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舞少年》琳一同学

67、第六十七章

　　沈朔回到509，邓然野和陈边肖的床位已经空了，两个人说是收到了远在北京队长的指令，不能影响509俩兄弟的感情。
　　为此邓然野和陈边肖表示：队长，你高看咱俩了。

　　沈朔在和两个临时室友合宿的第一晚就睡在了训练室，根本没给这俩机会。听到这事的钟宇若有所思，嘱咐两个队友：那就往死里虐他俩好了，鲶鱼就得有鲶鱼的样子。
　　鲶鱼效应真正奏效是邓然野在第一天就把《last dance》组的舞编排好，第二天又排好了《love shot》，还得了一个“野哥”的称号。

　　而《大鱼》组一直停滞不前。
　　姜石沉默地看向lumos，他靠着教室里的镜子坐着，旁边是一顶棒球帽，沈朔的。

　　lumos戴着黑色的口罩，瘦小的肩胛骨把衣服架起来，整个人散发着清冷和孤独。
　　让姜石觉得他跟某人很像。
　　但说不上来哪里像。
　　其实也不像。

　　lumos没有沈朔的气质，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沈朔的冷从来都是暖的，温柔的暖意可以挤满心脏的每一个缝隙。
　　经他身体舞出来的音乐，被清晨暖色阳光照耀着的随风轻扬的银发，奔跑时向后摆动的纤细手指，都是自信的，彰显着少年应有的意气风发。还时不时有着小灰灰的可爱，和现在的游刃有余，造就了他独一份的优越。

　　lumos不像沈朔。
　　他跳累了，走到姜石旁边坐下来，顺手拿起那顶棒球帽把玩。
　　他们俩谁也不说话，静静待了五分钟。
　　最终是姜石先打破沉寂：“为什么喜欢他？”
　　lumos瞥了对方一眼：“为什么欺负他？”

　　姜石找不到原因，回答什么呢，因为他抢走了自己妈妈，因为他街舞好？
　　lumos看着姜石，见对方没有动静，慢慢说道：“你知道的吧，本来《大鱼》我以为是我和他一起跳，我想你也知道我为什么想和他一起跳。”

　　房间里的空调高速运转，空气烦闷又燥热。
　　姜石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话来承接，他只觉得胸口喘不上气，心脏漂浮在空中找不到降落点。

　　门这时候被敲响，姜石的心噗通落地，急促跑起来把门打开，甄楠身上有一股汗味，衣服，头发都带着湿意，跟姜石点头微笑后冲lumos招手。

　　lumos路过，将那顶棒球帽戴到自己头上，笑嘻嘻地说：“姜哥，这帽子我拿去还给朔哥。”
　　姜石“嗯”了一声，不一会儿也离开了二楼，他去楼下将《last dance》和《love shot》两个齐舞看了两遍记下了自己的走位和动作。
　　吃完晚饭到二楼教室，发现一圈人围坐在瑜伽垫上，见姜石进来，齐齐往右边挤屁股，腾出屁大点地方让姜石坐下。

　　“姜哥，玩狼人杀吗？”福林问。
　　姜石坐下来：“好啊。”

　　沈朔正在洗牌，甄楠从身后的零食袋里翻出几袋小面包丢到中间，其他几个就跟小鸡啄米粒一样抢了过去。
　　沈朔说：“七个人，三个平民，神职就女巫和预言家，两匹狼。”
　　“那我当法官。”姜石望着沈朔，“你们玩。”

　　这是冷战后的第一次对话，姜石看上去心情还不错, 眉眼线条是舒缓的，听起来有那么一点想求和的意思。

　　“我当法官，各位老师。”门口突然多了一个工作人员。
　　亚瑟一拍大腿：“赶紧来，刚好加匹狼。”
　　“那就两个平民，神职加一个猎人，女巫可以自救，狼人屠边规则，大家都懂的吧？”沈朔重新洗牌。

　　lumos见他手里在忙，拆了面包递过去，沈朔自然地咬了一口，他这一口太小，面包才吃进去三分之一。于是lumos的手就一直悬在半空中，咬到第二口的时候，沈朔似乎意识到这个问题，紧接着把面包全包了进去，将牌往中间一扔，抬头发现姜石正盯着自己。

　　lumos还戴着白天那顶棒球帽，拿了牌，笑着往甄楠身上靠，问道：“楠哥，你是狼吗？”
　　甄楠歪头宠溺地看着对方：“小狼崽，我看你就像。”
　　lumos笑嘻嘻地直摇头。

　　现场热热闹闹的，明明只有八个人却像有80人。法官的声音瞬间被淹没，只好求助沈朔。
　　沈朔抬眼望过去，软乎乎的小孩就乖乖坐直了腰板。其他几个人也都安静下来神色各异地看着各自手中的牌，又微微抬眼偷看别人。

　　姜石确认自己牌后没忍住，扬了扬唇角，只一瞬间，便收敛了表情，眉梢微挑，抬眼发现这次轮到沈朔在观察他了。
　　姜石觉得沈朔要是狼，他得完。

　　“好，都看清自己手中的牌了吧？”法官走流程，“天黑请闭眼。”
　　“狼人请睁眼，狼人请确认身份，请选择你们要击杀的一名玩家。”
　　“请统一意见。”
　　……
　　“好天亮了，昨晚是平安夜。”
　　“从姜石开始往右依次发言。”

　　姜石的目光停留在沈朔脸上，极力地想看出昨晚是不是对方杀的自己，最后还是决定先观望：“我是好人牌，过。”
　　亚瑟：“我觉得姜哥今天有点紧张，一直盯着对面看，说的也比较少，凭我对姜哥的了解如果是好人，状态不会是这样的。最后说下我自己的身份是好人。”

　　noknow抿嘴笑：“首先我先帮姜哥证明一下，他没有看对面，他是只看了朔朔一个。”
　　……
　　“哈哈哈哈。”教室里寂静了两秒之后爆发出大笑。

　　“但是不排除这两个人是狼队友在私下串通。所以我想听听朔哥怎么说。”
　　沈朔看着连同法官在内的八双眼睛，短暂地斟酌了一下，在“跳”与“不跳”，选择了不跳：“民及民以上好人牌，我希望预言家可以出来报下验人，如果验到好人就别跳。”

　　“好，全场唯一预言家。”lumos接着沈朔发言，并给对方一个笑不露齿的表情，像是憋了什么坏水儿，有点皮。
　　“我验了姜哥是狼。”
　　姜石：“？？”

　　甄楠：“那就跟预言家的呗，如果后面没有人再跳预言家我就跟lumos。”
　　宫音华：“我同上。”
　　福林：“我附议。”

　　姜石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难逃一死，想着不能坐以待毙，直接无视规则：“等一下等一下，再发一轮言可以吧。”
　　法官：“……不行。”
　　“姜哥，我们不一定都听lumos的。”宫音华说。
　　可结果没有意外，姜石被投死，没有遗言。

　　“好，天黑请闭眼……请狼人统一意见。”
　　“噗。”甄楠揣着手，“狼崽子们，我知道你们是谁了！”
　　三只狼崽紧张地突然不敢动了。

　　“好，天亮了，今晚死的人是……嗯，楠哥你死了。”
　　“哈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爆笑。

　　甄楠抬手，牌一翻，环顾一圈，最后落到lumos这里，笑着说：“我带亚瑟。”
　　“我艹！”亚瑟爆了一句粗口。
　　“猎人有遗言。”

　　甄楠的手自然地搭到lumos肩膀上：“他是狼啊。”
　　亚瑟急了：“我不是。”
　　“你死了。”法官示意亚瑟闭嘴。
　　亚瑟无奈，直接往地上一躺装尸体。

　　“现在从朔朔开始发言。”
　　“首先楠哥是猎人排除，现在还有几匹狼？”沈朔猛地抬头问。
　　法官一不留神，魂被勾走：“三匹。”
　　“什么！！！”
　　平民和狼在惊呼。

　　教室的灯管似乎是被震得闪了一下，冷白色的光像是冬天空调房里的暖气，将所有人都毫无征兆地笼罩起来。

　　姜石撑着下巴，很不合时宜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懒洋洋地将自己的牌翻开来：“我女巫，猎人带了一平民，狼人稳赢。”

　　lumos眼皮一掀，开心地蹦起来：“我假跳的啊，没想到你们这么信我！”说完，感觉几道目光直勾勾地朝自己望过来。
　　“我就知道是你。”甄楠说。
　　姜石最先扑过去，捏着对方的小脸蛋，跨坐到对方腰上：“你这小孩是不是公报私仇，你是不是嫌我没你朔哥编舞快啊，嗯？”
　　姜石本就没用劲儿，轻松被两个人架起来：“别坐，他有腰伤。”
　　lumos有腰伤，为了追赶他的榜样，拼命练习的代价。

　　教室的门不知被谁打开，攒了一夜的冷气从后方突袭裹上来，一如刚刚的一切。
　　姜石觉得冷，看着前面嘘寒问暖的三个人有点愣。他的情绪有点复杂，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甄楠的话不知戳到姜石的哪个点，他的语调听起来又冷又倔：“练街舞的谁还没个腰伤，我也有啊。”
　　沈朔愣了一下：“什么？”
　　“我说。”姜石眉头紧皱，垂在身侧的手指捏了几下，“没事吧？”

　　“没事。”lumos被甄楠和沈朔手搭手站起来。
　　“要不要再来一局？”工作人员问。
　　“好呀好呀，这局太快了，没过瘾。”

　　姜石没了热情，显然是不想玩的：“我当法官，六人局两匹狼，不然七人局好人胜算不大。”他在找理由，其他人也很给面子。
　　姜石抽出一张狼人牌，眼前多了一只纤细的手。
　　“给我。”

　　姜石将卡递过去，沈朔的手很白，指节又长又直，带着温热的触感。姜石的手指无意识地蜷曲了一下，没有立刻松手，直到听见外面嘈杂的人声。大片黑色撞进瞳孔，姜石才恍然回神。
　　“停电啦！”有人在喊。

　　恍惚的黑暗里，姜石被人抓住手，对方的掌心很烫，湿漉漉地藏着汗，一开始覆在手背，最后牵住三根手指，小心翼翼，黏腻又暧昧。

　　姜石的思绪飘远。
　　小灰灰发烧那次，姜石偷偷去过医院。
　　记不太清那天是不是下了一场暴雨，树下落了不少坏桃。
　　因此姜石心情很不好。
　　想着于深没吃到，又摘了几个去送。半道上，看见人正去医院探病。
　　于深软磨硬泡，什么办法都用上了，最后终于把人拉到医院。

　　小灰灰睡得正香，两个小朋友懂事得没把人叫醒。
　　护士来给小灰灰换药水，小灰灰在睡梦中动了两下。
　　姜石看着他手背上布满了针眼，一时没反应过来，等意识过来，发现对方的小手已经牵过来了。
　　护士和于深让姜石别动。
　　姜石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不知道小灰灰是不是故意的。
　　小灰灰依旧没醒，他翻了身，将脸转向姜石，嘴角上扬，像做着这世上最美的梦。

　　手指继续被人牵着揉拧把玩，姜石偏过头，好像能看到沈朔逐渐变得侵略性的眼神，像一把利剑直戳心脏。姜石听到这把剑在敲击他的心脏，如坐针毡。起身拉开窗帘，打开窗。
　　太热太闷了。
　　他小口小口地深呼吸。
　　春天的晚风裹挟着楼下花园的青草气息还有不知名的花香，飘进教室，让人梦醒。

　　“好冷。”lumos说。
　　甄楠拿了外套给他披上，问沈朔：“你冷吗？”

　　突然，头顶的灯再次闪了一下，几颗脑袋齐齐望着天花板，电没有来。不知是谁的手机屏幕在这一刻亮了起来，周遭由暗变亮。
　　沈朔被晃得眯起眼，垂眸站起身向姜石走过去。
　　从昏暗中穿行而过，重新牵住姜石的手。
　　“哥，你休想挣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