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旅途中》潞鸣

11、第11章

　　他会说这一切起源于一场例行魔药会议。

　　──精确地说，它的全名应该是‘年度国际魔药研究成果发表研讨会’，而驱使斯内普大费周章地使用变身药水、魅惑咒语以及门钥匙远赴巴黎，参加这种过去自己根本不屑一顾的会议的唯一原因是，那种日复一日、漫无目标的生活开始让他感觉无聊了。

　　研讨会期长达一周，斯内普在巴黎市郊一家不起眼的便宜旅馆里租了个小套间，每天都利用变身药水及魅惑咒语将自己打扮成一名枯瘦的灰发中年人。添加在药水中的头发来自某个清晨倒在伦敦柯芬园街边的邋遢醉汉；而旅馆后方有条人迹罕至的暗巷，则是斯内普每天用来启动门钥匙往返魔药研讨会场的地方。
　　当然，要在租赁的房间中使用门钥匙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但深植于个性里的谨慎让斯内普不希望旅馆工作人员对自己留下连续五天闭门不出的可疑印象，于是，站在接待柜台后方的侍者们，每天早晨都带着有些畏惧的心态，目送315号房那位表情严厉的先生翻飞着黑色长风衣下襬大踏步走出玄关。

　　研讨会过程就如同斯内普记忆中的乏善可陈。
　　才在不久之前，当他还是‘西佛勒斯斯内普本人’的时候，无论面上表现出来的态度有多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因着他在魔药领域杰出的成就，每到这种场合总还是会有络绎不绝的人慕名前来攀谈。
　　然而现在的斯内普在众人眼中只是个无名的中年巫师，还是在魔药界里毫无建树、特不重要的那种，所以连续三天，斯内普都只是独自待在不引人注意的角落里，冷眼看着巫师女巫们相互介绍恭维、顺带腹诽部分讲者的演说内容贫弱不知所云，偶尔对上他人不经意望过来的视线，还能从对方眼中读出诸如‘会场里怎会出现闲杂人等’之类的疑惑思想。

　　对此男人只是更加嘲讽地勾起嘴角冷笑。

　　反正他也不介意，真的。

　　……事后回想起来，斯内普承认当时的自己还是相当偏激且愤世嫉俗的。
　　但是幸好，幸好，再过不了多久，改变这一切的时刻就要到了。

　　※

　　那是研讨会的第四天早晨，斯内普照样化身为灰发男人，在用过早餐之后独自走进旅馆后方的暗巷。
　　就在准备握住口袋里伪装成麻瓜钢笔的门钥匙的前一刻，他忽然警觉地抬起头，正好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缩回巷口的墙角后方。

　　只有一瞬间那也够了。

　　这瞬间已经足够斯内普看清那是个年纪幼小的麻瓜女孩，手里还抱着簇新的金发布娃娃。
　　他挑眉，转身又往巷子里走了一小段，才握住门钥匙前往研讨会场。

　　傍晚的巴黎忽然下起旁沱大雨，男人的身影毫无预警地再度出现在暗巷里，他紧紧皱着眉，因为湿透黏在身上的外衣与门钥匙移动所带来的晕眩而感到相当烦躁。

　　诅咒这见鬼的天气，斯内普坏脾气地想。然而他才刚站稳脚步，抬头就对上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是早上那女孩，斯内普有信心自己绝不会错认──她一身粉白洋装已沾满黄色的泥水污渍，眼圈红肿、头发凌乱，浑身湿漉漉的，正可怜兮兮地缩在一排不断滴水的屋檐底下，惊恐地瞪着凭空出现在眼前的陌生人。

　　梅林，该死的。
　　只有一秒钟斯内普脑中闪过几个诸如两三岁大的麻瓜小孩是否该在这种天气独自出现在暗巷里的念头，那不关自己的事，斯内普冷酷地决定，他掏出魔杖朝女孩走了两步，准备将她一忘皆空之后就尽快离开这讨人厌的鬼地方。

　　然而这些动作显然将女孩吓坏了，尽管身后的水泥墙已经让她退无可退，女孩还是抱紧了怀里几乎被她捏得变形的娃娃，用尽全力往后瑟缩着──与此同时，暗巷里忽然刮起一阵强风，将原本散落在地面的垃圾与小石块全都卷到半空中，又翻滚着撞上两旁的建筑物，发出一阵硿隆乱响。

　　斯内普忽然明白他遇见了什么。
　　她不是什么普通的麻瓜小孩，她是一名年幼的、魔力失控的女巫。

　　──他当然比任何人都还要了解，一个具有魔法天赋的孩子，在麻瓜家庭中发生魔力失控之后会遭遇到怎么样的对待。
　　尽管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当时父亲看妖怪般的惊恐眼神与挥向自己的拳头，回想起来还能在他皮肤上引起一阵烧灼的刺痛感。

　　无论这女孩遭遇了什么，斯内普都不想多管。他好不容易从那可怕的地狱里挣脱出来，绝不允许自己再淌进任何一滩浑水之中，最好的作法就是赶快离开，立刻、现在……但不知为何，他双脚沉重得连往前迈步都感到困难。

　　“──妳叫什么名字？”

　　最后，斯内普发现自己蹲下来，轻声对那女孩说。

作者有话说

　　欸......那个什么.......
春天到了，坑底偶尔也是会长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