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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 ...

  •   《我走了》
      他们别于盛夏,止于浓夜,决绝于南京的交叉路口。
      南京的梧桐,北京的冬雪,最终还是要一个人看的。
      ——题记
      (一)
      昏暗明灭的包厢里,不知名的“朋友”扬麦高唱。虽然五音不全,嗓音嘶哑,但挡不住他热情高涨,一曲“离经叛道”的《离歌》竟然让他硬扯出了一段撕心裂肺。
      姚殊握拳抬手,看着桌上的那杯果汁,掩着嘴咳了两声。
      她也很纳闷,这场声色犬马、烟雾缭绕的送别会里,她也就认识两个人,怎么就答应来了呢?
      “很难受吗?”宋镜堂给她递了一杯水,笑笑说:“不用管他们,觉得难受的话,可以先走。”
      她接过杯子,摇了摇头,低头喝了一口。把所有感情都藏到了动感灯光跳不到的黑暗角落里。
      为什么来呢?
      大概是因为,要送别的,是这个人吧。这也许,是最后一面了。

      2018年12月24日,平安夜。
      “小殊————!”文飏站在宿舍门口,朝着阳台喊了一嗓,“你好了没呀,快迟到啦!”
      “哎!好了好了!”姚殊提上靴子拉链,扯了扯别扭的围巾,背上书包跟着文飏出了门。
      平安狂欢夜在主校区的文化广场举行。
      她们紧赶慢赶,堪堪赶上开场。扔了书包就急忙开始负责入场工作。
      文飏是文艺部今年新招的小干事,活泼开朗,积极努力,长得甜美,非常可爱。学长学姐很喜欢她,这次的狂欢夜,部长带了她一起操办。然而人手不足,她就把姚殊拉了过来。
      姚殊不喜欢这些场合,也做不来这种工作。她长相凌厉,性格也沉,不如文飏讨喜,做这种笑脸迎人的工作有些吃力。她挂着礼貌微笑,迎人的时候,余光瞥见文飏工作间隙还有闲暇跟学长学姐们说说笑笑,有些羡慕。
      也不知道怎样,才能像她一样讨人喜欢。
      今晚的狂欢夜对得起“狂欢”两个字,劲爆的舞曲节奏进到高潮,把现场气氛烧到了沸点。
      姚殊照例把自己隐匿在了观众席最后的角落里。最黑最偏的那个。
      这么吵的环境,手机也没什么能看的了。
      她抬头望着前面黑压压的一片,五彩斑斓的荧光棒和灯牌太亮了,晃得她眼疼。索性越过那片灯海,把目光焦点放在了舞台的某个人身上发呆。
      吵闹的喧嚣,沸腾的欢闹,于她并无半分影响。她躲在角落,像个局外人。她目光掠过亢奋的人群,听见近乎令人失聪的嘶喊,忽然想起一句歌词:
      狂欢,是一群人的孤独。
      他们孤不孤独,姚殊不知道。她只知道,她现在挺无聊的。
      舞台盯久了,她又换了个焦点。微微抬头,望着舞台上空那个亮的很低的小星星。忽然又想起了鲁迅先生的一句话: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她被自己逗得笑了笑。
      她并不觉得他们吵闹,她只觉得,再待下去,她明天就听不见文飏美妙的叽叽喳喳了。
      她起身背上书包,悄悄从广场的后门溜了出去。她围着广场饶了个圈儿,散了散步,绕到正门的时候,刚好撞见了不知道消失去哪儿,这会儿又突然冒出来的文飏。
      “你去哪儿了?”文飏把她拉过去,守在后台门口和广场正门中间,冷得搓了搓手。
      “我还问你呢。不是说一起看演出吗,中途看着看着你人就没了。我还以为月黑风高的,出什么灵异事件了呢。”姚殊两手揣着羽绒服衣兜,下巴往围巾里埋了埋。
      文飏往手心哈了口气,小声埋怨:“谁知道突然叫我来干活儿。”她嘿嘿一笑,傻不拉几的,“不过这活儿干得也挺值。”
      “怎么说?”姚殊问。
      她往姚殊那儿靠了一步,指着后台里穿着劲装舞服的男生,悄声说:“看到那个穿黑色工装的男生了吗?”
      “嗯。”姚殊点点头,“看到了。”
      文飏又嘿嘿一笑,花痴般说:“那是我们这一届学生会的主席,前段时间刚换完届,新官上任。”
      “哦~~~他夸你了?”姚殊问。
      “诶~”文飏摆摆手,压低声音:“他单身。”
      姚殊没忍住笑了,跟着她压低声音:“所以你是看上他了?”
      文飏摇摇头,正经道:“我还在观望。”说完胳膊肘戳了戳姚殊,说:“一会儿演出结束,我们要聚餐,估计得通宵。你跟我一块儿去。”
      “我?我去干什么?”姚殊拒绝,“我不去,我又不是你们学生会的人。”
      文飏盯着她的主席,认真分析:“你单身,我也单身。主席长得帅,学习好,人品没的说。这么好的男人,可不能便宜别人。要么落我手里,要么就得落你手里,咱俩才不算亏。”
      姚殊无语,想笑:“你这什么逻辑,别乱扯,你自己去。”
      “你不是喜欢成熟稳重温柔和煦会照顾人的吗。”她指指那位主席,笑得不怀好意,“这不是现成的吗,放跑了多可惜。”
      姚殊看着她,说:“……你现在,好像一只猥琐的饿狼。”
      “我不管,你得陪我去。”她叹口气,说:“通宵诶,我自己,你放心?”
      姚殊:“……”确实不太放心。
      “好,去。”

      如果当时没去就好了。
      她喝完了那杯水,看了看文飏。这个女人喝得昏天黑地,正跟她的部长男朋友划拳打牌。当初说要拿下主席的人,最后把自己部长勾走了。
      真不讲义气,把她扔进主席这个坑里,自己逍遥去了。
      那天她们在冷风里站了好久。散场时,她跟那位主席打了个照面。主席看她俩——主要是文飏,冻得神志不清,给她们拿了两件外套。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文飏把他这一随意的善意之举,列为对她或者姚殊有意思的表现。
      而后聚会的餐桌上,姚殊坐在他对面,知道了他的名字。
      宋镜堂。
      名字真好听。她记性这么差的人,听过一遍,竟然忘不掉了,就像烙在心里了一样。忘记的话,是不是得把心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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