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雨生息》卿若星酒

9、舞姬

　　“我是想看看，你的判断能力，你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不理朝政’，还想看看是谁把父皇突然病重的消息传出去。”江修凌紧紧地盯着奕凡洛。
　　“这可真的不是我。”奕凡洛觉得这个糕点味道不错，又拿起了一块，“病重的消息只是我先前偶然听得，不是我传出去的。”
　　“你是说，这个消息是之前你行医的时候知道的？”
　　奕凡洛点了点头。
　　江修凌不屑地笑了一下：“你骗谁呢，昨天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刚出山吧？前些年应该都在闭关，不然不会没有‘毒医圣手’的行医记录，而现在你才出山两三天，从哪里听得？现在百姓应都不谈论这事才对。”
　　江修凌真的说对了，奕凡洛会知道这些，都是之前顾清月给他说的，说皇上突然病重，很可能是某位皇子的计谋，想要他去看一看，还要他提防三皇子。
　　“偶然听到就是偶然听到！我可以治好皇上！行不行！我来帮你的又不是害你的，你这么提防我我，那我还真的是无话可说！你另请高明吧！”奕凡洛正要起身，就被江修凌拉住了胳膊。
　　“你同意帮我了？”
　　奕凡洛皱了皱眉，盯着自己被江修凌抓的地方：“放开！”
　　江修凌依言放开了手：“我没有提防你，只是我如果不这么说，你可以不会说要帮我的话吧？而且，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哼。我只是有一个朋友要去考官，想帮帮他，不然我不会来跟你说这一通话。”奕凡洛又重新坐了下来。
　　江修凌问：“什么朋友还要你亲自去帮？他要是有些本事就不用人帮忙，有时候还是要他自己做比较好。”
　　“可是时间不够了，要这样考还不知道要多少年，麻烦。”奕凡洛趴在桌子上，对江修凌已经放弃了警惕，“再过三十年就是考试了……”突然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赶紧闭上了嘴。
　　“考试？皖叶宗入门考试吗？你不用怕我听到，我之前不是已经发现你修仙了吗。”江修凌笑了笑，“我知道了，不如你去宫里给父皇看病，治好了你就又有大功，治不好也没什么，因为已经有几十个太医都没有治好了，但凡父皇有一点起色，就必定会重赏你，你就可以趁这个时候提出要求，因为你都这么优秀，推荐的朋友也会不差，父皇会相信你的。”
　　“笑话，我‘毒医圣手’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凡间会有我治不好的病？”奕凡洛没有夸大，自她行医以来，经受的病人的确没有继续生病的情况。
　　“那就好，但保险起见还是说你是民间的一个有名的医生，先不说你就是圣手，治好之后再说，这样也可以让你的名号更响亮，而找你来的我也可以受点好处——不会介意吧？”
　　“自然不会的。”奕凡洛冲江修凌笑了笑，“谢谢你啦！”
　　江修凌的脸再一次红了，兴许是他容易脸红罢。
　　“我……只是利用你啊。”
　　江修凌心中这样想着。
　　……
　　“啊，已经日晚了吗？”奕凡洛看了看窗外，伸了个懒腰，“这时候春楼才最热闹吧？”
　　“应该是吧。你在期盼什么？”江修凌似乎听到了什么，脸红了几分。
　　奕凡洛看到忍不住笑笑：“跟个小孩子似的，这听多了你就不会再脸红啦——不问鱼水之事的三皇子殿下～”
　　江修凌一下有些不好意思：“我……以前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不知道……咳。”似乎为了缓解尴尬的轻咳一下，满脸通红地低下头。
　　“纯情小皇子？”奕凡洛又坐了下来，“这可是你让我晚上来这里的，自己还较上劲了？”
　　“不……”
　　奕凡洛噗嗤笑出了声：“行了行了，你不来这地方也好，不贪恋女色更棒，这样说明你以后不会做一个只会留恋后宫的昏君。”
　　“不贪恋女色难道贪恋男色吗……”江修凌小声说了一句。
　　“什么？”奕凡洛没忍住，笑了出来，“你在想什么啊？你……噗！不是……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江修凌看着奕凡洛一脸努力憋笑，心中有些不快：“怎么？你觉得这个是不对的？是不好的？”
　　“那倒不是……只是……噗……我没想到你这么纯情还知道龙阳之事……”奕凡洛又笑了几声，“倒没有觉得这事恶心或者排斥，我觉得吧……喜欢就是喜欢，跟性别无关，若是因为对方不是女生就心生厌恶，或没有喜欢了。我觉得，他这种喜欢只不过是为了满足生理需求，跟那个人无关。不过现在这世上，龙阳还不为人类所包容，行之事者大多被白眼相对。”
　　江修凌愣了愣：“为什么？所以不被人接受就放弃吗？”
　　奕凡洛转过头看着江修凌，有些吃惊：“不过也有一些人不顾外人眼光。想来也是，自己的事情，哪里轮的上别人管？但真的行男男……就代表一人将自己身体内最脆弱的地方献给他，若是那个人最后放弃了，或者娶妻了，那真的令人心寒。”
　　“是啊……”江修凌眼睛突然有一瞬间空了一下。
　　“哎……真的是……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要当皇帝的话，肯定是不能的，为了下一个皇位继承者……”奕凡洛捋了捋头发，看向江修凌，“你生的这般好看，肯定不缺小姐姐们的喜欢，你也不用考虑这个啦。”
　　“若是真的呢？”
　　“嗯？”
　　“若是……若是我真的喜欢上男人了，我不问别人，我先问你，你会支持我吗？”
　　奕凡洛愣了愣，头发垂在胸口，他感觉到了，江修凌很认真的在问。
　　奕凡洛也难得正经几次：“这种事为世人所不容，而我啊，就喜欢反着世人的眼光来呢。若是你真的有这想法，尽管来找我。好嘛？”
　　江修凌似乎有些感动，点了点头：“我就是好奇你是怎么想的，倒没有真的想过……”
　　“哎……好了，气氛别这么沉重啦~听说今天那个舞姬在哦。”奕凡洛看向门的方向，“要去看看吗？”
　　“舞姬？方子柒？”
　　“咦，你居然知道哦，那不成？”奕凡洛漏出一个“我都知道的”的表情。
　　江修凌：“不……只是偶然听得。”
　　“听闻她舞姿绝妙，容貌更是倾国倾城，好多人想要她陪都失败了呢。”
　　“嗯，卖艺不卖身，倒是个有想法的女子。”
　　“是吗？要不这次你点她试试？”奕凡洛露出了个笑容。
　　“你也对她感兴趣？”
　　奕凡洛：“哎，谁不想看看这在传闻中如此盛名的舞姬呢。”
　　江修凌顿了一下：“我就不想啊。”
　　“……”
　　艹，现在觉得这个人脑子少根筋。
　　“啊……哈哈哈，我想看啊……”
　　江修凌想了想：“但我觉得她不会来。”
　　“为什么？”
　　“因为很多人找她，她都拒绝了。”
　　“所以你觉得她也会拒绝我们？”
　　江修凌看他一眼：“不，你比常人好看些，可能她会同意吧。”
　　“哦？意思就是她是看颜的喽？那你也属于人见人爱的那种啊，怎么不说她可能会见你呢？”奕凡洛又拿起一块点心，他可算发现了，江修凌似乎在黄昏之后的性格没有那么讨厌了，变得可爱了些。
　　“主要还是觉得没必要去试这个东西……”江修凌话音还没落，就响起一阵敲门声。
　　“两位公子，有时间吗，方子柒姐姐听闻贵人到此，想见上一面，拖妹妹我来看看你们愿不愿意。”听声音，应该是之前在门口遇见的晴儿。
　　“哦？”江修凌有些吃惊。
　　“好的姑娘，我们马上去。”奕凡洛一口应下，“走吧？”
　　“……”江修凌盯着奕凡洛，“你是不是和这个方姑娘认识？”
　　“怎么会呢~走吧走吧，别让美人儿等急了。”
　　他们被带到二楼靠里的一个房间，这里相比较外面更安静些。
　　江修凌等晴儿离开后，推开了眼前的那扇门，一阵香气直接扑过来，房间里充斥着金色和淡粉色的雾气，一个人影在里面若隐若现，江修凌愣了一下。
　　“心弦拨动，眼波流转，身姿曼妙，舞动乾坤。”一直在后面默默跟着的奕凡洛出了声，说的话正好跟上了房间里的人的舞步。
　　江修凌吃惊地扭头看向奕凡洛，又看了看房间里。
　　奕凡洛没有理会，看着眼前继续念：“成龙成凤，成仙则已，心无杂念，万物恒通。”声音有些空灵，在房间里环绕着，到人的耳朵里，似乎有一种直击心灵的力量。
　　奕凡洛的话音落了下来，跳舞的人也停了，向他们走来，缓缓开了口：“贵人到此，子柒迎接稍迟了些，还望见谅。”她抬起头，紫红色的眼睛晃过江修凌的脸，又低下了头，微微一笑，黑色的长发自然地捶在胸前，后面的雾气也散了去，漏出了屋内原本的样子。
　　“姑娘你就是那个舞姿堪称绝美的……方子柒？”江修凌缓过来，还是被她的美貌震惊了一下。
　　“小女不才，正是。”方子柒伸出手，向屋内走去，“还是里面请。”
　　江修凌行了个礼，顺着方子柒，坐到了屋里的椅子上，奕凡洛也跟了上去，方子柒倒了些茶水在杯子里，放到他们二人面前。
　　“请用。”
　　“方才……你们果然是认识的吧。”江修凌瞥了一眼正在没有戒备喝茶的奕凡洛。
　　奕凡洛看到后笑了笑，看向一边，继续喝。
　　“嗯……之前……”方子柒顿了一下，把后面的“见过几面”和“一起游历过”咬了下去。
　　江修凌见她没有说，没有继续问：“他的每一个字都踩着你的舞步，这是在对彼此非常熟悉或者熟悉那个舞蹈的情况下吧。气氛也配合的很棒，跳的很好，让人流连，方姑娘真的是名副其实的‘桃花仙’。”
　　方子柒盈盈一笑：“公子谬赞了。”
　　“那敢问姑娘叫我二人前来有何事？看到了千金难见一面的你。”
　　“惭愧，听闻有贵人来到了风华楼，妹妹们都在谈论，想看看是何等人才，所以便自作主张，若是打扰到你们，真是抱歉。”方子柒拿起一块糕点递到奕凡洛面前，又把盘子往前推了推。
　　江修凌：“姑娘这等才貌为何不去京城？绝对可以成为倾城的美人，凉州位处偏僻，着实有些可惜。”
　　方子柒笑着说道：“近几天有要到京城去的打算，今天是最后一次在这儿表演了。不过我怎么能和京城的那些名妓相比呢。”
　　“……”奕凡洛听着他们的谈话，吃着刚刚方子柒递给他的桂花糕，盯着门边的地板，不知道想着什么，思绪已经飘到了好远，心中有些苦涩，感觉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