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阿飘》鲁予熙

12、龙凤命到底属于谁？（二）

　　计教授一针见血地问：“你是不是怀疑我那亲家太太又作妖了？”
　　当初怀老太太请道士上门的事，计教授也一清二楚。
　　唐教授微微一笑：“我哪知道？只是当初我对她印象比较深刻，所以才问你一下，我可没说她怎么怎么样。”
　　计教授抱着阿飘想了一下：“听说是回老家了，好像是叫什么什么村？”
　　“哦，原来是这样。”唐教授也不再多说，转而道，“等我回去给你几张符啊，家里每人一张，以防万一的。”
　　计教授翻了个白眼：“你不会是没看出什么来吧？”
　　唐教授也翻了个白眼：“你又不信，跟你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计教授呵呵地笑了：“知道我不信你还送什么符？”
　　两位在外人眼里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就这么吵了起来，夹在他们中间的阿飘无言以对。幸好是在家里呢，要是被别人看见了，可不得惊掉眼珠啊？
　　两位老教授吵了一顿后各自冷哼一声，大路朝天各走两边，但是没过两天，唐教授还是派了他的学生送了一沓符箓过来，计教授也很傲娇地接了。
　　阿飘：……
　　计教授虽然不信什么牛鬼蛇神，但到底还是把唐教授给的符箓给家里人用了。为了迎合小胖子的喜好，还特意用漂亮的小锦囊装起来，挂在两个孩子身上。
　　同时，他在怀拾遗夫妻俩晚上回家的时候，十分随意地说了两嘴：“我今天看到一个什么新闻，说是某个地方在搞什么反封建迷信的东西，听说有个偏远落后点的地方还因为迷信闹出了人命，你说有的人怎么就真的那么愚昧又固执？迷信这个东西吧……”他吧啦吧啦说完了，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哄孩子，阿沉看到他这个模样也觉得特别有趣，脑袋也跟着在摇晃来摇晃去。
　　怀拾遗笑了笑，附和了岳父几句，转头就给怀少府打电话，问了问怀老太太的近况。
　　怀少府还惊讶于二哥居然主动问起老妈了，遂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她一个人住在乡下能干什么，无非就是自己种种菜、养养狗、跟几个熟悉的老太太打打牌，别的也没什么了。”
　　怀拾遗问：“你最近跟她联系过吗？说了些什么？”
　　“唉，她现在跟我说的话题来来回回都只有一个，让我早点生对龙凤胎！”提到这个怀少府的语气里就多了许多无奈和不解，“你说她这么想抱我的崽就算了，还指定了得是龙凤胎！龙凤胎这么好生吗？当演电视剧呢一生就是一对龙凤胎！！”
　　怀少府就着这个话题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显然是被怀老太太的数次催促给整得无可奈何烦不胜烦了。
　　怀拾遗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怀老太太是一个极度认死理的人，她当年认定了二儿子克母不祥，这种思想就一直延续至今。每当家里人出了什么大大小小的问题，不管是出门不小心摔了一跤，还是感冒发烧……等等等等，怀老太太都会认为是怀老二造成的影响，总想找人像驱邪一样把怀拾遗驱赶出去，怀老爷子努力了一辈子，最终也没有改变怀老太太的想法。
　　而现在，老太太真的已经改变了对阿飘阿沉两个的看法了吗？谁都以为从唐教授那里走了一趟，老太太就消停了，她是真的消停了吗？
　　怀拾遗只觉得心里越来越不安，想了很久，最后决定找到自家两兄弟，以很久没回家探望老太太为由，提出回老家一趟。
　　怀老大和怀老三觉得很奇怪，以自家二弟（二哥）的性格，根本不会想起老太太怎么怎么样才对。但怀拾遗找的理由也很有道理，孝道还是要尽的，所以也都答应了。
　　此时此刻，三兄弟的心里同时想：但愿这一次回老家，不会出什么岔子。
　　远在老家的怀老太太还不知道自己三个儿子将要回来，她此刻正跪在她常年供奉的神像面前，闭着双眼，虔诚地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
　　离她家不远的一座小祠堂里，从前段时间起就住进了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头发花白，胡子稀稀拉拉两三根，穿着显得有点破败，左脚有点瘸，因此拄了个木拐杖。
　　村里有人说他是个流浪汉，以前会算命，还叫他“拐大爷”。
　　怀老太太听见“会算命”这三个字眼就过去瞅了瞅，自认为很慈悲为怀地给了拐大爷一碗饭，然后，拐大爷出声了。
　　“老朽今日受你这一饭之恩，来日必定报答！不如说说你想要些什么？只要老朽能办到的，老朽一定尽力满足！”
　　老太太一开始还没放在心上，直到拐大爷给同村另一个人支招，让那人家里终于有后，老太太就开始动心了。
　　怀老太太对拐大爷说，她想要幺儿能生龙凤胎。
　　于是拐大爷详细地询问了她家里的情况，听到怀老太太说二儿子克母不祥，还特地问她要了怀拾遗的生辰八字。
　　拐大爷掰着枯老的手指算了很久，最终说：“你们怀家这一辈只有一对龙凤胎，不仅如此，往后三代也不会再有龙凤胎。”
　　港真，谁家三代会一直有龙凤胎啊……那基因也忒强大了吧？
　　怀老太太急了，老二有了龙凤胎儿女，老三就不能有了？凭什么老二的命能有龙凤胎，老三没有？
　　拐大爷的声音格外沧桑：“这都是命中注定，要改命，难啊！”
　　怀老太太急得开始胡言乱语：“这都叫什么命啊？老二的命哪配？要是他没有这龙凤胎就好了，我幺儿就有了……”说到这里，老太太猛然一个激灵，看着拐大爷试探地问，“如果老二他失去了龙凤胎的命，是不是我幺儿就……”
　　拐大爷叹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怀老太太又苦苦恳求，拐大爷闭了闭眼，说：“那就是要换命了……你确定要这么做？”
　　怀老太太想也不想，连声说：“换换换！！”
　　拐大爷便问她龙凤胎的八字，老太太她一点也不清楚，她连阿飘阿沉现在多大了都搞不清；拐大爷又问她有没有龙凤胎用过的东西，怀老太太也没有，她去老二家的次数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拐大爷有些无奈：“这些都没有，老朽也很难办啊！要真的什么都没有，老朽就只能试试偏激的手段，先顺着你次子的八字找找看了。”
　　老太太连连点头。
　　于是，就有了阿飘大晚上看到一只厉鬼趴窗口的那一幕。而那只厉鬼，本是那位拐大爷使唤着去找怀拾遗的，但厉鬼才找到怀拾遗，就顺着他发现了好大一坨功德金光，顿时口水就忍不住了，哗哗地往下淌。
　　那只厉鬼所受禁制被解除的那一刻，躲在小祠堂睡觉的拐大爷猛地睁开了眼，他迅速翻身坐起，掐指一算，却罕见地什么也没算出来。
　　怎么回事？那只厉鬼遭遇了什么，竟有本事摆脱控制了？
　　拐大爷飞快地念了个口诀，小祠堂里霎时冒出了一只红衣鬼，这只鬼浑身上下都戴着锁链，不停地往外冒黑气。
　　拐大爷命令道：“你去走一趟！”
　　红衣鬼冷冰冰地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出去了，没过多久，拐大爷就感应到，他与红衣鬼的联系骤然断掉了。
　　不可能！不可能！这到底怎么回事？
　　拐大爷大惊失色，忙不迭地把自己私藏的所有符咒翻出来，贴在小祠堂里到处都是。他有一种预感，祠堂外，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他。
　　他绝对不能出去！
　　祠堂外，一个黑影“啧啧”了几声：“用再多符咒，也能挡得住我等？不过这个人类，实在是奇了怪了。”
　　黑影身后捆了个红衣厉鬼，就是之前从祠堂走出去的那一个，他冷冷地笑：“老家伙手段可多着呢！他要没本事，还能活到现在吗？”
　　黑影“嘿嘿”地笑：“有本事啊……可惜撞到了那位大人手里，再有本事又能怎样？他如今阳寿未尽，咱拿他没什么办法，可死后，还不是照样要到十八层地狱里受刑受罚？”
　　红衣厉鬼就看着黑影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地进了祠堂，片刻之后，祠堂里响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隔得近的人家家里顿时亮起了几盏灯。
　　一个中年男人率先从家里走出来，一出来就冷得直哆嗦：“不是都要夏天了，怎么还这么冷？”他裹紧了自己的衣服，一边往小祠堂走，一边喊，“拐大爷，刚刚是你吗？怎么啦大半夜的？”
　　有人从自家院子边上冒出个头来：“发生了什么？拐大爷出事啦？”
　　中年男子说：“我哪知道啊，先过去看看。”
　　又有几人跟着出来往小祠堂走。等到那几个人进了小祠堂，打着手电筒一看，拐大爷正惊恐地拥着被子坐在地上，冷汗直流，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拐大爷，怎么啦？”
　　拐大爷勉强笑道：“没、没啥大事，就是刚……夜里感觉有蛇爬到我身上了，吓了我一大跳。”
　　他方才只觉得一阵阴风吹进来，然后他收养的鬼就一齐消失了，有个阴测测的声音在他耳边说：“我等你下地狱哦~”
　　我等你下地狱哦。
　　拐大爷瞬间毛骨悚然，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终于被别的鬼盯上了。
　　他养的鬼几乎都是厉鬼，能把厉鬼收走的，那是什么级别？鬼王？鬼王为什么会盯上他？是他从前做下的事招惹出来的麻烦吗？他惹到阴间了？
　　拐大爷惶恐不已，他随便扯了个借口应付了村里的人，只想着趁夜就跑！但他一想起身就发现了问题，他原本就瘸的左腿，没知觉了。
　　他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