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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疯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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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离得远,朝岁看不清男人的长相。
现在近在咫尺,男人的眉目鼻唇尽数落入他的眼中。
眉毛平稳温润,但眼神凌冽排斥,给人疏离冷漠的感觉,鼻梁高挺,弧度恰到好处,唇色不深不浅。
原本他以为这个男人身形颀长,应该是棱角分明的硬朗模样,没曾想却是个五官如雕刻过一样精致的小白脸。
但真的很好看,朝岁一直没觉得人能好看到哪儿去,现在顿时改变了这个想法。
虽然朝岁把沈暮年逼到了墙角,但被欺负的沈暮年比他高了半个头,看起来倒像是朝岁被压了一头。
原本朝岁还没注意,盯着对方的帅脸看了半天后发现自己仰着头脖子有点酸,才意识过来这么站着太累了,事事要争个高低的青年瞬间感到不爽,最后蹦出来句:
“你先蹲下去点儿。”
沈暮年被他这么没头没脑一句话搞迷糊了。
明明刚刚还在嚣张跋扈地像要吃了他,突然让他蹲下去是什么意思?
强迫人还嫌对方长太高?
指定是哪里有问题。
不过现在沈暮年的确只能听从,于是真的慢慢沿着墙壁半蹲下去。但两条腿太长,两个人间距又太小,不得不朝两边跨开。
于是最后变成了沈暮年张开双腿背靠在墙上、把朝岁夹在中间的既视感。
尴尬的姿势没让沈暮年多想,本该比他单纯的青年却不知不觉染红了耳尖。
朝岁咳嗽了声,脑子里想的全被酒吧里那些画面带偏。
但沈暮年依旧面无表情。
为了找回自己霸凌者的威压,朝岁伸出一只手轻轻压在沈暮年头上,像大人抚爱听话的小孩那样,还鬼使神差地揉了两下。
他平常欺负完邻居家读六年级的小胖后就会这么干,虽然是安慰的动作,但因为两人处于敌对位置,反而让人觉得他这是把敌人当作战俘来对待,嚣张又放肆。
每回小胖都会因为自尊心严重受挫哭唧唧跑回家。
沈暮年脸直接唰的一下白了。
他被人摸头了。
他脑子里全是这句话,愣了半天没点动静,原先是傻眼了没反应过来,现在是劲儿过去了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要知道这二十几年就没人敢随便碰他,更别说摸头了!
意识到这件事对自己的严重性,沈暮年才慢慢瞪大了眼。
在他眼里这简直和古代裹脚女子被人看到了玉足一样惊悚和不可思议。
而肇事者朝某完全不知道沈暮年此刻内心有多复杂,他甚至还想再把沈暮年的头发上下左右揉几遍过去,以示自己处于对峙上方的威风和得意。
沈暮年咬了咬牙,心想不过是一个疯子罢了,让他嚣张对付一下也就过去了,忍忍无伤大雅。
结果朝岁又不知死活地把脸贴了上来,盯着他的脸琢磨了一阵,在沈暮年以为他还会有更近一步不可预知的行为时,就听到他不咸不淡评价了句:
“你睫毛挺长的。”
沈暮年:“……”
沈暮年:“?”
他这下可以确定了。
这人是脑子有问题。
朝岁这人脑回路的确和别人不太一样,他对感兴趣的东西总是很执拗,执拗得像个神经病。
他觉得沈暮年的睫毛很长,就想知道这么长的睫毛翘起来是什么样的。
他心想吹吹应该就能翘起来一点吧。
秉持着这样的想法,朝岁怼着沈暮年的脸猛吹了一口气。
暖流全部扑到沈暮年脸上,几乎每个细孔都感受到了来自朝岁的热气。
沈暮年全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他忍不了了。
这谁能忍?
而完全不知道男人想法的家伙仍在盯着他的睫毛看。
这么简单一吹当然影响不到睫毛的翘度,看到睫毛如初,朝岁不免有些失望,还没回过神,就被人把住了腰和肩膀。
他感觉自己转了个圈,后背猛地受到撞击,冷意从身后传来,朝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变成了被压在墙角那一方,而刚刚被他欺压的男人此刻已经狠狠按住了他的双肩。
刚刚,发生了什么?
朝岁愣愣看向压在他身前的男人,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戾气。
朝岁咽了咽口水。
从肩膀上按压的力度和男人的体型上判断,如果真和他打起来,自己未必能占上风。
但自己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打了这么多架,刚刚那几个猛汉人多势众他打不过,但对付这一个猛男他还是小菜一碟的。
朝岁非常不屑地使了使劲,却发现被按住的肩膀纹丝不动。
这个人的力气未免有些太大了吧。
没关系,肩膀被锢住了还有手。
于是他转移力气到了手上,结果刚一抬手,还没碰到对方的手臂,就被沈暮年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又按在了墙上。
朝岁:“……”
没事,他还有腿,当年他靠这两条腿踢了这么多人可不是白踢的!
于是他想抬腿往沈暮年□□狠狠踹去,结果还是没来得及使劲,沈暮年就把他整个人直接按到了墙上,导致他的大腿根被压住,浑身动弹不得,这下可完全使不出力气来了。
两个人以怪异的姿势无缝贴在墙上。
九年义务教育和在道上摸爬滚打这么些年的经验告诉朝岁,这个时候就应该识时务者为俊杰了。
他立马赔上笑脸说道:
“哥,我错了。”
刚才的青年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卑微。
朝岁总算领悟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句话。
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吹气这件事让眼前的男人瞬间跳了脚,克服了生理排斥把他压在墙上,但现在他无论怎么使劲也挣脱不开,可见他是真的踩到这个男人的极限了。
这让朝岁莫名有些得意。
不过害怕挨揍的情绪还是远远高过了这一点得意。
他继续赔笑道:
“刚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惹怒了您,是我的错!”
沈暮年挑了挑眉,显然对朝岁的反应感到一丝满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克服了障碍和恐惧,总之是脑子一热就冲动动了手,而且此刻就算他们的肢体触碰如此亲密,他也感受不到丝毫排斥和恶心。
这显然是青年的杰作。
不得不说这一点沈暮年也许还应该感谢他,说不定自己多年未能治愈的顽疾就这么治好了,但这并不能为他刚才的挑衅开脱。
“你刚才不是想试探我的底线吗?”
沈暮年的声音浑厚充满磁性,语气里满是危险。
朝岁忍不住呼吸一滞。
别吧。
他就是人贱想惹事,但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得这么不受控制,现在被沈暮年这么一威胁,他反倒怂了。
“我就是年纪小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沈暮年被他怂怂的语气逗乐了,这简直和刚才嚣张跋扈的家伙判若两人,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弱者的示弱反而会让更强的一方变本加厉,即便是沈暮年这种久经商战、理性为先的人也会被眼前的一时得意蒙蔽。
刚才他有多害怕被人触碰,现在就有多想试试身为正常人的朝岁底线在哪?
他学着刚才朝岁的嚣张,凑近了些,鼻尖离朝岁的脸只有一拳的距离,看着朝岁眼里逐渐加深的恐慌,沈暮年心里总算平衡了不少。
他从不屑于以德报怨。
你不是就喜欢这样吗?那我就满足你好了。
大约过了几分钟,一直盯到两个人都感觉不适的时候,沈暮年才打破此刻的僵持,他像是刚想起来似的审视了朝岁一番。
“你看着的确像年纪小,成年了吗?”
青年瞬间警惕。
“你问这个干什么?”
朝岁不明白沈暮年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问,但也知道肯定没怀好意,于是脸不红心不跳地撒了谎。
“没有,刚满十七。”
但其实他已经十九了。
听到这个数字沈暮年愣了一秒,他今年刚好二十九,没想到竟比这个小疯子大了十几岁。
朝岁抓住他脸上瞬变的神情,连忙钻进未成年的空子,笑眯眯道:
“说到这儿我得提醒一下,侵/犯未成年判刑很重哦哥。”
沈暮年:“……”
他这语气怎么还带了点贴心提示的意味??
不过如果真是未成年,倒也没必要跟一个小孩计较,而且在这儿待了这么长时间,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沈暮年瞬间觉得无趣。
他松了手,往后退了两步,打算放了朝岁。
感觉到身上的禁锢瞬间松开,朝岁腿软了一秒才堪堪站直。
“谢大哥今天不杀之恩。”
“……”
沈暮年抻了抻衣领,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淡神情,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
朝岁原本看他帅、觉得这人有意思才起了撩心,现在知道他不好惹了肯定也不会继续作妖,既然他放了自己,当然是赶紧溜,以免他临时反悔。
于是猫着腰就要从沈暮年身侧离开。
结果他还没迈出去一步,往巷子口瞥了一眼,就看见两个熟悉的威猛身影。
……靠。
那几个猛汉都找到这儿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朝·真又浪又怂·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