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到之处皆前任》袖里糖

93、第93章

　　五人激斗过程中，暗处出现个模糊窸窣的墨色人影。
　　隐在暗夜里，躲在墙根下，小意地观察着他们几个，却只能看到几团时时碰撞的亮光。
　　涂涟早在容祭出手而付菡接招之时，惦记着不要惊扰川无峰其他弟子，因此用了金光罩。

　　不知道能有多久的效用，但眼下确实还没有其他人出现。
　　或许已经有了，只是自己无暇顾及，没能及时发现？
　　涂涟没心情反思自身，湛凡他们打他时总是留有余地，但他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对付菡可没有留一丝一毫的余地，都是冲着想他死去的。

　　付菡已经累了，他们三个只需要消磨涂涟直到他也精疲力竭就好。
　　到时候付菡就是砧板上的鱼，想如何开膛破肚取其性命都可以。
　　于是主攻对象换成了涂涟，即便他们没想杀他，层层叠叠的套招也让涂涟心烦意乱，他已然看清楚了他们的打算。

　　一边艰难应对，一边努力思索解决方法。
　　不知道缠斗了多久，涂涟渐渐落了下风，付菡还在尽力支撑。
　　他们早已经不在川无峰了，不知道当下身处何地。

　　涂涟想使出说瞎话的看家本领暂时叫停，但没有机会开口。
　　对面三人目标明确，根本不愿意听他说话，涂涟只能挡在付菡身前，不让他们得逞。
　　然而，突变就在一瞬。

　　当时涂涟和付菡的精力全都放在如何截挡眼前三人之事上，而那三个也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如何让涂涟落败却不让他受伤，然后顺利取了付菡的性命之事上。
　　就在此时，付菡身后，悄无声息多出来了一个人。
　　不知道已经悄悄观察了他们多久，瞅准时机，用尽全力直向付菡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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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棂生以为自己这一次一击必中。
　　他是从湛凡跟涂涟闹翻的时候出现的，他用极短的时间就弄清楚了现在的情况。

　　付棂生意识到他也很想杀了那三个男人，但眼下，他们三个跟他的目标是同一个人。
　　他们都希望付菡死。
　　那自己为什么不分一杯羹呢？

　　虽然涂涟会阻止他们，他当然会阻止别人杀付菡，那可是他的爱人。
　　真让人愤怒。
　　涂涟看得到眼前三人的愤怒，还有些许在乎，但看不到他的，即使看到了也不在乎。

　　付棂生当即就做好了决定，置身于旋涡之中时，涂涟只能看到眼前的三个人，也只拦得住他们。
　　他以为自己这一次一击必中。
　　但就如当日自己从涂涟剑下成功逃脱一般，他刺中的，也只是一团黑雾。

　　黑雾散去，那防止打扰到川无峰其他人的金光罩之中，就只有付棂生一人存在了。
　　付棂生立刻知晓自己这是中计了。
　　他想逃出去，却见那原本庞大的金光罩骤然缩小，直到变成了跟他差不多大小的东西，将他死死禁锢其中。

　　付菡适时出现，隔着金光罩站在他眼前。
　　付棂生险些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被他咬紧牙关咽了回去。
　　“我真没想到你这么能屈能伸，为了对付我，能和情敌一起装模作样演戏引我入局。”

　　付菡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也没想到，你这么沉不住气，只是被人激一激，就真的出手了。”
　　看他身后出现的男人，不是涂涟又是谁？
　　付棂生红着眼睛目眦欲裂：“好啊，好啊，原来你们是专门在这里等我的。”

　　涂涟没有回应他，似乎根本不打算理会他。
　　“还是把人交给洛昇吧，看他打算如何处理。”
　　这深深刺痛了付棂生，他垂死挣扎：“你连跟我说句话都不敢了吗？！涂涟，你是不是也觉得自己对不起我？！”

　　涂涟一脸无语，原本不想给他眼神的。
　　“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我跟你说过，就算没有你自以为是的帮忙，总有一天我也能想起一切。你把自己以为的‘好’强塞给我，伤害了那么多人，还想要让我对你感恩戴德？”
　　付棂生眼眶里的泪将落未落，涂涟准备将他收进储物戒里。

　　这金光罩表面上看起来是防止被别人发现，其实就是专门为付棂生量身打造的牢笼。
　　他们所在的地方也根本不会打扰别人，从付棂生出现，就已经入了局，而在他全神贯注想要看清楚他们的打斗详情之时，就已经被他们带着走了。
　　事实是，他们早就不在川无峰了。

　　“我跟他是同一时间遇到你的！”
　　涂涟动作微顿，他看着付棂生，不知道他是不是又打算胡说八道。
　　“初次见你，我还没有化形，我想跟你说话，可你却只看得到他。他到底有什么好？你心痛那些所谓无辜的人死在我手里，一定要我为他们偿命，但是你知道他化形成功，吞噬了多少妖魔吗？！你只是偏心他！他做什么都没有错，能得到你的名字，你的关注，你的心，我做什么就都不对！我只是没有人像你引导他一样引导我！这又不是我的错！”

　　等付棂生控诉结束，他的眼泪早已掉个不停。
　　涂涟叹了口气，“你既然认定了自己没错，我跟你说什么都说不通，你可以化为人形又能怎么样？你终究不是人。”
　　他瞟了一眼一直没什么表情的付菡，开口对付棂生说话：“不说别的，若当时我认识的是你，那一次你不会让我离开后棂山。”

　　付棂生愣了一下，反应了一下才知道涂涟说的“那一次”指的是最开始当年他误入后棂山之后，找不到出口离开，而付菡在最后还是帮他指了路让他走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付棂生含泪看着他：“我也会让你走的。”
　　“不，你不会，你习惯将一切都握在自己手里，不允许有一丁点儿意外存在，你知道我有可能不会再去后棂山，无论这个可能性占多少，你都绝对不会让我离开。付菡不一样，他知道我有可能不会再出现，但还是让我走了，愿意相信我。”

　　涂涟说完，不顾付棂生还要再狡辩什么，将金光罩直接收进了储物戒。
　　回身看到付菡沉思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
　　“我去找洛昇，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事情办妥了。”

　　付菡轻轻点头，两个人的眼神只要一对上，就会想起前一晚发生的事。
　　涂涟有点儿后悔，但又有些庆幸，当所有事情摊开明了之后，他们未必还有那样的兴致。
　　付菡则镇定得多，看清来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个情绪稳定的人。

　　“如果当初你没有再回去看我，我也会很生气，我应该会想办法出来找你，跟你闹脾气，缠着你，变成一个你讨厌的人。”
　　涂涟瞥了他一眼，不知道说什么好。
　　付菡说：“我离变成跟付棂生一样的人，每次都只差一点点。”

　　这话就意味深长了，付棂生没有同理心，从不觉得错在自己，任何事一发生都会把错处归咎到别人身上。
　　“那很好啊。”涂涟开口道：“你成了付菡而不是付棂生，我很开心。”
　　付菡弯唇笑了笑。

　　涂涟回身看，想了想还是走到那三人面前。
　　即便是演给付棂生看的一场戏，为了让他相信，几个人都靠着并不多的默契时时调整着出招的力度，当然不缺乏在中间浑水摸鱼泄私愤的时刻，这种机会多难得。
　　涂涟看到仇瑜的手背有血，不知道是在混战中被谁伤到的，仇瑜脸色苍白，额发萎靡耷拉着，有些狼狈。

　　他走过去，在湛凡的容祭的目光注视下，虚空抬手在没有触碰到仇瑜的情况下，帮他治愈了这个伤口。
　　“这么简单的疗伤术，你都忘了吗？”
　　仇瑜抿了抿唇：“师兄，一切都结束了是吗？”

　　涂涟知道他这个问题背后代表着什么。
　　一切结束了，付棂生被抓住了，他跟他们的事，也该一一做个了结了。
　　涂涟看了湛凡一眼，又转头去看容祭，前者目光深沉，后者在他的眼神落在身上的时候，转身走了。

　　这个情况说明，湛凡或许还愿意跟他聊聊，但容祭可能并不想跟他说话。
　　以为最无情之人，实际上可能是最深情之人。
　　涂涟轻声叹气，对仇瑜笑了一下：“我先去见洛昇，你若还受了什么伤，把自己整理好。”

　　洛昇确实已经知道了结果，面露喜色，亲自站在门口等着涂涟过去。
　　“师兄出马，我就知道一定能成功！”
　　涂涟把金光罩交给他，在那之前他已经告诉了洛昇如何使用，这东西是湛凡找来的，着实帮了大忙。

　　“若他想继续冲击化神，我川无峰灵气四溢，可以帮他辟出一块地方，供其闭关。”
　　涂涟没说话，洛昇继续道：“师兄放心，由我去说。此人心中有天地，不是困囿于情爱之人。”
　　湛凡看起来确实是这个样子，但也具有极大的迷惑性。

　　“我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化神的机会。”
　　湛凡这个死脑筋，以化神向天道换了一个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认出他的无用技能。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若他想，未必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