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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C97. 凧⑦ ...

  •   富冈义勇的家在中野区,从仓桥路步行向东很快就到。木川唯非常熟悉那座的宅邸,就连走过公寓老街往便利店的那三十六级台阶,她也记得清清楚楚。

      晒鬼舞辻无惨的日子定在下周,本来没钱又没不动产的黑发少女是打算在蝶屋凑合几天的,结果有栖川若叶突然通知她说,蝶屋最近人手不够。

      蝴蝶忍:“这几天大家都忙着收尾工作,一时抽不开身,唯小姐要不要去富冈先生家呢?”

      木川唯:“啊?”

      石见银山:“或者我去问问炼狱先生,他一定愿意接收无业游民。”

      木川唯:“……”

      宇髓天元也跑来和她说:“不死川就住在东京啊,我跟他提一下?”

      木川唯:“不必了。”

      ……傻子才会再往那两个告过白的人家里跑,这不就是把菜往别人嘴边喂吗!谁都能想到后续发展吧!

      木川耷拉着死鱼眼,拒绝了几人明摆着搅浑水的建议,准备去干一票大的(?)赚点钱接着乖乖住旅馆。

      然后就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

      “我来接你。”蝶屋门口站着一位不速之客。

      难得穿着私服的黑发青年还有点不太习惯地插着双手,从发梢到领口都一丝不苟,和服腰间系着腰带,末端打着很工整的结。他倚靠着篱笆,蓝眼睛垂下来,在看到木川的一瞬间站直,明显表现出紧张和期待。

      木川默默看着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有栖川若叶:“你们该不会串通好了吧?”

      有栖川:“……怎么会。”

      黑发少女猛然打了个冷颤——富冈义勇会不会追问她的感情问题?不过他看上去不是那种八卦的人。

      木川一只手扶在大门立柱上,宛若水壶纤细的把手,她妥协道:“行吧,打扰了。”

      春季阴雨连连,外面的景物,青年幽静的踩水声,仿佛与霏霏细雨的雨脚声纠缠在了一起。

      他撑开伞举到她头顶,低声说:“我只带了一把伞。”

      “没关系。”她摇摇头。

      于是两个人就撑着同一把伞并肩往前走。木川唯最初想和对方瞎侃点什么,但她心里压着事情,还处于混乱状态中,所以很反常的沉默了半晌。

      不断沉淀的感情似乎也随之变成阴霾密布的天空。小路两边树木丰盛、茂密,周围的篱笆上也爬满了绿叶,脚边偶尔会不小心踩中蜗牛,发出咔的声响。

      富冈义勇瞥了一眼少女蹙起的眉头,还有她仿佛在忖度着什么般的红眸。他张了张嘴想问,又不知道如何开头,只能一起沉默。

      路边几个孩子头戴镶有白线的学生帽,撑起雨伞在公园附近转了弯,向相反的下坡路走去。看见公园门口的狐狸雕像,木川唯终于从思绪中回神,她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去看:“快看,和狐山警示牌上画的简笔画一样。”

      少女的眉毛终于轻轻撇开,不再紧紧皱着。富冈注意到这个细节,他松了口气:“嗯。”

      “你看都没看吧!”

      这时,黑发青年才后知后觉地向公园门口望去:“确实很像。”

      毕竟他俩就是在狐山上认识的,因为尾生彦家旅馆的杀人案,富冈义勇当时还和木川唯打了一架。

      “我们算是不打不相识的典范了。”木川显然也回忆起这一点,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那时候……我以为你和事件有关,而且你也先动手了。”

      “嗯,我第一眼看见你就觉得你是个不好糊弄的人。”她很坦然,“所以当时在想【这家伙真麻烦】之类的。”

      他看着木川的脸。他从未在别人面前、甚至在师傅面前进行过内心深处的独白,可上次却流畅地吐露了一切,而且她并没有恶意地加以奚落。

      她说:“不过后来老是遇到你,包括便利店超市、雪地公园、赌场……我就觉得这可能也是有缘的一种吧。”

      目前,富冈义勇正怀着极其紧张的心情,甚至做好了对方会生气的心理准备,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你讨厌我吗?”

      “没有,我之前也说过吧,我很喜欢你。”

      他脸上像是一下子贴上了冰凉的牡蛎壳似的东西,冷静下来,同时也放松了。沉默之中,可以感觉到两人的连系正像磁针那样微妙地颤动着。

      一阵风吹过,春雨斜斜地淋到木川脸上。她立刻抓住伞柄——他的手背也被一起握住了,他无意中发现,她的手异常柔弱而且很小,不过掌心热热的。

      木川很不客气地把伞面往自己脑袋上挪了挪,继而重新垂下手臂。雨水已经飘到了富冈的右肩上,他倒是不介意,反而再度往她的方向移了一点,给这位任性又理直气壮的大小姐撑伞。

      她漫无目的地和他聊天,从鞋子的大小说到衣服款式,又从春雨聊到京都的葵祭,提她喜欢的小吃,像是惠方卷和菠萝包,还有抹茶汽水。

      他其实很想问她以前的事情,但想到前车之鉴,上次把人弄哭了,只能欲言又止地听她瞎扯。

      木川其实是个很能说的话唠,就算不理她也能絮絮叨叨天南地北,究其原因,大概是曾经被关在研究室很久,于是后来就养成和一切生物聊天的绝招。春雨绵绵的下午所特有的慵懒和倦怠,变成少女轮廓柔和的侧颜,那双红眼睛像是宝石在折射光线。

      走到他家门口的时候,雨又下大了一些。富冈义勇站在玄关的位置收伞,木川唯帮他掸了掸右肩的雨:“你去换一件衣服吧。”

      他点点头走到房间里,木川就坐在客厅的榻榻米望着檐廊外的雨帘。侧面有个取光的木质窗户,阴霾天空的光线如同从浑浊的水槽里射出般黯然,洒在她的脸上。

      榻榻米上的坐垫本来已经摆放整齐,木川唯闲着没事把同一处的坐垫摆放好,再望望,然后又重新摆弄一下,毫无成效地扔来扔去。

      “你饿了吗?”黑发青年拉开门走进来。

      她摇摇头,抬头看着他身上的浴衣,那是一件雪青色的长浴衣,腰间是黑色的系带。他端着一碟苹果片放在中央的小桌上,接着也坐在旁边。

      木川唯撑着脑袋往外看,有一搭没一搭和他对话,后来两人长时间地沉默着。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白噪音让世界有种非常安静的错觉。

      少女举起手中的橘子,然后把它扔在地上。它沉重地弹了弹,发出沉闷的声响,斜着滚到他小腿一带停了下来。茫然的黄色光亮,在橘子停下的同时,把黯淡的球影投在青年身边。

      他捡起来递给她,她伸手接过,两人的手指微微碰到一起。

      她抬眼看见他散开的黑发,像是狼尾的发型,但又要长上一些,显得脖子很白。木川漫不经心地提议:“你想剪短发吗,我可以帮你。”

      富冈义勇没说话,站起身走出去,没一会又带着剪刀回来。

      木川拿起一块没用的塑料布铺在地上,让他背对自己坐好:“相信我的技术,我经常给自己剪刘海。”

      “嗯。”他应了一声。

      原先他的背绷得很紧,而且挺直腰板,就比木川高出很多,她必须撑着腿才能够到。于是少女很不爽地拍拍他的后背:“低一点。”

      他有点无措地弓着腰,问她:“这样吗?”

      “嗯,差不多,保持状态。”

      他实话实说:“一直这样的话,腰会很酸。”

      她揪住他的发尾吐槽:“年纪轻轻的腰就不行,你很危险啊。”

      “……”

      富冈义勇抿抿嘴唇,不再说话。细碎的剪发声响起,他为了分散注意力就去看远处的院子,雨水淋在叶片上,绿光投影到房间内的花瓶。他游移的视线一下子定格在花瓶上。

      瓶身瓷白的镜像反射着少女的侧脸,她正抬着脸,没什么表情地打量他的黑发,时不时用剪刀修剪,认真的眼神格外低敛。

      因为风,灯罩摇晃不定,电灯亮了一下就灭了,接着又亮了。就在这一明一暗的瞬间,他低下头,余光瞟到斜后方少女弯起的脚尖,那是一种狡猾的洁白,他觉得自己好像窥见到她的秘密,触电般挪开目光。

      “好啦,你看看成果。”木川唯很自信地举起镜子给他看。

      富冈义勇很随意地看了看,确实变成了短发,下面那半截头发没了,他也不怎么在意说了声谢谢。

      她把碎发收拾好,倒进垃圾桶。他无意间又瞥到她光滑的脚踝,顺着一直看到了膝盖的位置,很快又收回视线。

      “我之前去炼狱家的时候,他家也有一个这样的小方桌。”木川很随意地坐着,把胳膊搭在桌上。

      “你经常去其他人家里吗?”

      “毕竟是外来黑.户。”

      “除了炎柱家还有风柱?”

      “嗯,我经常被各种好心人收留。”

      他难得有些较真,扭过头看她:“你下次不要这样,很有可能会被人骗的。不要认为自己很强就放松警惕,随时都要有危机感。”

      她歪了歪头:“…..我不明白,就算去其他地方,也没有人会做讨厌的事。即使是不死川他也——”

      青年的蓝眼睛忽然缩了一下,没什么高光的眼神呈现一种空茫又应激的模样,他下意识捉住了她的两只手腕按在桌上。

      “刚才我说过的吧,如果有人给你灌酒,很大力气把你按住,你就不能反抗了。有很多不怀好意的人,这一点要记住。”

      少女的眉心微微蹙起,看起来有些无奈。她保持着这个姿势开口:“我也不会在陌生人面前喝酒。”

      “跨年的时候。”

      “啊……不过那次是和你一起,第二次喝醉也在你家,在其他人家里我没有喝过酒。”她诚实地说,“毕竟你比较安全。”

      安全?这个词不知道为什么听起来微妙的有些嘲讽。

      富冈义勇紧紧皱着眉:“为什么?”

      “因为你不会做什么?”

      “那是什么意思?”

      “非要说的话,就是我比较信任你吧。对他们我要担心距离,担心动作,但和你一起的时候就不用想那么多。”

      其实他不想被看得那么安全……可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又有点开心,这种心情连他自己都弄不懂了。

      他松开手,坐在她旁边,片刻后才说:“不可思议。”

      “嗯?”

      “明明加入鬼杀队之前我很讨厌雨天,也不喜欢夜晚、还有冬天。下雨很容易弄脏鞋袜,晚上是鬼的领域,冬天握刀的手会疼。”

      她重新坐好,咬着苹果片听他说话:“现在呢?”

      “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夜晚是鬼出没的时间,每次看到夜空就会想到各种各样糟糕的事情。大雪也是,炭治郎家被灭门的事情,包括茑子姐姐的事情——但是因为后来经常和木川在夜晚一起行动,也在雪天联通了两个世界,还撑伞在春雨里并肩走回家。

      所以他会觉得不再讨厌,一定是因为和她待在一起吧。

      木川唯想了想说:“我也讨厌冬天,不过炼狱说他是在冬天遇到我的,所以他喜欢冬天……因此可能特别的人或事能增添不一样的意义。”

      “炼狱?”

      富冈低头看她,表情有些古怪,蓝眼睛敛着:“你已经提了他好几次,而且为什么因为遇到你他就喜欢冬天?”

      “……”

      黑发姑娘捂着脸,哀嚎一声。

      “你怎么了?”

      她烦躁地锤了一下桌子:“草,又给我记起来,那两个混蛋——走之前搞这一出,这不就显得我像个负心汉吗?”

      富冈义勇耳尖的听到了关键词,他都来不及问其他问题,直直地指出了:“你要去哪?”

      “等鬼舞辻无惨死,我就离开这里,目前我只告诉了你一个人。”

      “去哪?离开东京吗?”

      “不是,再远一点。”

      “要出国?”

      “还要再远一点。”

      她指了指上面,很无奈地笑起来:“我不是说过,我是从别的地方来的。也不会在这里呆太久啊。”

      “……”

      他的表情突然空白起来。

      “我想把共情找回来,所以要去很多地方看有没有关于诅咒、恶魔之类的线索。”她自顾自地说。

      “我也可以帮你,我教你。”

      “这种人外的东西很复杂,必须要彻底解除才行,我只能去别的地方找。”

      “……你还会回来吗?”

      她顿了顿,沉默着张嘴,却不太确定地又抿住,最后终于开口:“我不知道,我有可能会死。”

      他的瞳孔骤缩,蓝眼睛失去高光,茫然地看着她,整个人都僵住了。

      “当然,不是说一定会死,只是可能,毕竟——”

      她的话说到一半,对方忽然握住了她的手,很用力很用力地握住,让她感到疼痛。他看起来想说什么,却又不得不咽下,随即挤出一句:“我会等你的。”

      “啊……”

      “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这一瞬间,木川唯的红眼睛也出现了片刻的茫然。她不能理解地呆呆看他,然后下一刻忽然开始觉得自己卑劣,她甚至暗暗庆幸,悄悄松了一口气。

      ——如果对方说要一起走,她真的有那个信心拒绝吗?

      太好了,他只是要等她。

  • 作者有话要说:  IF》
    富冈义勇:我和你一起走。
    木川唯:好。
    全文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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