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心［病娇］》风里

4、肆

　　李昭乐不想在那肮脏的地方待着，便带着兴春来到了辄清楼，甚至点了追求涟观之前的老相识竹莲。

　　竹莲听闻是罪臣之后被贩卖至此，是个清倌，卖艺不卖身，但性子暴躁直接，和朝廷上的那些老狐狸的狡猾还有……涟观的清冷和煦是两个对比。
　　刚开始认识李昭乐的时候，竹莲以为她是来嫖大姑娘的，吓的他捂紧自己的衣服不敢说什么，后来熟了之后什么嘴炮都敢放，最后才发现这长公主就是来纯聊天的，弄得他咬牙切齿，委屈大呼李昭乐没有眼光。
　　和他聊天，李昭乐感觉十分有趣。所以有一段时间，她常常奔赴这里休憩，才有了“当朝长公主沉溺于花街柳巷”的说法。殊不知人家是真的只是盖被子纯聊天的关系。

　　“今日说在你这儿睡就在你这儿睡。本公主一诺千金，知不知道!”李昭乐不顾形象翻了个优雅的白眼。
　　“得。竹莲呢，等您用千金砸地我满头金光。”竹莲笑眯眯，无良道。
　　……

　　“公主啊，话说您这自从娶了驸马，都不管事儿了。”竹莲身姿妖娆地躺在美人椅上，衣裳半敞，露出精致的锁骨。
　　他有气无力，语气缠绵地说道，“这半年里，可失踪了好几个人，在私下里闹得那可是满城风雨。我一日突然有了兴致去问了趟别人，那说的几个名儿，我都有点耳熟。这思极密恐，大部分可不是您也认识的吗？”
　　竹莲说话比较隐晦，说是认识的其实倒不如说是李昭乐以前的老相好。
　　自然……
　　那肯定都是只盖被子，纯聊天了……
　　“这事上竟有这么巧合的事儿？”李昭乐纤纤玉手打了个呵欠，不在意道，“不过那和我有什么关系么。”
　　李昭乐并不在意不能对她产生影响的东西。
　　说到底上，在某个方面讲，她和涟观是同一种人。
　　就这样，两个人嗑着瓜子唠着嗑儿结束了夜晚。

　　被云遮住的明月已悄悄升到中空，皎洁的月光如霜铺在地面上，也像盈水积满各个角落。
　　小轩内只有一盏油灯微弱发着暖黄的光，竟没有人发现门上面糊着的纸印着一个修长的黑色影子。

　　“吱呀。”小声的推门声并不能唤醒李昭乐和竹莲。
　　那人不缓不慢地走到李昭乐卧的榻旁边，黑色眼瞳如漩涡般引人下坠，他的目光紧紧锁在李昭乐身上，视线不留给其他任何事物。
　　李昭乐酣睡很沉，并没有发觉到身边坐了个人，也没有发觉到这个人突然把雪色的手靠近她的脸，然后如摩挲最珍贵的宝物般。
　　最后那只手停在了李昭乐嫣红的唇上，他先是用食指轻轻摁了几下她的下半唇，触感像果冻一样软嫩。
　　“乖，乐儿…张嘴。”那悦耳清越的声音仿佛来自千里之外空灵，却又有说不上来的绮丽。
　　李昭乐像被催眠了一样，半意识地张开了嘴。
　　青年的食指得以谋逞。他又化身为狡猾阴森的毒蛇，侵略城池般的侵入李昭乐的口腔，里面立刻染上了好闻的檀香，直传鼻息。青年似恶作剧般用节骨分明的手指在里面搅和或者勾住小舌。
　　李昭乐想退让，他却以绝不允许的态度逼着她。最后出来的时候沾满了银丝。
　　那样的场景看起来非常色气。
　　做完这些后，青年站起身笑的如菩萨一样慈悲无辜，惹人想亲近。但月光撒下时，照的他的一半脸圣洁，一半脸埋在阴影之中冷漠贪婪。
　　“真想把你关起来，只给我一个人看啊……”
　　“看着你如何含苞待放，如何芳华自现，如何枯死萎去……”
　　青年喃喃叹息，里面含着浓浓的痴迷病态。

　　可他知道这个时候该走了。
　　再不走，他的乐儿就要怕他了。

　　青年走的时候，那一缕檀香还丝丝萦绕在李昭乐的身上。
　　发生的这一切，李昭乐浑然不知。

　　第二天，李昭乐从塌上醒来，揉了揉眼睛，看着勉强睡在贵妃椅上睡得不舒服而皱着眉的竹莲轻笑。
　　她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
　　自从她铁了心要将涟观追到手，她几乎除了父皇以外的异性都断绝了关系，只是一心缠着涟观，吃的喝的好的都奉上，而偏生涟观还是一副清淡如水的模样，无欲无求的，拿他真的是没有折子。
　　今天是第二天了，还是回趟府里吧，李昭乐静静地想。
　　看看那个小白莲过得怎么样，要是有人暗地里帮她过得舒坦，就别怪自己手下不留情。
　　想着想着她就被自己逗笑了。
　　真不知道是种可笑还是可悲……

　　但她还是对涟观抱有着最后的希望。

　　她没有喊醒竹莲和兴春便自己悄悄离去。
　　现在是清晨，大街上人不算太多，只有些商家陆陆续续开始摆摊。府邸大门口只有一个佣人在守着，李昭乐不需要持着令牌也能进去。
　　这时候还是初秋，不算太凉快也不算太温暖，时不时会吹起一阵风。府里的植物依然绽放自己最美丽的姿态。
　　李昭乐悠然地一边走着一边好好欣赏自己身边盎然生长的花草树木，心情变得愈来愈好。

　　到了自己和涟观的屋子了。
　　李昭乐放轻脚步靠近，怕打扰到涟观的休眠。
　　走近时却觉得不对劲。
　　声音刚开始很小，走近了也是细微的。
　　为什么……会有暧昧的喘息声？

　　这明显是房间里面有人在媾和。

　　李昭乐气笑了，有人在她和涟观的房间里媾和，也真是胆大包天。
　　不知道是该夸他们艺高人胆大还是不怕被治罪。
　　这钩的人浮想联翩，李昭乐停在门口，侧头倾听。她非要揪出来是哪个没魂没胆的！

　　若是旁边有人看过来，绝对要嗤笑，堂堂长公主行为如偷窃般小心翼翼。
　　听了一会儿才发现，这声音似曾的熟悉……

　　那声音缠绵悱恻，如空谷里的涓涓清澈细流，可往下一眼望下去游了许多欢乐嬉戏的鱼儿。

　　是涟观。

　　李昭乐眼神一冷，眼底结了冰。
　　她似乎看见心里最后对涟观的希望都被迫掐没了。

　　继续听下去，李昭乐发现疑似不对劲……

　　她发现似乎…没有女人的声音。

　　他自己一个人……

　　而好巧不巧的，突然来了一阵风，李昭乐本思考的入神，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推门踉跄破开。

　　该死的，真是天公不作美，李昭乐心里暗骂道。

　　她抬起头勉强保持自己的仪容，可看到眼前此景因为惊讶睁大了双眼。
　　那女子正对着铜镜，眼神溃散痴迷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好像是在隔空想着另外一个人。

　　映在她眼前的是一个高挑的“女子”……
　　那容貌明明是涟观，声音也是涟观的。
　　再仔细一看，那宫装是李昭乐喜爱的正红，裙幅褶褶如人间富贵花。
　　那头秀发仅仅挽了个简单的鬓，别在发间的是珍珠镂空步摇，被“女子”的动作弄的一晃一晃的。
　　“女子”面貌白皙，似乎涂了些胭脂，还贴了花钿，硬生生使五官不再锐化，绀青色双眼眼角染了些绯色，旖旎暧昧。他的唇本是抿了唇脂的，是李昭乐平时用的那款，只是好像糊掉了一些，也许做过什么不可诉说的事情。

　　可那俨然是李昭乐平时的装扮。

　　“乐儿…舍得回来了？…”声音还是那人一如既往的清，却也搅拌上了春风缠绵。

　　“你可知…我念你念的紧啊……”涟观眉眼弯弯笑着，像风情万种的勾栏女子，以往的作为与彼时是两个鲜明的对比。他似乎不为自己刚刚所做的行为感到尴尬。
　　念的想吞噬你入腹，让你永远走不掉。

　　李昭乐第一反应:他疯了!!！

　　以前的涟观如清风明月，甚至耳根子会红。现在的他，李昭乐根本看不出以前的一点影子。

　　“你……”李昭乐张张嘴，完全傻掉。
　　她完全没想到涟观还有这样的一面，但是他语气中的痴迷让她心生逃离。

　　“既然来了…还走什么？……”涟观站起身，款款走到李昭乐跟前，强硬地拉着呆滞的她走到榻边，把她推倒在柔软的床上，双手紧紧扣住。
　　他如从地狱爬上来的饥恶恶鬼一样，终于露出了自己本来的面目。
　　……

　　两双绣鞋被随意摆在地上。
　　少女坐在“女子”的胯间，裙摆铺在床榻上，两人如鸳鸯般亲密交颈，“女子”时不时凑在少女的粉嫩耳边轻声低语，呵气如兰。

　　在旁人看来，好一副姐妹情深……

　　帐幔轻轻落下，檀香萦绕充斥在整个寝室。只有两道影子在不停地交织着，如水中嬉戏的鱼儿。

　　————我是可爱的分割线————

　　“……”李昭乐揉了揉眼睛。
　　皱眉，腰酸得很。
　　她侧头看见睡在一旁紧紧扣住她腰的涟观。
　　他双眸闭着，睫毛如鸦羽状，如果忽略了背后留下的那些痕迹，就是活生生的仙人。
　　李昭乐轻轻掰开他的手，悄无声息地下了床，穿好鞋，整理好仪容。
　　准备把门打开时，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涟观把门锁上了。这是内锁，所以李昭乐轻易地打开了。

　　踏出门外，才发现太阳已经升到中天了。
　　她急急地走出府，向辄清楼跑去。
　　她不想待在那里了。

　　但她并不知道，在她踏出房门的那一刻，有一双诡异莫测的眼睛睁开一直盯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
　　……

　　“如此，算下来，也该快见面了。”语句意味不明。青年悦耳声中不知为何萦绕一股“腐臭”的檀香。

　　曾经会耳根子会泛绯色的青年终于学会了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