怀老太太这才发现了唐教授，又惊叫了一声：“是你！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我哪里都来得啊老太太。”唐教授从怀拾遗手中拿过那张纸条，在怀老太太面前晃了晃，“您是怎么个想法呢？找人算计自己亲儿子？”
　　做法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老太太心虚地不敢去看自己的三个儿子，嘴犟道：“这是我自己家的事，就不劳你操心了吧！”
　　怀拾遗冷冷地道：“是啊，是家事，该好好说道说道了！！原来你还会用这种方式来折腾我，怎么早些年就没用过呢？”他说后一句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能听得出他此刻的愤怒与压抑。
　　怀少府面对此情此景，心情复杂无以言表，一个是视他如宝的母亲，一个是他一同长大的亲哥，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猛地转身，一把掀了苟老六的大木桌，大叫：“这些也太荒唐了！”
　　木桌翻倒撞地发出“嘭”的一声巨响，连带着那声叫喊，像天雷一样砸在怀老太太心上，她忍不住浑身哆嗦了一下，原本有些刺耳的话张嘴就能吐出来，可是如今在最疼爱的小儿子面前，她什么都说不出口。
　　怀拾遗对这个母亲早已失望，如今更是怒火中烧，他想大声质问，但被怀司业伸手拉住了，后者拍了拍兄弟的后背，转头看向苟老六：“你都做了什么？”
　　苟老六嗤嗤地笑，一点也没有考虑到怀老太太的心情，直接了断地说：“你老妈想把二儿子的命格换给她小儿子，我就如她所愿呗，不过没做成，不然他怎么可能还会好端端站在这里？”他抬了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怀拾遗。
　　怀少府大为不解：“为什么呀？为什么换命？我过得好与不好，为什么要拿二哥的命给我换？”他看向怀老太太，脸上露出几分不可置信与可笑，伸手指了指自己，“我这么不堪吗？要拿兄弟的命来换？”
　　怀老太太面对心爱的幺儿的质问，没忍住带着哭腔说：“妈也是为了你好，怀家只会有一对龙凤胎，那要是你生的孩子，我一定……”
　　“龙凤胎龙凤胎又是龙凤胎！”这半年来，怀少府被她念叨龙凤胎念叨得都要疯掉了，“为什么你非得干涉我生个什么样的孩子啊！您当龙凤胎是商场搞活动买一送一呢！念叨念叨就有了啊？就因为这个就要拿二哥的命格跟我换哪？您把我当什么了！”说到最后，怀少府拿手捂着脸，闷闷地说，“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您做什么不好非得信这个啊？折腾来折腾去，好好一个家都折腾成什么样了！”
　　怀司业看了看紧紧攥着拳头，努力压抑着怒火的怀拾遗，又看了看哭得泪流满面不能自已的怀老太太，再看了一眼捂着脸郁闷不已的怀少府，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这个事情，咱们先回家，然后再说。”他大概猜得到唐教授在路途中做了些什么，一脸复杂地对唐教授说：“还要多谢唐教授了。”
　　唐教授微笑：“回去好好谈一谈吧。放心，家里人都不会有事。”
　　怀司业便拉了拉自己二弟，又示意怀少府去扶着怀老太太，先离开了这个地方。
　　黑衣老爷子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啧啧啧”了几声：“人心难料啊！”他转过身面对着苟老六，“这么多年，我们找你可是找得格外辛苦啊，可算找到你了，怎么着，没给自己准备后手吗？”
　　苟老六看了一眼拄竹拐杖的老爷子：“这位都来了，我再怎么准备后手也无济于事啊，不认栽还能怎么地？”
　　老爷子呵呵一笑：“谁知道你是不是真心认栽的？”他招呼了一下身后的人，“都警醒点，到处找找看看，免得一着不慎，又吃了大亏。”
　　苟老六对他怒目而视。
　　黑衣老爷子摆了摆手道：“行啦，你也别这个样了，谁让你一直都那么臭名昭著的？对了，老拐子的下落，你知道的吧？”
　　苟老六没好气地叫道：“不知道！问刚才那个老太婆去！”
　　怀司业领着弟弟老妈，赶在太阳落山前回到了老宅，眼看是晚饭的时候，但这几个人，谁都没有了吃饭的心情。
　　怀司业往椅子上一坐，淡淡地发问：“还没折腾够吗？”
　　没有了外人，怀老太太的气势与底气一下子就起来了，恼火地叫：“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可是你妈！”
　　怀司业看了她一眼：“看来还没折腾完。”
　　“这么多年了，我也早就清楚了。”怀拾遗以一副心如死灰的口吻说，“无非就是我克母，各种不祥，这不配的那不配的，不把我折腾死，您不会罢休。”
　　怀老太太大声叫道：“我是你娘！是我把你生下来的，你的命都是我的，我想怎样就是怎样！”
　　“你是我娘，那也不能决定儿子的人生。”怀拾遗冷淡地反驳，“你把我生下来，并不能代表你能决定我的生死。”
　　“我怎么就不能——”
　　“够了！”怀司业吼了一声，把怀老太太的话都吓了回去，他吼完了，又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冷静地分析，“你信命理什么的，我们姑且先不管这是对是错是真是假。你今天去找那个人做法，假设没有唐教授出现，拾遗真的出现了不测，他要是死了，你这是间接杀人你知不知道！到时候，二弟妹没有了丈夫，阿飘阿沉失去了父亲，你这还是摧毁了一个家庭！他们一定会查死因，计家人脉广泛，怎么可能查不到？到时候查到你身上，说是你为了三弟要换二弟的命，你想过要怎么办吗？你想过让三弟怎么办吗？你要让少府余生都背负着他亲兄弟的人命债活着吗？！”
　　怀老太太蠕动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你没有，你什么都没考虑过！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少府好，可你所作所为就是在把少府往火坑里推！你还能说是为了他好吗？你找这个找那个，算计拾遗、算计阿飘阿沉两个孩子，就是在算计着他们的命，如此凶狠恶毒，你晚上睡觉还睡得着吗！不怕遭报应吗！你不怕遭报应，那也不怕母债子偿，我们会遭报应吗？！”
　　怀老太太顿时泣不成声。
　　当天晚上，她就做了一个梦，梦见黑白无常来锁拿她下地府，直接就被打入了十八层地狱无法翻身，她好像听到一个声音在说：“……生前……算计人命，死后自当……”
　　怀老太太一下子就吓醒了，后半夜发起了高烧，不断地说着胡话。
　　怀司业叹息了一声，跟两个兄弟一起把怀老太太送到了医院里。
　　“这都是些什么糟心事啊！”怀少府无奈地感叹，“早知道自己扛不住，就不要去做那些事情啊！”
　　所以说，这都是何必呢？
　　再说阿飘这边，大半夜的，她又看到了一只红衣厉鬼在她窗前飘来飘去。虽然是厉鬼，但这家伙很努力地收敛着浑身的煞气，透过玻璃对阿飘挥了挥白得有些可怕的手。
　　阿飘：……
　　身为还不能走不能跑不能跳的小可怜一枚，阿飘只好又一次灵魂出窍，让小胖子陷入了沉睡之后，才飘出窗外，淡淡地问：“你找我？”
　　红衣厉鬼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魂体，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连忙对她行了一个礼：“见过大人，小的是来传信的。”
　　“传信？”阿飘狐疑地说。
　　“是的。小的和之前来找您麻烦的厉鬼都是同一个人养出来的，那人被叫做老拐子，受一个老太太所托来找您麻烦……”红衣厉鬼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大意是阿飘召唤出来的阴帅前去收掉了老拐子养的所有鬼，老拐子本就受了重创逃到了乡下，这下更是雪上加霜，时日无多了。但老拐子又给怀老太太推荐了一个人，算计起了怀拾遗，却恰好被唐教授等人解了围，之后唐教授等人就找上门去，先收拾了苟老六，再收拾了老拐子，怀老太太则是被吓出了病，目前还躺在医院里哼哼唧唧。
　　阿飘疑惑地问：“你是那老拐子养的鬼？那谁叫你来给我传信的？”
　　红衣厉鬼说：“小的自知罪孽深重，只想早点洗清一身罪孽重新投胎，阴帅大人便叫我赎罪，是他告诉小的说大人您估计会关注此事的动向……”
　　阿飘：……
　　这只厉鬼身上的确留有地府特有的禁制，但是……赎罪留在阳间赎啊？难道这是那位阴帅变着法留给我的打手？？
　　阿飘莫名有点囧囧的，扯了扯嘴角：“那什么……辛苦你了。那我再问一下，我老爸怎么样了？”
　　红衣厉鬼说：“您父亲大人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虚，养几天也就养回来了。”
　　阿飘又问：“那唐教授他们呢？”
　　“这几位应该是先查到了老拐子的动向，在找他的路上遇到了您父亲大人一行。目前已经解决了那两邪道，正在清扫他们留下来的烂摊子呢。”
　　“哦哦，辛苦了，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