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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出湖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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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元初爬起来,焦急地求老人,“前辈,不关元渡的事,把您关起来的是他父亲,他吸你精气,那肯定也是迫不得已,他不是那样的人,你放过他吧,我们走吧,这么大动静,引来了元家的人就麻烦了。而且,外面还有空明镜锁住的界门大阵,你需要修身养性我们才能有力气闯出去。”
“好,很好!”老人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却不肯放开元渡,“不关他的事,难道都是我的错吗?”
夏元初这才看出她其实是个女子,姣好的身材裹在一身黑衣中,皮肤常年不见阳光,是一片惨淡的白,她的眸子极为特殊,一只黑幽,一只血红,眸光中似藏了万千世界,一个光明,一个黑暗。
清明和疯狂不停交错,地底无风卷起巨浪一般,夏元初就如同飘在巨浪之中,一会儿被抛进高空甩得头晕脑花,一会儿被憋进万丈深渊差点憋死,一会儿万山压来,五脏六腑都要碎了,一会儿如坠出尘仙境,飘然自得。
不知过去多久,她发现元渡那一直软如死尸般的身体跌进她的怀中,而乐知远软软地倒在一边,青剑被女魔头拿在手中。
她面色平静,眸色恢复了黑白两色,甚至有些盼顾分明的神采,“你说,我该不该杀了他?”
夏元初使劲摇头。
她指了下元渡和乐知远,“选一个。”
乐知远应该是活着的吧?她这样问,那应该是活着的了。
夏元初再次使劲摇头。
“两个都喜欢?”
夏元初又摇摇头,生怕这女魔头不高兴又赶紧点头。
女魔头她良久,却道:“你头发又黑又亮,跟我年轻时一样,很漂亮,难怪他喜欢你。”
夏元初知道她也许并不需要有答案,只眨了下眼睛,不敢吭声。
“那你肯定知道他把空镜环藏在了哪里,对吧?”
夏元初摇头,忽然想起龙云空说起空镜环作为聘礼送到伴月林之事,“我告诉你空镜环在哪里,你会放过他们吗?”
“你果然知道。”女魔头了然,“他这一生所有的事我都知道,能瞒着我的定然是关于你的事。”她呵呵一笑,“是吧,我没猜错吧?”
“嗯。”
夏元初怀里抱着一直不知死活的元渡突然出声,“空镜环被我送到伴月林求亲了,那是镜湖渊的神物,历来都是属于门主夫人的,你自当知道。”他的声音很疲惫,气息微弱,说了一长句话,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
夏元初略有不适,空镜环果然是在林还月身上!
“伴月林?不错,那空镜环不就在她身上?”女魔头哈哈一笑,“世人都道空镜环是个手环,元家向来作为门主夫人的信物,它会随着当时送出去的人的心境变幻模样,一直到他认为主人死掉,才会恢复原状,自行回到元家镜湖渊中,如果主人不死,他永远就是一副平凡无奇的凡物模样,没有人能认出来那是仙界至宝,能锁住上仙大魔元神神识的神物。所以,元初,你告诉我,空镜环在哪里?”
夏元初看看怀里的元渡,再看看女魔头老人,她摇头,再摇头,她从来就没收到过镜湖渊这般神物的聘礼,又哪里知道空镜环?就连私下相赠,她也不曾记得曾经收到过那位眼睛长头顶上的仙界奇才的什么礼物,“当年,他根本就没正眼看过我,从来没送过我什么东西。”
“不可能!”女魔头厉声喝道。
“你别问她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元渡目光缓缓移到夏元初脸上,“我知道你恨元家,现在有机会,如果你知道空镜环在哪里,现在就可以给她,她有了空镜环便能找回完整的元神神识,以她的本事定然能将镜湖渊翻个天翻地覆,替你报仇,所以,你知道空镜环在哪里吗?”
夏元初使劲摇头,“你别骗她了,你从来就没给过我任何东西,那什么鬼空镜环我从来都没见过,怎么会知道在哪里?”
元渡笑了笑,“你听,她确实不知道的。”
女魔头一把捏住夏元初,“你撒谎是不是?”
夏元初只觉灵台嗡然一声,刚恢复一点的精气差点又崩散了,她直着眼道:“我没有撒谎。”
她颓然放下夏元初,“真的不知道吗?”
夏元初连连点头。
“你知道,你知道,你告诉我!”女魔头抓住元渡。
“你知道我不会告诉你的。”元渡似乎有些悲伤,清冷的声音略有滞涩。
女魔头手指一勾将便掐住夏元初的脖子,“好,你不说,我便杀了她!”
“她若死了,你也活不了,不信你就试试。”
女魔头扔下夏元初,连声怒道:“好好,我不杀她,我杀了你!”她气急之下,一只眸子红光大盛,妖邪残暴,青剑飞起,一道剑气割向元渡脖颈。
夏元初毫不犹豫扑到元渡身上,那剑气扫中她胳膊,瞬时血流如注,她疼得哼了一声。
“元初!”元渡焦急喊了一声,女魔头似被触动,眼底红黑眸光交错,但未再动手。
元渡挣扎坐起,勉强几次才举起手指,用灵力止住夏元初伤口,“别犯傻,她是吓唬我,不会真的杀我。”这一番动作似乎又耗尽他的力气,身体更软地又倒在夏元初怀里。
“我没事,你别费灵力。”再见元渡,却是此种情景,夏元初也不知如何应对,这替他挡剑也是本能之举,毕竟他们之间虽谈不上亲密无间,但也无生死大仇,只得胡乱道:“好歹夫妻一场,虽我将你休了,也不至于眼看着前夫受罪而不搭理吧!”
元渡脸色柔和许多,似乎有些高兴,他笑了一声,少了些许疏离,多了分亲近,“元初啊,你为什么要回来呢?”
他什么时候认出自己的?果然是个自小就狡诈可恶的骗子!说不定在湖心岛屋外时就发现了,只是不动声色,引他们进了湖底,他就不怕他们趁他虚弱杀了他吗?自己居然还护着他,也是疯了。
夏元初略有沮丧,对上元渡她总有些心虚,这个人太狡猾了,她老实道:“当年受了前辈恩情,我答应她等我自由了一定回来救她,人不能言而无信,再有机会回到镜湖渊,无论如何我总要来跟前辈说声感谢,当然能救她出去最好。”
“你瞧,她不过是个凡人,受你些许恩惠,有了机会便拼命来救你,你却伤了她,这样你就开心了?”
女魔头压制住眸底红色,面上疯狂之色褪了下去,“看你不开心,我自然是开心的。”
“青以剑的万仙万魔幻阵只能屏蔽空明镜一时,天明你若再不离开,一定会被发现,你真的不走吗?”
“走?我去哪里,拿不到主元神,我出去也不过是个废物,倒不如留在这湖底,借着仙魔镇里的邪魔之力,还能修复我这九阴之力,重练元神。”
夏元初听不懂她说什么,但她来就是救前辈出去的,总不能看着机会溜走,劝她道:“前辈,我们走吧,你不是早就想出去吗?出去了总能找到更多办法找回主元神。”
女魔头想了想,点了点头,“对,出去才能有办法,镜湖渊既与伴月林定了婚约,那空镜环一定在林家,不在你身上,便是在你那姐姐身上,我们出去找那个丫头取便是了。”
元渡道:“你不要去为难林还月,她也不可能告诉你空镜环在哪里的!”
“哼,还没过门已经护着了?你越心疼,等我抓住那丫头就越折磨她,你们不开心就是我的快活!”
元渡苦笑,他从夏元初怀里坐起,盘腿坐好,闭上眼睛,“没用的,你找到空镜环也打不开,我已以元神锁住它,即使你身为大魔也不可能打开,所以别费力气了。你难道会认为我没设好防备你出去后继续作恶的法子?”说话间他气息越来越微弱。
女魔头道:“罢了,先离开,只要自由了,总有办法。”
“你们走吧!”
夏元初有些担心看他,他似乎越来越虚弱,坐在黑暗中的身形似乎越来越淡,气息也只剩下一丝,“你怎么了?”
“死不了。”女魔头伸手点在他的额间,一阵阴寒之力传入元渡眉心,他身形又稳了些,女魔头恨恨道:“别死了,等我回来,让你亲眼瞧着我怎么将元无极千刀万剐。”
元渡睁开眼睛,眸色清淡,笑了一笑,温暖如花。
夏元初有些呆了,记忆中这位冷艳的少年很少这般纯粹地笑过,他也常笑,但都是眼底没有感情的淡漠,冷清无情才是本色。
元渡又闭上眼睛。
夏元初抱起乐知远空若无物的身体,他脉细全无,但身体柔软,有了之前在白海之底的经验夏元初并未太慌张。
“你抱着他做什么?”女魔头却手一挥将乐知远打将在地。
夏元初扑着接起乐知远身体,“他是我朋友,是一起来救前辈的,如今他受伤未明,自然是要带他出去!”
女魔头将夏元初一卷,“管你好自己!”
夏元初睁眼自己已在湖岸之上,她眼前一黑,一股甜腥涌上心尖,怒道:“乐知远呢?”
女魔头冷冷道:“死了。”
夏元初跌坐地上,急怒交加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不知多久,夏元初悠悠转醒。
这是一间简陋的卧室,蒲团瑶琴残棋,犹有酒香。
夏元初转目望去,窗前坐着一位女子,一身黑衣,俊眉乌眼,隆鼻樱口,除了肌肤似雪洁白的没有血色,是极美的,美到让人不敢直视,特别是那双眼睛,深渊黑潭一般,让人迷失沉醉。
她端着一壶酒,仰头灌下一半,缓缓回头,一丝酒渍滴在唇边,顺着她尖细的下颌缓缓滑下,一点一滴似落人心尖上,让人忍不住想化为那滴酒露,就此醉去。
“喝吗?”她声音依旧沙哑。
如果不是声音没变,夏元初完全无法将她与湖底那个疯狂的女魔头联系在一起。
这是夏元初见过最美丽的女人,仙界第一美人林还月跟她一比,不过是个发育未全的黄毛丫头。
这样美丽的女人,居然是个被关在镜湖渊黑狱最深处的女魔头。
夏元初接过她手里的酒壶,她需要一点酒来忘却心底那一点的痛。
“别喝醉了。”女魔头捏了一把她的脸颊,“林还月,是你姐姐,很美吗?”
夏元初点头,又摇头,“没你美!”
“呵呵。”漂亮女魔头笑起来真好看,两眼如寒星一般,灿烂温暖,让你觉得世间的雪都化了,花儿瞬间都开了,乌云溃散晴空万里,世间什么都是甜的暖的。
夏元初有些呆了,似乎在哪里见过这样的笑容,让人很想一直看。
“男人都是见一个爱一个,美人谁不爱呢?”女魔头打量夏元初,“你长得也不丑啊,为什么元渡要再娶?”
夏元初扔了酒壶,“我怎么知道!我问你,乐知远呢?为什么不救他?”
“不是在那里吗?”女魔头纤手一指。
夏元初回头,不可思议地揉着眼睛,那木床上躺着的可不正是乐知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