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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     徊独就留在了谢宴风身边,等刘栩独自回到春裕楼的时候,差不多正好是午时,酒楼里也是格外的热闹。

      “客官,这是回来了?”竟是没想到那掌柜的还拄在柜台前。

      “嗯,回来了。”刘栩甩手合上折扇,抵在台子上,“掌柜的,我不在的时候,可否有人来找过我。”

      掌柜的笑了笑:“敢情燕公子是提前算好了,有,是个年轻的姑娘,正在三楼包间等您呢。”

      他喊了一声,叫了个店小二过来,给刘栩带路。

      刘栩点头谢过。看来他的客人这是到了啊。

      他随着店小二上了三楼,进了包间,见罗弋站在窗边,眺望着屋外的景色。

      “这春裕楼地段好,站在这三楼往外看正是美景,将军好雅兴啊。”

      刘栩走到桌边,自顾自地坐下,抬手欲给自己斟一杯酒。

      手边劲风袭过,顷刻间斟酒的手忽然动弹不得,酒水有些撒到桌子上,耳边传来一声闷闷的响动。

      刘栩侧头,只见一根木筷插在木桌之上,正好将自己的袖子也钉在了这桌子上。

      罗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将军这是何意?是我昨日表达的意思不够清楚吗?”刘栩仍是进门时的语气。

      而站在窗边的人并未应答他,她走过来,坐到他的对面,把另一个根木筷放到桌上,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了一番。

      她的眼神很是认真,像是一定要从他身上找到什么一般,但似乎又带着毫无结果的失落。

      “清楚,我能猜到你是谁,我父亲除了我只教过一个徒弟,就是那位二皇子,宁王。”罗弋平静地开口道,“只是我父亲的这位徒弟,我几次听他提起,回忆往事,我虽从未见过这位殿下本人,却也看得出来,你不像他。”

      大燕国元贞帝膝下四子,唯二皇子宁王刘栩最为另类,年纪轻轻不为国建功立业,独独选择去云游求学,不过说什么的都有,有说他是害怕皇子夺嫡而逃走的,有说他是偷跑出去寻欢作乐的,更有甚者,说他惹恼了皇帝,被扔出了皇宫,可皇帝又估计皇家颜面,只能谎称他是出去云游求学。

      当今皇帝早有退位之意,世人皆论究竟哪位皇子能继承圣位,唯独没人谈及这宁王殿下,但朝廷之中却从未对他放松警惕。

      罗弋这次随南王秘密出行,是为兵印被盗一事。兵印本就在南王手上,一朝被盗,龙颜大怒,派她随南王一同追回。虽然是秘密出行,但南王树大招风,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而如今刘栩突然现身,没人会信他是无辜之身。

      就算罗恪节几次向她称赞这位二殿下,她也不得不怀疑。

      “你知晓在落鸢府全是南王的手下,和我交手不会逃得出去,便用红微剑搬出我父亲来,让我猜到你是谁,赌我遵守家训,不是真心帮南王,从而放你出逃,当然,你也成功了。罗家的人从不参与这种争权之事。”

      “而我也在赌,赌你是我父亲所说的人,不是天下人所说的人。”

      刘栩一直没打断她,他盯着她那双有神的眼睛,不知为何他忽然很想笑,真正发自内心的笑。

      他能想到罗恪节怎么和自己的女儿说自己,只是......那些早就离他太远了。

      “人都是会变的。”刘栩徐徐道,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个不太看得出来的笑。他忽然疲惫了,不想再撑着那副面具,敛去了笑脸,“我确实不再是以前那样了。”

      他平静地回应罗弋地眼神,看见对方也有了些犹豫。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突然这般敏感,或许真的是歇久了,怯懦了,像玉人箫说的那般逃惯了,惧怕京城里的那一切了。

      不对,从他逃出皇宫的那一天起,他就是个怯懦的人了。

      他从琵琶袖子中摸了摸,取出那片金叶,放在罗弋面前。

      “虽说多此一举,但还是保险一点的好。自证身份。”

      这金叶子是他小时候皇帝送他的一件生辰礼,说是专门找人精心打的,那时候宫里还都说二皇子受陛下喜爱,只有他自己知道,这金叶子什么用都没有,最多也就当个念想,唯一出彩的地方就是叶脉中心连成了他的名字,而这种陛下送出的好看的小玩意,后宫的宠妃们那里还有很多,比他的用心的多。

      毕竟当今圣上别的不说,琴棋书画那可是样样精通的。

      罗弋看着被推到自己面前的金叶子,犹豫再三,还是仔细拿起来瞧了瞧。

      金叶薄似蝉翼,叶子上的根根叶脉清晰可见,中心间的字,雕得隽秀飘逸,像是圣上的字体,也像是宫里做出来的东西。她捏着金叶,不敢太用力,生怕将这东西折断,也不知面前的人为何这般心大,就那样随意地把金叶搁在袖子里。

      当然,她也曾碰巧听什么人讲过,圣上曾赠给二殿下一片金叶,作为生辰贺礼。

      她轻蹙眉头,抬眼看着刘栩。

      她怎么也没办法将父亲所说的人,与面前的人联系起来。

      父亲说,二皇子殿下霁月光风,不萦于怀,是个志向高远的人,几次谈起,都是夸赞,却又免不了叹气。

      而眼前之人,她不过见了两面,却也能看出是个会玩弄人心的谋士,脸上常常笑意盈盈,却看不见真心,并非是她所听说的,那个出宫云游,体察民情,为治世求学之人。

      她将金叶还给刘栩,垂着眼眸,多了些思绪,没说什么。

      “不过将军猜错了,我并非是为了南王才来的落鸢,也无意参与夺权之事。”刘栩收起金叶来,“不知将军听没听过东城的城主府?”

      罗弋抬起眼睫,轻蹙细眉:“什么?”

      刘栩冲她皎洁一笑:“我与那东城城主姑且算是……同窗之谊,他托我来帮他找个人,只是找的这个人似乎和朝廷有些私仇,和南王有些关系,所以才有昨日之事。”

      “所以,许川沐并非我指示,”刘栩一边拿着酒壶也给罗弋到了一杯酒,一边道,“恭喜,你赌对了。”

      “哦对了,本来是带了个小孩来的,一个东城的剑客,不巧刚才被我派出去了,下次见面领他见见你。”

      刘栩放下酒壶。

      “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吗?”他微微勾起嘴角。

      罗弋回过神来,哂笑一声,他这自卖自夸倒是有趣:“那你为何会去东城?”

      “东城肯收留我罢了,都是旧事,将军想听日后我慢慢讲给你听。”刘栩道,“眼下还是正事要紧,我想和将军谈个合作,有关我此行的目的,也有关南王丢的那个东西。”

      听他这么说,罗弋也正了正心,眼前人的事固然重要,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找到兵印。

      不过,她并没有立刻应下,兹事体大,还是要再三考虑。

      “怎么合作?”

      “我帮你找那件东西,你帮我监视南王的动向。”刘栩解释,“我方才见到了我这次要找的人,他说他要报仇才能跟我走,我答应他了,总得做点什么啊。”

      刘栩摊开自由的那只手,静静地等待着罗弋的回应,他并不急,换句话说,如果现在他面前坐着的是别人,根本不会考虑他的提议,毕竟他自己都觉得他是个未知数且不可控,整个朝廷唯一对他有些好印象、会相信他的就只有罗家人了。

      他不是一定要处处知晓刘烬的动向,只是他有些想知道的事,况且多个同伴日后更好行动。

      “好。”

      这便是刘栩没想到的了,他没想到罗弋会答应的这么干脆,都做好了再解释一番的打算,端着酒杯的手都顿了一下。

      而罗弋看出了他在想什么:“我一赌到底。”

      “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刘栩干巴巴地笑了笑,“不过有些事还是要解释清楚的,我这次要找的人叫谢宴风,他说他是许川沐的孪生兄弟,便是他与刘烬有仇。”

      他将之前谢宴风向他讲的事全盘托出。

      罗弋看他独酌半天,终于也端起了酒杯,却没有立刻就饮下去。

      “既然这谢宴风复仇的人是整个皇家,那宁王殿下您岂不是也并不安全......”

      “别,别,别这么叫,真受不了,我还是更能接受将军你刚才不信我的态度,身不在京城,还是自然一点的好。”刘栩冲她摆手,果然,不论是什么人,掺上皇亲贵族那一套东西,都变得虚虚假假的,他还真受不了,“至于谢宴风,这个我自有打算。”

      看他没有要讲出来的意思,罗弋便没有多问。刘栩既然行走江湖,这些事应该不会不清楚。

      说是不让她在意礼数,可他自己却是一口一个“将军”喊得起劲。不过这样一来罗弋也讨得轻松。

      “另外,将军,有件事还得向你打听打听。”刘栩道,“从许川沐盗取兵印到他你们昨夜,这期间发生的事,可否简述一遍?”

      闻言,罗弋便猜到刘栩在想什么,那位谢宴风所言是否为真。

      “许川沐为南王府中的暗卫,具体负责做什么我并不知晓,只知道他常常不在驻留在京城,而被南王派出办事。半月前,许川沐从京城外出任务回京,便盗取了兵印,南王瞒了几日,却正赶上北境兵乱,没有兵印无从下达军令,这才被圣上所知,圣上给了南王七日期限,又派我协助于他,捉拿许川沐。许川沐一路逃窜,却又似乎是刻意暴露行踪,将南王引致落鸢,之后便是昨日你所见之事。算来,今日已经是期限的第四日了。

      不过许川沐盗取兵印的这件事也是南王等人转告我的,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无从得知。所以,你确定要帮一个江湖人杀南王吗?”

      刘栩与刘烬之间有怨她是有所耳闻的,不过谢宴风毕竟只是一个江湖过客,应该也算刘栩的手下,他犯得着帮他杀南王吗?

      况且,不论真假,许川沐如今都是盗取兵印的人,谢宴风是他兄弟,那便也是罪人,刘栩出手帮他,那就是与朝廷作对,即便帮她找回兵印,那也是要被降罪的。

      堂堂宁王,不至于如此愚蠢。

      “诶,这就不是将军要担心的了,我既然敢做,就有把握独善其身。”刘栩抬眸,眼神明亮,“而且我也没打算杀南王。”

      罗弋一手撑着下巴,揣摩着他这句话。

      “既然你有自己的打算,我也就不多过问了,按刚才说好的,我帮你看着南王的动作,你如果有兵印的消息也要告诉我。”罗弋道,“不到万不得已,我不希望看见你们两位皇子刀剑相向,就算事情真的演变至此,我也不会插手,告辞。”

      “倘若我今日真的为了兵印而来,将军如何?”

      罗弋回头,看了一眼刘栩还钉在桌子上的手。

      她不会真的对刘栩怎样,只是他也别想好过就是了,毕竟罗弋受皇命所托,南王可以追不回,她不行。

      罗弋走后,刘栩一个人吃完了这顿饭。

      真有意思,这位军将军其实他以前见过一面,不过那时的罗将军还是个孩童,如今长成了这样一副英姿,也可独当一面了。

      听她的话,罗元帅没少在她面前夸自己,给他立了个正人君子的好形象。也正是如此,罗弋才会拿那番话来试探他,看他的反应。

      赌他不是派人盗取兵印,以此谋害南王之人。

      倘若这话让徊独听了,说不定要感动一番呢。

      说是相信他的为人,而后来他说要帮谢宴风时,罗弋也只是提醒了他一句,全无之前怀疑他居心时的紧张,等他否决要杀南王时,又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这位罗将军,还真是怪有意思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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