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学徒之魔女》炽天之翼

12、Part12

　　“你在看什么？”
　　菲斯勒揉了揉魔猫的脑袋，顺着猫的视线朝外望去，外面只有一轮弯弯的月亮，孤独的挂在树梢上，几颗灰暗的星星在远处若隐若现。
　　艾西亚不客气的扭过头，这个男人知不知道自己的力道啊，他是想把自己的脑袋给抓碎掉吗？
　　菲斯勒，她的印象里没有这个名字，老实说，她只是逃亡过程中，在另一位魔女的推荐下匆匆翻了一遍这套书，因为那位魔女说，这个故事也许是另一个世界的投影，真的来到这里后，从书里知道的，还不如从比同可尼萨流斯那里知道的多。
　　算了，也许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角色罢了，至少，在她的记忆里，能够影响命运走向的人当中，没有这个家伙的存在。
　　艾西亚刚刚决定忽略菲斯勒这个小人物在命运版图上的作用，一大盆的药汤就落到了自己眼前，一股辛辣的草药味冲鼻而至，绿色的像是草根和树叶，掺杂着红红绿绿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块根，整整一盆子糊嘟嘟的东西，翻腾着，冒着气泡。
　　“这是军团里的医师为你开的药，据说对身体非常有疗效。”菲斯勒瞥了一眼想开溜的小猫，一伸手，直接就把她按到了药盆里。
　　他医过魔兽吗？艾西亚努力扑腾着四肢也没办法从那个恶劣的家伙手里脱离出来，脑袋被浸在汤汁里，只能本能的张开嘴吞咽着药汤。
　　该死的，你们以为猫没有味觉吗？艾西亚趁着被那个家伙拎出来换气的功夫狠狠的一口咬在他的手指上，这什么药啊，糟糕的让猫都想去死！我强烈要求换医师！
　　“看来真的有效，连咬人的力气都有了。”菲斯勒满意的看着小猫不停的抖毛，黏糊糊的药汁漫天飞舞。
　　原本打定注意把自己当成一只普通小猫的艾西亚在一天三大盆药汤伺候下终于屈服了，那是让喝的吗，连洗澡都够了！
　　“喂，我们来谈笔交易吧!”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带着浅浅桔色的风轻柔的吹过，舒服的让猫想要融化。艾西亚正在暖风中惬意的眯着眼，一股顺风而来的药味告诉她，到点儿了。
　　“你会说话？”菲斯勒端着一大盆的药走进办公室，就听见魔猫站在桌子上望着自己，翠绿的眸子一本正经，“什么时候克鲁特魔猫也成了高等上位魔兽？”
　　“这不是我们需要讨论的话题。”艾西亚觉得自己的胃已经开始抽搐，这完全是不必要的折腾，“我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没有任何复原的可能性，所以，不要再拿那些无聊的东西来让我更悲惨。
　　作为条件，我教你怎么成为圣骑士。”
　　“魔兽也会教导人类？！”菲斯勒习惯的揉揉魔猫的脑袋，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像在欺负小孩子，不过这小不点难得没有露出譬如鄙视轻视无视之类的的神情，还是挺可爱的。
　　“一般，比你强那么一点点而已。”艾西亚昂起下巴，一副极尽平淡的口吻。
　　菲斯勒忍不住轻笑出声，他想难怪那些贵夫人们喜欢养宠物，的确是有其原因的，“教导就不用了，我还不至于沦落到需要一只猫帮助的地步。”
　　那药？艾西亚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对方还没有放手的药盆。
　　“这个嘛——”菲斯勒对上小猫无比幽怨的眼眸，很合作的把盆子放到了很远的远处，“如果你确定自己不需要喝的话，我也不勉强。”
　　艾西亚放心的叹了一口气，扒拉着爪子，“你可以带我去维德斯克吗？”
　　“这是不是叫得寸进尺？”
　　“我有一位血亲在那里，我想在临死前见他一面。”艾西亚眼巴巴的望着骑士，如果你不答应我只好自己跑过去了。
　　“哦，它在哪位夫人家里任职？”不知道是不是也一样的灵性，还是一只正常的克鲁特魔猫？
　　艾西亚立刻回过去一个大白眼，除了这个，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吗，你才在那些贵夫人家任职呢，你全家都在那里任职，喵~
　　“过几天，我会带领麾下的精锐参加胜利日庆典，”菲斯勒过了很久说道，“到时候可以带你一起去。”
　　“我该说谢谢吗？”艾西亚望天磨牙，你带就带呗，还琢磨个半天，想显示身价吗？
　　“不用，照顾宠物是主人的职责。” 菲斯勒温和的挠挠小猫的下巴，想起小不点前面夸的海口，“你不担心我只是想从你身上得到更多的好处？”
　　“你是在侮辱我，还是侮辱你自己？”艾西亚颇郑重的说道，虽然不是很赞同，但是不可否认，这样的人是很可靠的，遇上了算幸运，因为你不用害怕他会在背后戳你一刀。
　　“的确。”菲斯勒有一瞬间的恍惚，永远锋利的眼神变得柔软，原来，这只小猫已经这么了解他。
　　似乎也没什么不好，毕竟他原本就如此，不曾改变，也不想改变。
　　目的达到了，不想再理会那个白痴，艾西亚从桌子上跳下来，悠悠然的朝外面的阳光迈去，所以没看见后面菲斯勒凝视的目光。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比较轻松，甚至可以说舒适。艾西亚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不是突然开窍了，还是认识到虐待魔兽是违法的，或者，良心归位，总之，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举个简单的例子，早餐，原来这家伙都是拿一碗牛奶加一块大面包，往盆子里倒半碗，再丢进半块面包，自己把剩下的吃掉，一人一猫的早餐就算解决了，冷热什么的绝对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现在呢，是整碗的牛奶，温的，还加了蜂蜜——艾西亚偶尔提到过，另外或是一个热腾腾的香肠面包或是一份鸡肉三明治。
　　“我们后天就出发，你需要带什么行李？”菲斯勒用一把细齿的梳子给小猫顺毛，他询问了一下镇长的夫人，才发现要照顾好一只猫其实还是很复杂的，不亚于带领一支骑兵团。
　　“不用。”艾西亚趴在骑士的膝盖上，在心里做着容器和内在的相对论，对于这具还没有发挥作用就不得不放弃的身体，想想还是有点惋惜的。
　　“维德斯克有帝国最好的牧师和医师。”菲斯勒梳着梳着停下手，说道。
　　“恩。”
　　“也许会有治疗魔兽的。”
　　“恩。”
　　“你似乎并不在意是否能继续活着。” 菲斯勒慢慢的说道，声音低沉平缓，他小心的抚过小猫的尾巴，感觉有什么东西旋转起来从眼前掠过，只是看不清，亦抓不住。
　　“生命，有很多种存在形式，况且，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对吧？”艾西亚的眸光闪了闪，“或者，有谁愿意和我分享一下生命，不过那是不可能的。”
　　“怎么做？”菲斯勒觉得难以形容此刻感觉，心口流过的血烫得有些过分了，不过，能活下去毕竟是好事。
　　“订一个契约，契约的双方可以分享彼此的生命，直至死亡。”艾西亚略略偏过头，抽了抽鼻子，“当年诸神和魔族互相征战，龙族加入到哪一方成为了双方获胜的关键。神族送去了永生，神族的智慧，和一份契约；魔族送去了力量，魔族的智慧，和平等的许诺。”
　　“龙族选择了神族。”这是大陆上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强大的龙族在诸神的感召下，成了神族最坚定的盟友。
　　“龙族分成了三部分，大部分投靠了神族，小部分接受了魔族，还有更少数的选择了观望，所以后来，龙族彻底的落败了，他们永远失去了大地的统治权。”艾西亚不是很看得起那些比蜥蜴多了一对双翼的家伙，巨大的力量带来的是迟钝的头脑，过分的自信的他们恐怖早就遗忘了该怎样去思考。
　　“我们谈谈那份契约。” 菲斯勒把话题转回来。
　　“契约给每一条龙规定了一位御龙者，龙和御龙者分享永恒的生命，如果御龙者死了，龙也会死，那就是最初的生命共享契约，后来魔法帝国的魔法师们把它推广到了魔兽身上，由此，普通人也可以轻易的获得强大的力量和漫长的生命，大约，就是这样了。”艾西亚背诵道，觉得能签下契约的人该是多么的有运气呵。
　　“我和你签订那份契约。”菲斯勒异常专注地看着小猫的眼睛。
　　“我？我可没有什么力量和生命分给你…呃…”艾西亚指了指自己，嘲讽道，不过在感受到对方的目光后，声音渐渐的轻了下去，进乎低喃，“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很认真。”
　　“你是不是传说听多了，我可不是什么幻形的龙或者什么潜力无限的魔兽之类的，我甚至连魔力都不怎么样。”艾西亚垂着眸子，用爪子划着小圈圈。
　　“我不需要那些东西。”菲斯勒坦然的说道，他觉得这没什么不好，既然他不想小猫真的就这么归入冥神的怀抱，眼前正有这么个方法，为什么不去做呢，而且看起来，小猫似乎也不那么反感。
　　好吧，其实这只小猫就是故意的。菲斯勒最后承认到，他设想了一下更换契约人，顿时火冒三丈，他回忆了一下自己曾经几时有这样生气过，然后颓然了，没有，他这辈子绝对没有这么愤怒过，而一切不过是假设。
　　虽然很想拎起小猫正色告诉她，不必这么麻烦，甚至不用绕这么大一圈，他很喜欢她这只宠物，喜欢到愿意把自己的生命分给她，不过看她低着头，按个数着自己的爪子，迷迷茫茫的就有些委屈和期待的意思，只能默默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我们来签订契约吧。”
　　艾西亚眨了眨眼睛，再三确认自己的听觉还是在运行的，“这个，那个，你不会后悔吧，要知道，万一在订立契约的过程中，你反悔了，你大概也就休息个几天，我就彻底没了。”
　　要知道，这种精神方面的契约最难订了，一旦出现差错，反冲可是很大的，她现在哪损失的起啊。
　　“我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后悔。”
　　这话说的，真是豪情万丈，光芒四射，配上他一身墨绿色的军服，帅到了极点。艾西亚朝半空挥了挥爪子，觉得这要是不签的话，怎么也说不过去啊，所以，爽快的签吧。
　　浩瀚的生命力源源不断的流淌过来，艾西亚想起原来世界里，那些把遗产留给宠物的人，恩，看来宇宙是相通的，自己也碰见了一个。
　　“觉得怎么样？不行吗？”菲斯勒看着小猫依旧懒洋洋的窝在垫子上，看起来和原来没有任何区别，于是心里就有了一点焦虑，并随之扩散开来。
　　“我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菲斯勒困惑着看着小猫，这个时候，最关心的难道不应该是她的身体状况吗？
　　“你有被人欺骗过吗？”艾西亚支起脑袋，堪堪问道。
　　“有。”
　　“是怎么做的呢？”
　　“让他以后不会再骗人。”
　　“哦。”艾西亚表示了解的点了点头，“我刚才和你签订了灵魂契约。”
　　完全敞开了精神世界的骑士，完全没有一丝迟疑的精神，所以临时把生命共享契约改成灵魂契约真的不是我的错哦。艾西亚很好心的解释了一下什么叫做灵魂契约和自己做的事情，晶亮的大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拉长声调说：“亲爱的菲尔，你是我的奴隶了哦！”
　　“你从一开始想和我订的，就是这个契约，对吗？”
　　“也差不多吧。或者，换个角度来说，灵魂契约是生命共享契约的最高形式而已，所以，我也并不算欺骗你，只是把条件订的苛刻一点罢了。”这是很典型的狡辩，艾西亚觉得自己被这个家伙带着有点傻。
　　静默，在不大的房间里蔓延开来，有种异样的氛围围绕在彼此之间，纯洁的透明的水晶一样的阳光泼天撒地，温暖了整片空间，良久，菲斯勒终于开口，“晚饭吃烤鱼好吗？”
　　艾西亚苗苑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脸平静的骑士，没察觉自己到底有没有点头，然后看着他走出门去，墨绿色的背影起了一层毛茸茸的金色的雾，几乎要溶进那片明亮里去。
　　这是不是契约带来的附带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