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新茶香》页禾

3、从魔幻到现实

　　大概是蝙蝠和怪鸟都被引走了，飞机再也没有出现太大的颠簸，虽然还被笼罩在浓重的黑雾中，但到底是在平稳地航行。

　　机舱里闪烁的灯光终于恢复了正常，靠窗的人们掀开窗帘一角，谨慎地朝外窥视。飞机上不知有几个年幼的孩子，大约受了惊吓，还在此起彼伏地哭喊抽噎，他们的母亲大抵也是惊魂未定，对宝宝的劝哄收效甚微。隔了条走道的小朋友皓皓情绪倒还好，小脸儿紧绷绷地拽着他爸爸的袖子，看着比一些成年人还镇定些。他爸爸显然不是普通人，脸上没有丝毫焦虑神色，空姐过来安抚的时候，还主动说了些宽慰的话，并且一脸淡定地问能不能给他一杯咖啡。

　　不知道姜歆茶施了什么魔法，空姐经过她空空的座位时好像那里本来就没有人似的，径直来问罗习羽是否也需要咖啡。

　　罗习羽拒绝了空姐的好意，他靠着窗户回忆刚刚发生的一幕幕。从飞机出事到姜歆茶从窗户离开，不过短短十分钟，罗习羽却觉得自己的世界观都要被改变了。

　　他这个年纪的人，从小接受的是无神论的教育，虽然偶尔也会想象身边藏着什么鬼神精怪，但大多数时候都会认定自己是看多了稀奇古怪的电影和漫画，很少当真。

　　可是这两个月，身边发生的怪事接连不断，今天又亲眼看到了这样可怕的场面，他不得不怀疑，真实的世界跟自己所以为的截然不同。

　　袭击飞机的看起来不像鬼，倒像是动物幻化成的精怪。

　　坐在自己旁边的这个女孩子，也不是普通人，听她自己说的意思，也是什么东西变成的。她那只会变出刀子来的银手镯是树叶形状的。难道是个花妖或者树妖？

　　那么今天发生这件事，到底是偶然碰到，还是专门冲着他罗习羽来的呢？早先他预订的机票还莫名其妙被人退了，跟飞机上发生的事有没有关系？姜歆茶和自己邻座是早有预谋，还是运气好？

　　还有，他脖子上戴的项链，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力量？他遇到这么多事都有惊无险，是不是全靠这条项链？这条项链是他父母的遗物，他还没记事，就已经随身佩戴了。今天它突然爆发出这样的神力，是不是说明他的父母也拥有与之相匹配的本领或者身份？这条项链的秘密，从小抚养他长大的外婆知不知情？如果知情，她为什么不早早跟自己说清底细呢？

　　正在胡思乱想，耳边忽然传来几声凄厉的鸟鸣。罗习羽向外一看，只见半空中正在簌簌地往下飞羽毛，每根都有小孩的手臂长，灰蓝色，仿佛被人大力扭拽过，上面的细绒东倒西歪，有的还坑坑洼洼，残缺了好几块儿，好一副惨不忍睹的样子。

　　怪不得那怪鸟叫得这么惨，看来真得快被拔秃了。

　　等这一波羽毛落下去，云开雾散，天色也渐渐亮起来，阳光仿佛终于被从阴暗的地牢里放出来，一寸寸地重新统治了世界。

　　几片嫩绿的叶子随着阳光一起飘进窗户，转眼之间，姜歆茶已经站在机舱过道里，那只大展神威的银手镯依旧套在她的腕子上，假装自己是一件普通的佩饰。

　　刚刚经历过一场灾难，飞机上的人神经都相当敏感，恨不得把五感发挥到极致，一点风吹草动也不要错过。于是，整个机舱的人，都目睹了姜歆茶大变活人的精彩演出，惊得下巴壳都要掉了，静悄悄的，不敢说话。

　　一位正在安抚乘客的空姐刚好走到附近，眼睁睁看着姜歆茶凭空出现，距离自己不到2米，吓得指着她直哆嗦：“你···你你你···”

　　姜歆茶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动作迅捷地打了个响指，手心里呼呼啦啦飞出一大群蝴蝶，青色的翅膀轻灵地划过半空，落下无数晶莹的粉末，沁人的茶香瞬间弥漫机舱。

　　不过一愣神儿的功夫，蝴蝶不见了，茶香消失了，窗外的天空湛蓝，白云触手可及，人们仿佛做了一场美梦刚刚醒来，飞机还在平稳地前行，再有半个小时就要到达景城了。

　　空姐注意到姜歆茶站在那里，立刻摆出甜美的笑容，亲切地问道：“女士，请问您需要什么？”

　　姜歆茶从容地微笑点头：“请给我两杯水，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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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半小时过得平静无波，罗习羽陪着姜歆茶一人灌了一杯白水，直到飞机降落了，才鼓起勇气小声问道：“你刚刚是把所有人的记忆都清除了吗？”

　　姜歆茶一边站起来把包挎肩上，一边说：“那么恐怖的记忆，不清除了，难道让这几百号人留着晚上做噩梦吗？”

　　“那为什么没清除我的？”罗习羽也不收拾东西，就坐在位子上仰着脸看她。

　　“你也想被清除记忆？可以啊，现在就给你清除！”

　　姜歆茶说着便抬手照着他的后脑勺来了一下，罗习羽紧着躲都没躲掉。不过打得也不疼，他专门坐那儿等了一会儿，记忆也完全没消失。

　　“干嘛呢？吓唬人啊？”罗习羽摸摸自己的脑袋······唔，先前在飞机上撞出来那两个包没了。

　　这时他再找姜歆茶，人早已走到机舱口，一闪就不见了踪影。

　　坐在后面几排的经纪人和助理过来催他：“罗习羽，愣什么呢，快走了！”

　　······好吧，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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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午11点半，景城机场的接机大厅有点空荡荡，今天是工作日，旅客比平时少很多。

　　一对双胞胎正在聊天。这两个女孩子白衫蓝裙，妆容精致，哪怕藏在人群中也很是显眼，所以姜歆茶一出来便看到了她们。

　　“舒蓝，舒念！”

　　“茶茶！你回来啦！”三个女孩抱在一处，二话不说，先来了个亲吻礼。

　　“昨天去，今天回，这一趟够累的吧？赶快回去歇歇。”嘻嘻哈哈一阵，姜歆茶被双胞胎一人一边挽着手臂向外走，“车停在外面，阿月姐在等着你呢！”

　　走出机场，出口果然停了两辆车，三人径直上了左侧那辆私家车。驾驶座上也是一个年轻女孩，看起来比其它三个稍稍年长，气质沉静，温柔和顺。

　　“姐，你怎么有空来接我啊？”姜歆茶坐在副驾驶，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

　　“我们的小公主这么辛苦，我当然要来表示表示啦！”陆辰月捏捏她的脸蛋儿，“今天阿熙来景城了，我们去找他，让他请客。”

　　“哇哦，这个奖励不错，好好宰他一顿。”后面舒蓝递过来一瓶矿泉水，瓶盖已经拧开了，姜歆茶习以为常地接过来，不紧不慢地喝下去半瓶，又递回去。

　　陆辰月看她喝够了水才问道：“你见到梧桐婆婆了？她怎么说？”

　　“见到了，婆婆想了一夜，今天早上才告诉我答案。”姜歆茶叹了口气，“不过没什么用，她说，小凤凰已经长大了，该到了自己做决定的时候，她这个监护人要功成身退了。”

　　“那你是怎么想的？”陆辰月问。

　　“我觉得婆婆说得对。”姜歆茶盯着机场大门一边琢磨一边说，“不过我们得了解清楚小凤凰到底觉醒到什么程度了。距离他21岁生日已经过去一段时间，骚扰他的鬼鬼神神搞出了不少事，就算有他父母的神力保护出不了大问题，光精神上的刺激也够他受的。遇到这么多事，他自己肯定会做一些调查和猜测。如果他提前有了心理准备，接受起来估计不难。”

　　“今天你不是跟他一趟飞机回来的？”

　　“嗯，还解决了两个来挑衅的家伙。”姜歆茶求表扬似地眨眨眼睛，“那小凤凰胆子挺大的，神经也够粗，是块儿好料。不过还是等下周他来花间别馆的时候再聊聊，路到底怎么选，得看他自己的意思。”

　　“好吧，你来做决定。下周我不在别馆，有结果了你打电话告诉我。”陆辰月顿了一下，用眼神示意姜歆茶看旁边那辆黑色的保姆车，“那辆是接小凤凰的车吧？他一会儿能出得来吗？我想先看一眼。”

　　“那不是么？已经往这边走了。”姜歆茶指指大门口。

　　陆辰月抬眼望去，果然看见一行人往这边走，前面有个很干练的，估计是经纪人，后面跟着两三个又高又壮的保镖，中间围着罗习羽一个瘦高个，凭身材能认出来，不过又带上了口罩，完全看不清脸。

　　“唉，算了，”陆辰月无奈地发动汽车，“裹那么严实，看了也白看。等以后有机会专门见一面吧！”

　　说着，汽车干净利索地驶离了机场。

　　罗习羽感到有目光注视着自己，若有所觉地往这边瞟了一眼，不过很快就把这种异样抛在了脑后。他已经回到现实世界中了，马上就要接受好几个采访，还得面对网络上满天飞的谣言，实在分不出精力想东想西。

　　就，先这么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