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病娇 video》风里

2、贰

　　我乌黑的眼瞳霎得剧烈缩小。

　　本来青木甜美的声音却变成了恶魔的低语。

　　那被封锁在深处的记忆像结了疤的伤口再次被血淋淋地撕开。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先前的司机大叔在比出OK的手势，使我心里瘆得慌。
　　也终于知道，在身处他乡的我昨天夜里看到对面的防盗门的猫眼时，为什么一时不安。

　　因为，我在害怕……
　　那个日本男人，让我一辈子都忘不掉。

　　事情要从三年前说起。

　　陈艽那个时候高二，简单来说，还是个想结交外国朋友（因为好奇）的不太懂社会规则的女高中生。

　　一天处于无聊之下，就下载了一个专门认识外国人的社交软件。

　　那个里面她认识了一个德国的友善姐姐还有一个很聊得来的俄国姑娘。

　　但这并不是故事的重点。

　　在这两条成功的案例的影响下，她开始尝试自信地去主动找别人聊天。

　　先认识了一个日本女人makaso，从聊天感觉来，她好像是一个很忙碌的人，但是却很有礼貌，会一点中文。
　　陈艽本来就是一个死宅，所以又尝试找了一个日本人唠嗑，想了解日本那边的情况。

　　她开始随机地划屏幕。后来，在主页推送上，终于有一个人使她停下来了划屏幕的动作。

　　首先，那是个人
　　首先是日本人。符合陈艽的挑选条件。
　　头像是他的cos照，用手机照着镜子拍的，金黄色的假毛有点蓬的感觉，整体看起来很清秀的一个少年模样。
　　陈艽眯了眯眼睛，她注意到了这个人执着手机的手指。
　　很修长很秀气，指甲被人为修剪的很干净，泛着一种健康的粉色。
　　而且是玩cos的，陈艽心里暗喜。

　　少年人会本能地对看着友善、有相同志趣的人放下戒心。

　　在这个社交软件里，是必须要发自己的真人照片的，因为软件的审核人员会看得出来。不用自己的真照片，是不会允许你通过的。
　　所以，陈艽相信这个日本人的照片决定是真的。
　　点进去他的主页，就能看见他的详细资料了。

　　年龄显示是28岁。
　　陈艽眼皮一跳，心里想了想自己才多少岁。
　　17？……

　　汗颜。

　　这个小哥的资料主页上全使用的是日语，作为“文盲”，陈艽只看懂了他的爱好里面有三个字母“cos”，然后看了一下他交朋友的标准，特意去用度娘翻译了一下。
　　然后，陈艽满意地点点头。嗯，没有和我不符合的。

　　他下面还配了几张照片，陈艽没有注意看，瞥了一眼，好像是风景图。
　　毕竟，正经人谁看这些。
　　再翻了一下别人对他的评论（双方聊天之后会有评论对方的机会），大部分都是女孩子，都说他很好，人很温柔，最重要的是声音好听。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陈艽本能地更相信女性。

　　现实我唯唯诺诺，网络里我重拳出击。
　　这么好的小哥哥，陈艽下定决心主动和他聊天。
　　放在现实里，陈艽高中时代也有几个人追过，都拒绝了，不敢做这么胆大的事情。
　　网络里，一删不就什么事都没有？
　　难不成还能顺着网线来骂她海王？

　　后来，陈艽为自己曾经所想的付出了极其“惨痛”的代价。

　　她点了进去。

　　聊天界面

　　【nine】（陈艽的ID）：你好啊，我看见你的头像，觉得你是一个很好看的人哦!而且我也很喜欢coser。

　　（陈艽的话是为英语，英语是国际通用语言嘛，然后被作者菌翻译成中文，好吧其实就是中文w）

　　陈艽发这话的时候还挺紧张的，因为她确实不擅长和异性打交道。
　　她四处乱瞟屏幕界面，发现日本哥哥的状态标着的是黄色的忙碌。
　　可是没过一会儿，对方就发来了消息。

　　【对方】：你好!

　　日本青年还配上了一个可爱的表情包，看起来是一个很好交流的人。
　　令陈艽惊讶的是，他居然会中文，不过是繁体字，好在她能看懂。
　　陈艽还是很倔强，她还是发英文，毕竟是来锻炼语言的，总不能什么都没收获吧。

　　这个时候，陈妈妈已经过来催交手机了。
　　高二党的被逼无奈……
　　所以紧接着，陈艽赶紧发了一句话顺带还夸了一句，然后才交给了陈妈妈。

　　【nine】：然后我是个学生，如果你给我发信息，可能我得有空的时候回你，真是很抱歉!听说你的声音很好听，这也许是我找你聊天的理由吧哈哈哈。

　　第二天晚上放学晚自修回来已经是十点了，陈艽把背着的书包随意扔在了地板上，然后看了会儿书，才开始打开手机。

　　跨一个小时时差的日本已经快十二点了。

　　陈艽试探地发了一句消息问他在不在。她心里怀着期待。

　　没个几秒，紧盯着屏幕的陈艽拧巴着的眉忽然松开。

　　叮咚--
　　［对方已读］

　　这个日本小哥绝对是她见过回信息速度最快的人了。这让陈艽感受到了一种小小的快乐，因为她自己也习惯秒回别人。

　　这个日本小哥喜欢cos那肯定也在动漫上涉足过，长得亲和，声音据说也好听，并且还会耐心地给你解说日本的人文和观光等等。

　　这不期待一个，那还期待什么呢？
　　陈艽相信绝对不可能没有话题聊。

　　“！”
　　令陈艽感到惊讶的是，对方虽然看了她的消息却没有回她，而是打了一个视频电话过去!

　　陈艽：这……发展也太快了吧……

　　幸好虽然打的是视频电话但却可以转为语音电话。
　　开视频又不好，挂掉也不太礼貌。
　　于是陈艽经过慎重考虑转成了语音电话。

　　因为一切过于突然，导致陈艽耳机也没拿，对方的声音完全泄露出来。

　　……

　　也许不是看着对方听他说话，而只是单纯听着他的声音，使陈艽的声音审美变得更加敏锐。
　　他的声音非常值得推究耐打。

　　先前年少幻想恋爱的陈艽也曾看过几本言情小说。
　　里面的男主毫无例外地都是声音具有磁性好听，像大提琴一样。

　　看到这里的陈艽不仅没有想象那样的声音，甚至嗤笑不屑。
　　哪有个男人的声音真的会和大提琴一样，乐器怎么可能和人声有什么关联，一点也不切实际!

　　如今百闻不如一见，陈艽确实想给自己抽个巴掌。

　　真是没见过世面!

　　他的嗓音真的仿佛沉浸在低沉的大提琴的乐声中已久，这是给人最直观的感受。可与之相矛盾的却是他明明已成熟的音色是青年优雅的，低沉中又有一丝可听出来的少年变声后还剩点的如玉石碰撞的悦耳清扬。
　　这个日本青年将对立的两种，完美地结合，甚至到了一种诡异而融合的程度。

　　这样的上佳音色又令陈艽想到了乙女游戏里的上流社会的华族少爷的声音。

　　好听是好听，就是感觉这日本小哥语气不太对劲哦……

　　陈艽彼时英语算不上多好，书面能力比较强，在听力方面那是差的一骑绝尘。
　　导致她在半听半懂的状态下，一直给对面的青年道歉。

　　“真的很不好意思啊。这是我第一次用英语和别人交流，我的口语很差……”

　　【对方】：没有关系，加油，多试试。

　　青年的声音突然充斥在耳边，他道：“But，can you……video？”

　　青年优雅的嗓音，标准的发音在这时就变成了陈艽听不懂的“恶魔的低喃”。
　　她只能辩识出青年所说的尾词，“video”。

　　陈艽现在是不断深感“书到用时方恨少”，平时那还不错的英语成绩现在跟喂了狗一样，消失的一干二净。

　　陈艽底气不足，道：“What？”

　　由于她一直听不懂，青年就一直耐心询问，最后他没急，倒是陈艽真的都替自己尴尬了。

　　这过程里，她只记得自己如何认认真真地解释自己英语不好和青年一直语句里重复的一个词“video”。

　　陈艽内心：泪流满面。

　　实在不忍心让别人一直重复了。
　　“Can you speak Chinese？”
　　陈艽挣扎地问了一句。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要是人家真的会说，还会和自己用英语沟通吗？

　　青年沉默了几秒，然后带着一丝笑意，“No. ”

　　陈艽也是一阵沉默，她心里有一阵子自闭和想狗带。
　　和我通线的是日本人，和我打字发中文，口语用英文交流……

　　【nine】：要不然，你用文字发过来吧，这个我看的懂。

　　还想再次企图维护自己已经不存在面子的陈艽又在后面加了一堆解释的话，比如上面已经说烂了的她这是第一次和外国友人口语交流等等。

　　而青年好像是也乐意配合，为了附和陈艽，假装用一种恍然大悟的口气了一句，“Oh～”
　　后面的延音带着明显的笑意。

　　屏幕前的陈艽顿时脸颊稍泛了些绯色。
　　别问，气的。

　　【对面】：我说的是“ open the video chat ”

　　open the video chat 译为打开视频通话。

　　而接下来的青年，真的如同恶魔的诱惑一样，他在不断地诱惑让误闯森林的女孩摘下罪恶的苹果，将她带入地狱中永生作伴。

　　“But why？”
　　陈艽在进行最后的挣扎。

　　还是跟前面所说的一样，难道外国人交朋友都是喜欢开视频么？也许吧，毕竟国外很“开放”，看起来没什么。但是作为中国人，她还是有点不适应。

　　青年又低低地笑起来，在陈艽听来如同品一杯醇香的红酒般，很具有魅力。
　　他笑而不答。

　　……

　　“Okay. I'll do it.”
　　听，恶魔不断的怂恿之下，不知真相的女孩最终无奈答应了。

　　她点了那个屏幕上的标志。
　　黑色的屏幕突然亮开，手机屏幕里印着陈艽的样子。

　　陈艽打小长得也挺不错，有男生追过，但是都拒绝了，她是在现实生活中有点社恐。所以，不喜欢发布自己的日常生活也不喜欢被别人拍。

　　她最亮眼的是有一双内秀精致的凤眼，眼角微微上挑，睫如蝴蝶扑翅。陈艽打开摄像头，觉得很变扭，所以只稍微露出了侧脸。她的鼻侧面看来形成了好看的弧度，面色白皙，嘴唇稍些翘。

　　“Good. ”
　　青年看到陈艽的侧脸，似乎是很满意，又带着笑意夸赞了一句。

　　接着陈艽就很不自在地赶紧关了视频。
　　这几回合的事情只发生在三秒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