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岳风云之囊中计》层层狸

3、甘松

　　“不用了老板！我就差外面的石桌了，待会儿上客了有小不点儿忙的……让他歇着吧！”说话间女子便拿着抹布冲门外的老桑树走了过去。
　　许是刚刚那场沙尘暴的缘故，午时已过却仍不见有新的商队驶入镇子。女子三两下把石墩擦干净，抖了抖尘后将抹布往腰间一别，闲适地在石墩上坐了下来。
　　正午的阳光温暖地恰到好处，石墩也被太阳晒得有了一些温度。
　　她俯身向前，一只手搭在石桌上，另一只手撑着下巴，歪着脑袋漫无目的地望向天空。
　　塞外的天空和关内的大有不同，天空中鲜少有云，但凡是晴天便是像现在这般万里无云，偶尔能看到几只麻雀互相追逐着从空中掠过。虽已是初春，老桑树却还是有点秃，太阳光穿过了希希散散的桑树叶，不偏不倚全部洒在了女子的身上。“真舒服啊！”她心想，竟不知不觉趴在石桌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阵微风吹过，让趴在石桌上的她打了一个激灵。想着手头的还有活儿没干完，于是她恍恍惚惚地站起身，朝客栈的大门走去。
　　刚跨进大门，女子便察觉到了异样，环顾了一周后讶异自己竟睡了那么久，久到天都已经朦朦黑了。客栈里竟也空无一人，更不见久老板和白灵，也让她觉得有愈发诡异。女子不由得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朝后院走去。
　　昏暗中，女子忽然看到了前方的星点亮光，她不自觉地朝亮处走去，到了门口才发现，灯光竟来自她自己的房间。在门口，她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这味道她说不出在哪里闻过，但又觉得十分熟悉。
　　顺着香味，她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昏暗朦胧的灯光下，有一个身着墨绿色长衫的妇人正独自坐在床榻边轻声啜泣。循着妇人的背影，女子立刻注意到了床上躺着的另外一人。眼看自己屋内突然多出的二人，她本应该警惕才是，但不知为什么，她此刻不但没有害怕，反而被这股熟悉的气息所吸引，竟不由自主地朝妇人走了过去。
　　这时，她终于看清了坐在床边的妇人，心中一惊！
　　她赶忙向前一步想要看清床上的人，可无论她如何使劲，身体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拉住，令她向前不得，“娘亲，娘亲！……”
　　“阿恰！醒醒啊，阿恰！”伴随着一阵急促的呼喊声，女子惊醒。
　　她抬起头赶忙站起身环顾一周，又看了看一脸茫然半蹲在身旁的白灵，“原来是一场梦啊！”这才缓缓松了口气。
　　“走吧小不点儿，我们回去了！”说罢，她擦去额头上的汗珠，一边甩动略显僵硬的胳膊，一只手拉着白灵慢慢走回了客栈。
　　自那日后，女子的脑海里便会反复出现的那个梦。晚上睡不好，白天又忍不住不去想，几天下来，连店里的常客都看出了她的异样。“你阿恰最近这是怎么了？”胡德大叔忍不住向白灵打听道，“平日里她不都是跟你有说有笑的，这几日怎么看着有些心事重重的？”
　　白灵看女子心不在焉，主动包揽了客栈里大部分洗撒的活儿。午饭时，老板娘看了眼又在出神的她，主动开口寻问道：“季姑娘，我看你这两日总是闷闷不乐的，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啊？”
　　“真的只是梦吗？可若是梦，又为何那样的逼真？那榻上之人，分明就是……”
　　“难道爹爹他……”女子正想的出神，听到老板娘的问话忙回过神来，咬了一口手中的饼，应道：“老板娘，我没事儿。我就是前两日……梦到我娘亲了。”
　　老板娘听罢，从盘子里挑了块不肥不瘦的牛肉放进了女子的碗里，安慰道：“原来是想家了啊……老头子，赶明儿你从账上支点碎银出来，去胡德家换点稻米回来！”
　　“孩子，我听说你们那边的人都喜欢喝咸肉粥。等明天不忙的时候，你教教我怎么做，我再做几道我拿手的开胃小菜，给你配粥吃！”
　　“对对！我老先人常说，吃饱肚子不想家！来多吃点，再吃块肉！”话音刚落，久老板又捡了块瘦一点的羊排放进了女子的碗中。
　　女子点点头，乖巧地将牛肉塞进嘴里后，努力向两个老人挤出了一个笑脸。

　　傍晚时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客栈的平静。一袭黑衣外乡打扮的陌生男子，牵着一匹高大的银鬃骊马停靠在了“久馆”的门前。
　　男子看上去年纪不大，却有着一双深邃而冰冷的眸子，配上他清俊的脸庞，时刻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他身形修长却不单薄，身着一袭黑色窄袖骑装的他，腰间配了一把精致的短刀，刀柄上刻了一个醒目的“岳”字。
　　季慕沉子正背对着门口擦拭着面前的桌子。听到脚步声，她下意识转身，准备跟大步走进来的客人打招呼，看到黑衣男子后先是一愣，未等他开口便快速走上前，招呼道：“客官这边请！您今天是要投宿还是吃饭？”说话间便把男子领到了离掌柜最远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女子背对着久老板，一边倒茶一边冲眼前的黑衣男子使了一个眼色，男子便心领神会，端起茶杯后平静答道：“不投宿，来一碗羊肉汤，再配上几个小菜即可。”男子的语气无尽平淡，表情与刚才进门时一般无二，只是看向女子的眼神中却多了一丝暖意。
　　男子在一旁静静地吃完了所有的饭菜，准备起身前转头瞥了一眼正在不远处收拾另一桌的女子。然后在桌子上留下了一小块碎银子，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客栈。
　　待男子离开后，女子便回到了他刚坐过的那张桌子面前。心细如发的她，一眼便看到了压在银子下，那张被卷成指甲盖大小的纸条。女子用余光环顾了一周，趁无人注意，快速地将纸条塞进了自己的袖口，干脆利落地把男子坐过的这一桌也收拾了。
　　午夜时分，待众人纷纷睡去后，女子按照纸条上的内容，独自一来到了门口的老桑树前。
　　夜黑风高，过了一个冬天仍未落尽的枯叶被夜晚的小风儿吹得哗哗作响。此时的老桑树下早已站了一人，静静地等待着女子的到来。看到女子朝自己缓缓走来的身影，大槐树下的那人快步往前，单膝下跪，冲女子抱拳示礼。
　　站在女子面前的这个人，正是几个时辰前在突然出现在客栈里的黑衣男子，望岳山庄的管事，甘松。“甘松，见过小姐！”男子的声音略显颤抖。
　　“甘大哥，快起来说话！”女子迅速弯下腰，伸手扶起男子。
　　男子认真打量了一番季慕沉后，满是心疼道：“小姐，我带你回家吧。老爷和夫人都……”
　　“甘大哥，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不等男子说完，季慕沉收回双手，向后退出半步，警觉地问道。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季慕沉不禁又想起了当日的那个梦。她小心翼翼地问出了下一个问题：”你此时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望岳山庄’出什么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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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脑海中一直有这样一个甘松的影子，他面冷心热，重情重义，执着认真。心思单纯，不经撩的他小时候常被季慕沉和白蔻联合起来捉弄，他有点小洁癖，身上随时会带着一块帕子，紧张的时候会结巴，虽然常冷着脸，但笑起来真的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