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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局势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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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行闻言一顿,整了整心绪,跟上了白鹭年的脚步。楼上,一扇窗户忽地闪了一闪。
从白日里见到那封信和钥匙起,江行就知道,行落空一定在什么地方等着跟他见面,而这次见面,势必要避开祁溪。
江行跟着白鹭年一路往前走,路越走越偏,一抬头,白鹭年连影子都没有了。四周黑黢黢的,仿佛连洒下来的月亮光都要吞噬掉,正当江行喉咙一紧,打算大喊的时候,听到了一个悠哉的声音,顺着风飘了下来,“江宫主,这边。”
行落空坐在房顶上,身旁放在两壶酒,江行仰着头看他,无助地挥了下手。“梯子在那边”行落空善解人意地指了指,看起来心情很好。
两人对坐,行落空指了指那壶酒,江行顺势拿起来,跟他碰了碰。不知怎的,一口辣酒下肚,心中也跟着宽裕不少,江行伸直腿,全然忘记自己身处房顶,长长,长长地舒了口气。
“卫卿山来了,他和宁问岚只能活一个,江行,你希望是谁?”行落空话里带着笑意,江行摇摇头,抿下一口,眯着眼回答“我不知道,看命吧。”
这样的回答不出行落空所料,他偏头看了眼江行。问他:“你希望江湖是什么样子的?”
有那么一瞬间,江行简直要脱口而出,总之不是这样的。他想了会,还是决定如实说出:“应该不是现在这样……我来到这里的一路上,目睹许多无辜的人或是死去,或是离开。江湖应该是他们的江湖,而他们却都不在了。”
行落空似乎有些感触,他视线落在漆黑的夜里,又转向天上高高挂起散发出盈辉的月光。
“我们很有缘,也很像……”
话戛然而止,月色下的行落空侧脸是说不出的清冷,他终是压下了心中想法,淡淡道:“我收到消息,陈海带着大批人马向这里赶,武林中残存的力量,都在那里了。”江行没吭气,他脑袋有点轻飘飘的,但是不能说。
行落空顿了顿,晃着手中的酒壶,撞出清脆的声响,他声音有种说不出的解脱“如今局势已定,陈海左右不了谁,也决定不了什么了。剑霄山,很快就会轰然而倒,落青门也是一样,五大派的名头会消失,这样一来,江湖就彻底无人而立了。”他说着,看了眼江行,发现对方眯着眼,神情有些困顿,不由得一笑。
“江湖虽乱,却无人包藏祸心,也无势力暗中纠葛。在这自顾不暇的日子里,未来二十年,这争端必然会停下,各门派旗鼓相当,那时候,中原武林的繁荣才会真正开始。”行落空话落,就听见江行迷迷瞪瞪地问:“那你呢,你在哪啊?”
行落空缓慢地摇了摇头,继续道:“如今最后的不稳定因素,就是你,江宫主。”
江行摇晃着脑袋,酒气熏上脸,嘻嘻地问:“为什么呀,难不成因为我曾经是大英雄,是大家憧憬的对象吗?”
对面的少年一愣,神色端正了几分,点头道:“是,也不是。”他缓缓地说:“我知道你不是原来的江宫主。”
江行酒不得不醒了几分,他吓得吹了个嗝,冷风一吹,打了个激灵。
没等他过问,行落空便主动道:“别急着惊讶,只是祁溪无意间问过我。现在我想问问你,我们当时的那个交易,还作数吗?”
江行点头。
霎那间,行落空的剑从身后抽出来,他拔剑毫不犹豫,就像是预想已久,对着江行便直直地刺了过去。
“他是来真的”江行脑子里只来得及闪过这样的一个念头,就坐在了地上。
行落空偏偏头,脸上还挂着那副笑容,在月光下毫无温度,他晃了晃手腕,似乎很讶异江行居然能躲开这一击,转瞬间便提起剑刺过去,毫不留情。
黑暗中,不知道什么东西以极快的速度掷出来,与行落空的剑尖相抵,瞬间裂为两半。
江行脑门上流下一滴汗,他扭过头,看到了祁溪稍有苍白,却带着怒意的脸,他一下就放松下来,猛烈地咳嗽起来。
“既然你来了,那便来试试。”行落空半点也不意外,提起剑便和祁溪打在一起,祁溪手无寸铁,身形躲闪。
江行站起来,夜风冰凉,背上的汗浸湿内衬,他的酒彻底醒了。
眼见着祁溪跃上房顶,手中只提着一枝被折断了的树枝,心下意识被揪了起来,行落空甩了甩手腕,换成右手拿剑,他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我惯来不常用剑,让祁宫主见笑了。”
祁溪周身气势流转,他看也没看江行一眼,手指合拢,威压极强,二话不说便对着行落空压下去,对面人提起剑,试图躲下一击。行落空退后半步,剑刃在他面前崩开一个小口子,少年挑挑眉,转而看向站在一旁的江行。
他身形极快,冲着江行的方向抬手一击,祁溪阻拦不急,将手中断枝扔了出去。
断枝冲着行落空的后背,江行却顿了下,抬脚挡在行落空的侧面,硬生生用身体抗下来那枝断枝。
刺入肩头,血瞬间便染上了整个左肩。
江行咬着牙,退后了两步,他捂着伤口,抬眼瞄了眼祁溪,果不其然,祁溪整张脸都沉了下来。
行落空停在江行一寸前,手中拎着那边长剑,啧了一声,看着祁溪已经闪身至前,便将剑又放了回去。
“为什么?”
江行摇摇头,看了眼行落空,又看着脸色沉得像是要吃人的祁溪,忍着疼痛主动解释道:“这就是当时我和行落空交易的条件,他说,若有天你要杀他,要我不惜一切代价去拦下。”他自以为解释的足够清楚,祁溪却神色不对地盯着他。
“那日是你计划内,这些天的缠绵也在你预料中,对吗,江行?”祁溪说着,竟有几分咬牙切齿。
江行立刻意识到误会大了,他着急地要起身,却无意间对上行落空惊奇地眼神。他无暇顾虑,只勉强地坐直了,肩头的血已经停下了。江行郑重又认真地看着祁溪的眼睛,温声道“却是我图谋你的美色已久,但与你共赴巫山乃是我心之所向。此事之外,绝无半分欺瞒。”
“咳咳”行落空边笑,边咳出两口血,他满不在乎地擦掉,视线在祁溪和江行身上来来回回。
“也好,也好。”行落空退后两步,轻点了点头“江宫主以身伺魔,今后便再无可能统领江湖,那我便祝二位今后,百年好合。”他大笑着,消失在夜色中。
除了星星,夜风,房顶上只有盛怒未消除的祁溪和不知所措的江行。“嘶!”祁溪望着行落空远去的背影,气不打一处来,故意伸手在江行伤口旁摁了一下。
“疼……”江行大气也不敢喘,疼还是会叫的,他无助地看向祁溪,却被对方一把抱了起来。
祁溪的声音听起来却十足温柔,像是融在夜色里,带着散落一地的月光和高高在上的星星,“你还知道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