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学徒之魔女》炽天之翼

15、Part15

　　“捉弄人很有趣吗？”
　　“那要看对象。”艾西亚拉了拉斗篷，闻到上面淡淡的薰衣草的气味，让她想起那些在野外盛开的成片成片的紫色，风一吹，漫山遍野的舞蹈，无数的花瓣在空中飞旋，扬起梦的一角。
　　“海格埃洛，其实是一个很单纯的人。”菲斯勒勉强说道，“他不会伤害你弟弟的。”
　　“什么样才算伤害呢，菲斯勒？”艾西亚跳过一小汪水坑，手指无意识的划过旁边的墙壁，坚硬而顽固，带一点点时间的沉寂，“只有我们在意的人，才拥有伤害我们的权利，人的心，往往比我们自己想象的要脆弱的多，有时候一个小小的举措，就能够让它受伤。”
　　“你想要什么？” 菲斯勒上前一步，握住艾西亚的手，即使隔着厚厚的手套，也可以感觉到手指的冰冷，仿佛没有温度。
　　“我想，成为这个世界，最强的存在。”然后，再没有什么可以伤害我，让我恐惧。艾西亚轻轻的说道，更像是自言自语，手不由自主的搭上腰间的袋子，里面安然的睡着小魔猫，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是自己保管比较可靠。
　　穿过最繁华的街道，一直走到静无人声处，才看见妖精酒吧的牌子，是一个小小但很雅致的酒馆，半地下的建筑，即使在白天也需要照明，空气里游荡着一股蜜蜡的味道。
　　已经过了吃饭时间，而要来喝酒的人还没有来，所以客人寥寥无几，几个胡子拉碴的大汉坐在靠墙的位置上打牌，偶尔传出几句赌咒骂人的话。
　　他们选的位置恰好被一棵盆栽遮住，幽静偏僻，不注意的话根本不会想到这里也有一张桌子。
　　“两位想要喝些什么…”美丽的酒吧小姐走过来，她也许不如店里的其他女孩那么漂亮，却绝对是能让人第一眼望见的，淡雅怡人，温柔似水，宛如一位娴静淡雅的名门淑媛，又像是隔壁邻居家亲切的大姐姐。
　　当她看见恩莱科的时候，显然愣了愣，不过常年的磨砺让她马上回过神来，柔和一笑，落落大方，无懈可击，并主动的打起招呼，“哦，恩莱科，你这次带了朋友过来吗？”
　　“对啊，请给我们一些清甜的果子酒，莫妮纱姐姐，就和我上次喝的一样就可以了。”艾西亚腼腆的说道，露出几许羞涩的笑意。菲斯勒说道，虽然他更想点的是无刺激性的饮料，不过显然是不可能有的。
　　“好的，请稍等。”
　　这次，莫妮纱很快就端着两杯色泽红润，散发着水果清香的饮料走了过来。
　　艾西亚举起酒杯对着为自己送来可口饮料的美丽女孩笑笑，只有恩莱科那个傻瓜才会以为调制一杯水果酒需要很长时间，看来这位小姐的训练还不到家呢，两次的时间差起码在半个小时，实在，太不专业了。
　　轻轻的旋转着手里红色的果子酒，玻璃的酒杯上映出顶上的青铜吊盏和那簇半明半暗的昏黄灯光，用琴酒、石榴汁和蜂蜜调制出来的果酒完美的混合了水果的清甜和酒精的醇厚，只是，不知道喝下去之后，是不是会成为一种附骨之毒，慢慢的吞噬着你的所有。
　　莫妮纱。隐没的记忆的最后一块拼凑完整，抬起头来，注视着对面的骑士，菲斯勒，我们遇见了那个残酷的命运许配给你的恋人，那个让你爱乎所以，痛不欲生，身败名裂的恋人。
　　“怎么了？”感受了对面投来的目光，菲斯勒有些疑惑的开口。
　　“如果，海格埃洛在第一眼遇见费妮的时候，就有人告诉他，这是他注定的恋人，你说，他会怎么做？”是杀了她，还是继续沉沦，直到不可挽回？
　　“义无反顾。”菲斯勒垂下眼眸，轻声但坚定的说道。
　　“是嘛？”艾西亚小小的喝了一口手里的饮料，一股浓郁的水果清香混合着醇香的酒味，在舌尖散了开来，让她全身的血液也开始微微燃烧起来。
　　她轻轻的伸出手，抵住对方放在桌子上的手，指尖触到的感觉熟悉而安稳，一点一点的弯下腰，把下巴搁在手背上，仰望着那双天空蓝的眼睛。
　　“菲斯勒，我期待着你的义无反顾。”
　　清晨的帝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薄雾中，奥特鲁骑兵团的精英们已经纷纷起床开始干活，没办法，参加胜利日庆典的各地军团虽说来的都是精锐，堆在一块儿也是个庞大的人数。
　　本来菲斯勒只需要负责指挥就可以，不过似乎他早就习惯了身体力行，加上圣骑士毕竟不同于骑兵，倒是有一半的工作是他完成的。
　　“我让你成为圣骑士不是让你扛包裹的。”艾西亚蹲在骑士的肩膀上抱怨道，那天晚上，一直到喝完水果酒，那位美丽的酒吧小姐都没有更多的行动，艾西亚只能不舍的回公爵府换回身体，顺便卷走了公爵府最好的一条羽毛被，回营地后拆开来铺篮子，没错，篮子，一只猫除了篮子还能睡在哪里？
　　就算那是一只比旁边的木板床精致几十倍的篮子，也还是一只篮子。
　　干完分配下来的活，趁着空档，菲斯勒对部下交代了几句，出门去买小猫的口粮。来到帝都后，小猫的品味也跟着上升，对此，骑兵们觉得很不可思议，但没有人表示异议，在蜂蜜面包和团长的笑容之间，当然是后者比较重要。
　　维德斯克的面包店都非常的有手法，将刚出炉的新鲜长面包挂在屋檐下，当场浇上厚绸的野蜂蜜，随风扩散的香味足以让人把舌头给吞下去，面包也很快被疯抢一空。
　　菲斯勒的薪水本来还算客观，不过在某只猫的大肆挥霍下，才发现自己和贫民只有一线之隔，幸而军营里提供伙食，否则就只能去啃黑面包了。
　　费文大叔家的面包店就开在一条小街的拐角处，最近他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继承人突发奇想，在蜂蜜面包中间夹上了酒渍桃子，看着一个金币一个的酒渍桃子变成了面包上的装饰，费文大叔捧着破碎的心为面包标上了一个离谱的价格，心存希望。
　　“费文大叔，我说，您标这个价格就是打算把面包留着自己吃吧？”莫妮纱数走十二个白面包，看了一眼还放在远处的桃子面包，笑嘻嘻的说道。
　　“坏丫头，那可是酒渍桃子啊，用上等的纯酒和生姜腌制出来的黄金般的桃子，连蜂蜜也是专程从希鲁德伯爵所有的森林里取的一级品呐。”费文大叔心痛的说道，“要不，你买一个试试如何？”
　　“我可买不起。”莫妮纱直言不讳道，抱着纸袋子，远远的朝前望去，一道墨绿的身影正缓缓走来，她转了一下眼珠，回过头，费文大叔正愁眉苦脸的盯着桃子面包，试图把它重新变回闪亮亮的金币。
　　“费文大叔，我想，你的面包马上就能卖出去了。”
　　“呃？”费文大叔吃惊的说道，抬起头，美丽的女孩已经笑着跳开了，纤细的脚步在巷子里越跑越远，旋即消失了痕迹。
　　那些有钱的贵族们都有自己的面包师，绝不会来光顾自家小店，而那些普通的平民，谁疯了才会来买？。费文大叔嘀咕着，一边挥舞中手里的面包夹子，然后，他听见了一个天籁般的声音。
　　菲斯勒买了一个桃子面包，老板还热情的赠送了一个蜂蜜面包，装在袋子里，一个劲的冒香气，小猫在肩章上开心的磨着爪子，霍霍欲试。
　　买完东西后，一人一猫抄近路回营地，才拐进巷子，就听见一声尖叫，接着，东西跌落石板的声音，粗俗的威胁声，悦耳的回敬声，什么乱七八糟的声音都传了过来。
　　小猫吹吹爪子，这点儿，掐的真准。
　　菲斯勒慢慢的往里走，面前是一幕很经典的混混调戏美女图，主角是那位曾经见过的酒吧小姐，一身黄色的碎花长裙显得她分外的纯净优雅，水灵灵的眼睛里满是不屈，宛如一朵绽放的迎接春花，在冷风里独自娇艳。
　　几个混混一看见有人经过，立刻亮出手里的武器，明晃晃的刀刃在灰绿色的巷子里呈现惨白的光，在菲斯勒略一偏头的时候，有一个心急的已经冲了上来，刀光闪闪，寒气逼人，大有一刀除之而后快的气势。
　　菲斯勒侧身躲过，一伸手，指尖敲在那人手腕上，毛骨悚然的惨叫与令人胆寒的碎裂声一起响起。
　　另外几个混混一看同伴受伤，急红了眼，一起冲了过来，刀刃晃动间在空气中拖拉出瘆人的金属摩擦声，菲斯勒几乎没动，只是变化了一下手势，转眼间就幽怨的倒了一片，破布袋一样的人和雪白的长面包一起，四下撒落在狭窄的巷子里。
　　“谢谢您，菲斯勒大人。”被逼到墙角的莫妮纱小姐真挚的说道，试图站直身体，却不小心的一晃，只能无力的继续靠在墙上。
　　“对不起，那个…我好像扭到脚了。”莫妮纱咬着鲜嫩的嘴唇，舌尖无意识地舔过下唇，柔粉的唇色在阴影中闪着水光，她轻声说道，盈盈的眼里划过流星般的光芒，无助又坚强，“请问，您…可以送我回酒吧吗？”
　　任何骑士都不能拒绝这个要求，所以菲斯勒搀扶着刚刚经历磨难的女孩走向远处的酒吧，他的动作很生硬，近乎于拖着莫妮纱在走，可是在受惊的女孩眼里，那身墨绿就是安心的象征，于是所有的一切行为都蒙上了神圣的光辉。
　　每一个女孩都是一朵娇柔的鲜花，散发着自己独一无二的味道，可惜遇不见懂的人也是一种无奈，一路无言，莫妮纱几次挑起话题都没等到接话，只能沉默了下来。
　　走到酒吧门口，莫妮纱轻轻的扯着骑士的衣袖，欲言又止，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水晶珠子在亮亮的发光，嘴角漾开明丽的笑容，“我请你喝杯酒吧？！”
　　“不用。”骑士生冷的拒绝，转身离开，毫不迟疑。
　　一场浪漫的英雄救美变成了一出三流的笑话，莫妮纱气愤的跺脚，走进酒吧，她已经听见里面两个小妖精放肆的笑。
　　“真是的，和那个索菲恩的小魔法师一样无聊。”希玲抱着菲安娜笑的花枝乱颤，妖媚惑人，“真是浪费了我的一片苦心。”
　　“你还说，要是老师知道你随便使用灵魂之眼，非把你关起来不可。”莫妮纱点了一下小师妹的额头，心里难免有一丝惆怅，他居然完全没有反应，组长可是做过全面的研究才确定他喜欢的是温柔又坚强的女性啊，难道说大家都猜错了？
　　想到那个坚硬冰冷的家伙，莫妮纱不由自主的摇头，真是不懂怜香惜玉的家伙，胳膊被拽的现在还疼呢！
　　“啊，为什么我们最近遇见的都是不解风情的男人呢！”希玲叹了口气，想到那个索菲恩的小家伙在喝醉后，做的梦竟然是小时候在田野里迎风奔跑，简直让人气的牙痒痒，恨不得把他吊起来鞭打，难道你就不能有点别的追求吗？
　　不过最可气的还是那段关于剑术老者的回忆，竟然模糊不清，不管查看多少遍，依旧是图像不明，发生这样的情况，要么是有人对他的记忆做过掩饰，要么是他根本不放在心上，支撑灵魂之眼对于自己已经很勉强了，哪有多余的精力去破解他人的精神力？
　　而正在自己准备亲自进入他的梦境好好调教一番的时候，那家伙又好巧不巧的醒了过来。所有的坏事连在一起发生，希玲觉得自己没有当场冲出去杀了那个小魔法师，简直就是神的奇迹。
　　“好了，好了，难道你不认为这样的男人征服后更有胜利感吗？” 菲安娜和莫妮纱同时说道，两个人对望了一眼，突然之间爆笑起来。
　　看着笑得直不起腰来的两个同伴，希玲小姐也禁不住噗哧一声笑了起来。
　　“好，等我以后有机会，看我怎么对付他。”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军营里却炸了窝。
　　莫妮纱也许算不上美人，但胜在气质娴淑，笑容亲切，让你不知不觉就升起一种温馨的仿佛回到老家的熟悉，不由自主的想过去亲近。
　　而站在她身后的两位小姐，则是不择不扣的小美人，一个野性，一个优雅，仿佛一对冰与火的姐妹，她们各自艳红和浅蓝的长裙也说出了这个事实。
　　这样三位小姐来找团长，骑兵们顿时感到天崩地裂，比自家团长开始养猫更加梦幻，几位兵油子主动上前打探情况，才知道原来团长闷声不吭的，已经成为了爱情小说里的男主角，莫妮纱小姐自然是来感谢救命之恩的，为此，特地带了自己亲手烘焙的小饼干，装在精致的篮子里，打上蓝色的格子丝带，卖相和味道同属一流。
　　她旁边的两位小姐，则是她的表妹，她们两人陪伴表姐一起来感谢好心的骑士。
　　明白真相的骑兵们强忍着笑，拼命干活，试图用身体的疲劳掩盖精神的欢愉，一边四处溜达着眼睛，随时观察情况，就团长那分不清黑麦面包和奶油蛋糕到底有什么不同的味蕾，这饼干可惜了。
　　果然，菲斯勒没有辜负自己麾下骑兵的期待，望了一眼三个风情各异的小姐一眼，客气的说了一句不用，直接越过三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扛起一只箱子走人，小猫在他头顶上神气活现的摆弄着亚麻色的头发。
　　来了三位美人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其他兵团闻风而来，把一个不大的营地围的密密麻麻的。奥特鲁骑兵团上午的活干的热闹，大家在团长的带领下，顶着无数交错的视线忙完任务，骄傲无比。
　　莫妮纱小姐一直笑意盈盈的站在那儿看着菲斯勒干活，他很认真，很专注，她想到，再看看破烂的营地，觉得这个男人是不是什么都不在乎，不在乎被上司刁难，不在乎别人的看法，甚至，不在乎自己的柔情。
　　军队其实比平民八卦，好的坏的通通传千里，一个上午，菲斯勒团长勇救美人的故事就好像风暴一样席卷了整个兵营，成了每一支参加胜利日庆典的军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传说。
　　所有的男人都在心里怨恨为什么遇见的不是自己，同时也鄙视菲斯勒依旧是那副不变的表情，拒绝一个美人不难，拒绝三个就是万分艰难了，这还算是卡敖奇的男人吗？
　　莫妮纱默默的回去了，笑容勉强，目光灰暗，连淡绿色长裙上绣着的迎春花都好像要凋零的样子，憔悴的模样看的骑兵们一阵心疼，就想着冲上前去好好的安慰一番，偷偷了瞄了一眼团长大人，正穿上斗篷，准备出门，目地嘛，不用说，肯定不会是护送小美人这么有情调的事情，而是为小猫买午饭这么让人无语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