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寝系列之《蝶恋花》》米洛

2、02

　　“苗亚，你知道吗？听说这回的‘侍寝’，是由纪老爷和夫人，亲自来挑选呢。”雾气蒸腾的木桶浴池里，弥漫着一股玫瑰花的香气，让人熏然欲醉。
　　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泡在池里，看着葫芦水瓢在花瓣间漂浮着，玩着水花。
　　“嗯，不过管家说，少爷对‘侍寝’没兴趣，才会交给老爷和夫人的……”苗亚细如葱白的手指，轻轻推动着水瓢，似在玩乐。
　　“那是因为他还没接触过咱们嘛，嘻嘻，少爷还是个处nan呢。”说话的少年，有着一头蓬松柔软的黑发，蜷曲的刘海柔顺地垂在前额，掩着一双细长娥眉。
　　他长得过于俊俏，说是男生，更有女儿家的风貌，所以在进门的时候，管家又给他取了个小名，叫莲志。
　　意思是他像莲花那样美得超凡脱俗，有望成为少爷的“侍寝”。
　　六个候选的侍童里属莲志长得最漂亮，每次评比，不论棋琴书画，还是床技，他都是第一名，说起来，苗亚远远不及他受欢迎！
　　他们两人从小就住在同一间寝室里，接受同一位师傅教导，所以感情也特别亲近，好似亲兄弟一般地相互扶持。
　　不过，相比自信爆棚的莲志，苗亚就从来不敢奢望少爷会选中自己。
　　就在去年春天，他在花园里看见了少爷纪天昊，不禁驻足凝望。
　　纪天昊虽然才十八岁，但生得高挑挺拔，好似一株白桦，浑身都洋溢着青春和美感。
　　纪天昊的相貌也无可挑剔，双目清澈明亮，唇方口正，英俊得让人难以忘怀。
　　这样出色的少爷配可爱的莲志是理所当然，苗亚一早就认定，“侍寝”人选非莲志莫属！
　　而且，不仅他这样想，就连莲志自己也是这样认为的。
　　“我敢说，少爷要是看到我，一定会被我迷得神魂颠倒，接着和我鸳、鸯戏水，乐不思蜀！”莲志嬉笑着说，舀起一瓢水，泼向正在发呆的苗亚，“在想什么呢？那么认真。”
　　“讨厌，水都进我鼻子了。”苗亚呛了一口水，腼腆地笑了。
　　其实，不管少爷选择谁，都与他有什么关系呢？父母送他进来，目的在于求财。他们苗家住在西北少数民族地区，是关系非常遥远的分家，差一点连“旁系”都算不上。
　　除了刚进纪家时拿的那三百万元的礼金，他的父母在每一年，都能从纪家拿到将近三十万的补偿金，还有，当他没有被少爷选中，送回苗家时，还能拿到一百万的现金。
　　父母好不容易才买通关系，让他成为丽华堂的侍童，而管家一开始还以为他是来做仆人的，因为他是满脸的风尘仆仆，且衣着邋遢。
　　苗亚虽然喜欢少爷，可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被选上的，要是莲志能够成为“侍寝”，那会是非常好的事情，他想要看到，好像亲弟弟一般的莲志，能获得幸福。
　　“苗亚，你洗好了没有？”莲志灿烂地笑着，双颊艳如桃花。
　　“好了，我来帮你擦干吧。”苗亚点点头，正要拿过浴池边上的毛巾，莲志却抓住他细白的手腕。
　　“怎么了？”
　　“我们来玩游戏吧，其他兄弟都还在吃饭，一会儿才会来洗澡的。”莲志沉暧昧地说。
　　“别闹啦，会弄脏水的。”苗亚秀气的脸红了，他是最容易害羞的一个。

　　此处不河蟹。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掀翻屋顶的吼声，让莲志惊醒般地用力推开苗亚，脸色发白地缩在一旁。
　　“天啊，他们竟敢公然地违反家规……！”
　　“好大的胆子啊！这是会被赶出去吧？”
　　丽华堂的管家、师傅，以及其他几个侍童都站在敞开的浴室门口，满脸惊愕地看着他们。
　　“是——是他先勾引我的！我没有错！”
　　也许是害怕得六神无主了，莲志伸手指着趴在水池边，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苗亚，大声说道，“都是苗亚的错！是他逼我这么做的！”
　　苗亚听到那尖利苛刻的指责，微微回过神，嘴里的毛巾掉了下来，看着惊慌失措的莲志，苗亚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地低下了头。
　　03
　　第二天，挑选“侍寝”的宴会照常举行，只是莲志并未出现，他已经被人秘密地送出纪家。
　　侍童是没有任何隐私的，因此在浴室的角落里安装有监控设备，莲志强行的行为，全被隐秘的摄像头清楚地拍摄下来。
　　莲志不但违反家规，还撒谎、诬蔑同伴，这在纪家是决不允许的，也就是莲志已经失去了候选“侍寝”的资格，连一分钟都不能多待在纪家。
　　苗亚既然是被陷害的，那么他仍然可以出席甄选宴会，只不过其他侍童不这么想，认为苗亚也该被赶出去，他一定是故意引诱莲志的。
　　流言蜚语在侍童之间传播，本来就没什么人缘的苗亚，更遭人排挤了。
　　华奢的酒宴在香荷园举行，碧波荡漾的池塘上，两座名为“赏心”、“怡情”的古雅水榭，以短廊相接，光影婆娑，与荷花池连成一体，相得益彰。
　　两座水榭之间还挂着一米多长的珠帘，映着灯光，格外优雅。
　　五名穿着白色真丝长袍的少年，一字排开站在“赏心”水榭内，按顺序上前，向纪老爷和纪夫人表演才艺，有唱歌跳舞，有挥毫泼墨，还有演奏古乐器。
　　已经四十岁的纪老爷看起来只有三十上下，可能与他喜爱冲浪、帆船等极限运动有关，即使身穿西服，也能感受到那扎实的肌肉。
　　他的肤色偏深，两道浓眉衬托着底下一双漆黑的眼眸，灼灼有神，亦充满着一家之长的威严！
　　纪夫人的体态略显丰腴，低胸的西式晚礼服，把她的身材勾勒得分外妖娆。
　　她也是名门之后，白里透红的肌肤，略高的鼻子，衬着一对盈盈如水的明眸，让人怦然心动。
　　夫妻二人在相貌、气质上都十分登对，又相敬如宾，羡煞旁人，而他们面前的侍童们，则一个个羞羞答答，含苞待放，正处于一生中最美妙的年龄。
　　纪老爷看起来对他们都很满意，纪夫人从来不会违逆丈夫的意思，也频频点头称赞。
　　和培养一名侍童需要八、九年的时间相比，甄选不过两个小时。因为这几名少年已经是万里挑一的了，任何一名都有资格成为纪天昊的侍寝。
　　而此刻，只要少爷看中其中一人，就立刻能成为获胜者。
　　可惜今晚少爷没有出席，也因为他迟迟不愿意选择“侍寝”，所以才由老爷和夫人代劳。
　　弹奏完琵琶、古筝等乐器之后，还有四轮比试，不过也多是一些背诵诗词，舞剑等表演，少爷不在，这些表演只是走个过场，很快就会结束。
　　苗亚不是最积极抢眼的一个，不过似乎，老爷和夫人对他都很感兴趣，特别把他叫出来。
　　“听管家说，今天是你的生日，有什么愿望吗？”纪老爷和善地问。
　　在那一瞬间，苗亚想到了少爷，但很快低下头，小声应道，“回老爷，小的没有。”
　　“不要怕，来，这只红玛瑙貔貅镯子，就当作是送你的生日礼物吧。”
　　纪老爷说着，便从一名侍女端着的，专门用来打赏侍童的玉器托盘里，挑出一件雕工精致，色泽鲜丽的镯子，递给他。
　　苗亚双手接过礼物，有点受宠若惊，慌忙鞠躬向老爷和夫人道谢。
　　“我看了你的书法，很不错，没想到苗家的孩子，汉字写得如此之好。”纪老爷称赞道。
　　和其他侍童不同的是，苗亚的书法、绘画，一看就知道花了相当大的苦功，而不是只为了讨好少爷，学的表面功夫。
　　“小小年纪，就能练得一手行云流水的书法，真是难得。”
　　“胸中有书，下笔自然不俗。”纪夫人跟着说道，笑吟吟的，“说起来，老爷还把你写的《洛神赋》，特别装裱起来，挂在少爷的书房里了。”
　　“老爷、夫人，这孩子在书画上很有天赋，也爱读书，最适合少爷的脾气，给他做伴读了。”管家顺水推舟地说，他看出纪老爷和夫人已经选中苗亚了。
　　苗亚感觉到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四周的目光有和蔼的、挑刺的、嫉妒的、嘲笑的，仿佛连他的一根头发都要仔细瞧清楚，这让他很不自在，头垂得很低，双脚像站在针尖上似的。
　　师傅也好，还有同伴，不止一次告诫他说，太内向是不会讨人喜欢的，但是苗亚无法改变自己的性格，他只能拼命压抑住心中的胆怯与羞涩，整个人都硬梆梆的，越想说话，就越说不出话来。
　　“啊——！少爷来了！”
　　就在他面红颈赤，不知所措之时，有人喊叫了一声。苗亚一惊，回过头，便看到纪天昊大步流星地走进来，手里还牵着一个人。
　　那个人低着头，头发凌乱。一身T恤衫加休闲短裤的打扮，风尘仆仆，而且哭得眼睛肿如核桃，当看清这个人是莲志时，苗亚呆住了！
　　“……这、这不是莲志吗？怎么又回来了？”其他人也小声议论，但又不敢抬头直视纪天昊。
　　纪天昊穿着一件黑色衬衫，黑色牛仔裤，衬衫的前几粒纽扣松开着，可却更显出他的潇洒不羁。
　　他漆黑如墨的头发随着夜风微微飘动，就像他此时那激动地情绪。
　　因为正好站在最前面，因此苗亚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是十分坚决！
　　“你们都给我听着，我选的人是莲志！只有他才是我最喜欢的，其他人——我一概不要！”
　　纪天昊的声音不大，但由于无人敢吭声，水榭里静得连掉一根针都听得见。老爷和夫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管家急得直抹汗，可又插不了话，其他少年都瞪大了眼睛，又惊又惧地看着少爷。
　　纪天昊说完，拉着抽抽噎噎哭泣的莲志，用力推开面前面如土色、呆站的苗亚，穿过水榭里的众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寂静了几秒钟后，水榭里可是炸开了锅，老爷在摇头斥责少爷不懂规矩，都是被夫人给惯坏了。
　　夫人则为自己叫屈，说儿子一直有奶妈带着，说到底还是太像老爷，都是一副倔脾气！
　　管家在叫苗亚快点回到后面的水榭去，显然甄选已经砸锅了，可是苗亚好像听不见管家的声音一样，魂不附体的站着。
　　刚才纪天昊的话以及他眼神里的冰冷与厌恶，像一瓢冷水从头浇下，凉透了苗亚的心！
　　耳朵嗡嗡鸣响，双腿一点点地失去力气，从来都不知道，被喜欢的人唾弃，是那么痛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