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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4、H53. 萤火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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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起来真可爱。
对木川唯的评价，绮多反而是在场为数不多能客观看待的人。映入眼帘的场景，让她不由自主地投去视线，一时间看得入迷。
不掺杂任何凝视意味，单纯以同性的视角观察，那个黑发的孩子并非因容貌变得显眼，即便她长得十分艳丽，然而，绮多第一眼注意到的却不是五官的细节。
在室内的朦胧亮光下，少女的身形隐约可见，穿着短裙的身体尚未完全成熟，但隆起的胸口，以及女性独有的腰腹与骨骼弧度，溢满了女性特征的美感。
她大概是被那位深肤色画家逗笑了，瞬间翘起嘴角，腮边浮出隐隐的酒窝，眉梢眼角尽是飞扬之色。她完全没在意形象，笑得浑身都在抖，给人一种花枝乱颤的印象，笑容徘徊在唇边，红眼睛也弯得像拱桥。
尤其她还戴着花环，看起来像街边的邻家妹妹一样。要不是绮多对木川早有部分了解，恐怕也会被对方的外表蒙蔽，况且她最不擅长应对的就是那种性格。
想到自己刚刚不小心搞出来的肢体接触，绮多的脸尴尬得发红，她掩饰般推了推眼镜，余光撇到一边的帕里斯通。
烦人的金发男人正在用一种难以捉摸的微妙眼神看着木川，不像审视，更像揣度或思忖，他的眼神流露出找到乐子的微光，表情平静而从容。
真笑和假笑完全不一样——奇犽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个叫文森特的家伙该不会是……木川那么明显的区别对待，只有笨蛋才看不出来。
笨蛋这里就有一个——杰心想，他瞥了一眼酷拉皮卡，发现对方脸上的黑气和阴郁已经快炸开了，那双蓝眼睛都有变红的趋势。
喂！你要干什么！——雷欧力正在疯狂给酷拉皮卡使眼色，要不是他还在前面挡着，这家伙可能就直接窜出去了。
哥哥的朋友全都是笨蛋——亚路嘉扭头看了看木川，又看看酷拉皮卡，最后目光落回奇犽脸上，他变成半月眼的表情，觉得这群人全都很难评。
发生什么事了？——这是完全不明白现状的乔。
木川和濑诺的奇妙友谊让其他人无法理解，这群猎人应该不相信眼缘，但木川唯不需要在艺术上说谎，濑诺也不图她的能力和容貌，两人自发地靠近，拥有无数的共同语言。
“啊，对了，还要介绍我的朋友。”木川忽然想到什么，摊手给濑诺展示，“这群猎人你简单看看。”
关于他们的介绍就这么一句话。
跟逛超市似的。
奇犽的眼角抽搐了一下，他刚想开口，木川继续囫囵吞枣地报名字：“银发的是奇犽和他的弟弟亚路嘉，黑发的高个子雷欧力，绿发的是杰，还有唱歌很难听的乔。”
乔：“喂！”
木川：“差不多就是这样。”
在听完这句话之后，雷欧力和杰对视一眼，两人表情微妙中带着点古怪。雷欧力深知，与其让某人胡乱琢磨些没用的，还不如直接问，于是他不死心地旁敲侧击：“好像还有一个人没有……”
但濑诺却一步迈向酷拉皮卡，站在他面前，打量了他一圈。酷拉皮卡已经恢复往常的神色，他也不动声色地任由对方观察。
他们在轮船上见过面，濑诺当时还觉得这个人好恐怖，本来有些怀疑，可现在再看，她发现对方眼神清明，举止坦荡，这才不得不相信他应该是个还可以的家伙。
“那么你就是酷拉皮卡了吧。”濑诺用掂量的语气说。
这个态度和语气的意味，让酷拉皮卡瞬间有种紧张感，即便他还有些茫然，也不禁挺直脊背，皱眉盯着她：“你当时在船上说不认识她，只见过一次，现在表现得倒像朋友了……”
他声音始终清朗温润，语气很有礼貌，可话里有话，怎么听都觉得含沙射影。
木川马上解释：“那是我让濑诺别承认的。”
酷拉皮卡迅速转过脸，用那种「你居然帮他说话」的质问眼神看她，表情是难以置信的震撼。
木川唯：？
酷拉皮卡：？？？
总觉得这两个人不在同一个图层。
在众人的注视下，濑诺只是盯着酷拉皮卡看了一会，并没有大伙想象中的好戏发生。但她的眼神非常认真，似乎看他不怎么顺眼，好似失望，酷拉皮卡不偏不倚地回望，他可能也颇有同感。
木川唯站在两人中间，她困惑地两边看看，感觉自己面前蹲坐着两只猫咪，其中一只试图揪住另一只的尾巴，而另一只显然不为所动，一个劲往木川这边靠。
她需要调解两只猫的关系，以防她身体周围的形势失去控制。濑诺看起来像要打破酷拉皮卡的头，而酷拉皮卡看着像要去派出所指认濑诺的罪行。
“木川的朋友自然是我们的朋友，对吧，酷拉皮卡。”雷欧力立即出手，边问边把旁边的杰像一袋土豆一样塞到酷拉皮卡边上。
奇犽看见，杰的腮帮子尴尬地抽搐了一下。
“是吗……”濑诺又开了口，若有所思。
酷拉皮卡不太明白雷欧力的意思，他的表情是在控诉雷欧力也背信弃义，因为对方居然没有帮自己，而是替那个莫名其妙的画家说话。
木川很干脆地推出一只手：“介绍环节到此为止，去探路了，我还有正事要忙。”
俨然一个借口“我很忙”来推脱男朋友诘问的渣女形象。
绮多看得目瞪口呆。
“果然，是绮多小姐不擅长交际的类型吧。”帕里斯通还在旁边说风凉话。
绮多没有回答，她看见木川拿起帆布包转身就往屋外走。简陋的小木屋无限延伸，木造结构像风干的硬坚果，地板也长着霉点，房间内甚至漂浮着潮湿的雾气，昏暗的光线如同幕布将视野都围在其中。
而帕里斯通浑水摸鱼般抬脚跟上去，他肯定注意到周围的情况不简单，不动声色地等木川当出头鸟。
一群人中，绮多反倒是最快走到木川身边的，她还有点尴尬，也摸不清具体要怎么跟这种性格的女生打交道，只能一鼓作气地挤到前面，仿佛在和谁赌气。
“我们大概是卡进【木室】层级了，也就是由木制房间和走廊组成的无尽、迷宫般的综合体，房间与走廊在设计上存在细微差别。探险者会因复杂的布局而难以维持准确的方向感，即使是经验丰富的猎人，在没有任何有用的物资可供帮助的情况下，也容易迷失。房间和走廊向多个方向延伸，有些通向死胡同，有些则会折返回原点……布局似乎都在变化，因此很难制定可靠的地图或描绘具体路线。”
绮多总结道。
濑诺塞了一瓶杏仁水给她，绮多抬眼看着这个画家。绮多接过杏仁水，然后前面的木川就很自然转过身，朝她们两人笑着说话了。
三个女生走在最前面，雷欧力看着她们的背影，又回头看表情阴郁的酷拉皮卡，忍不住在心里叹气。他把身体重心从右脚移到左脚，窥探了一下朋友的神色，然后挠挠头：“喂，酷拉皮卡。”
“干什么？”金发男生的神色十分冷淡。
雷欧力被哽住了，他心想，自己还没就关于酷拉皮卡之前不接电话、换号码的事情找茬，这家伙竟敢率先发难，有够冷淡的。
雷欧力习以为常地叹气，小声提醒他：“我说啊……你就没想过，为什么那个画家能一眼知道你是谁吗？”
雷欧力刚说完，发现杰、奇犽、酷拉皮卡都在等他继续开口。
他忍不住从头挠到下巴：“不是，你们……”
“那当然是奶茶、额，木川小姐跟对方提起过啊。”乔接过雷欧力的话茬，懒洋洋将双臂垫在脑后，他的表情像听到有人说不知道怎么用水壶接水一样，“这么明显的事情，稍微一想就知道了吧。”
跟朋友谈论一群人与谈论某一个人，是完全不同的。
雷欧力嘟囔道：“真是个傻子。”
酷拉皮卡把雷欧力撵到一边，作势要揍他，雷欧力大声咳嗽起来，酷拉皮卡瞪他一眼，雷欧力看上去很不服气。
“干什么？”酷拉皮卡说。
“干什么？”雷欧力重复了一遍。
酷拉皮卡扬起眉毛，雷欧力耸耸肩。
杰露出憋不住的笑。
走在最前面的木川突然眼尖地发现下一个房间，也就是必经之路的地面散落着一些像萝卜叶子的东西，那些植株生长在木制地板的缝隙中。
“那个是？”濑诺问。
“那一带生长的植物吗？好像是风茄草。”绮多解释，“在植物猎人中很受欢迎的宝贝，根茎部分长得像人形，如果是在野外，根据生长的秘境等级，可以卖出一个很高价格。”
紧跟其后的帕里斯通笑眯眯地提醒：“如果采摘的时候没有做好措施，听到风茄草的悲鸣，容易被精神污染。”
木川立刻跃跃欲试：“是吗，那我去摘一个玩玩。”
绮多有点紧张：“没有对策的话，它的噪音还是有点危险的。”
木川摆摆手：“没关系，请帕里斯通先生提前把耳膜戳破就没有问题了。”
帕里斯通：“你已经被精神污染了吧。”
木川没理他，转头看向绮多和濑诺：“不开玩笑了，交给我，从小时候开始，我就擅长让风茄草和哭泣的孩子闭嘴。”
绮多：“你是刚刚才认识这东西吧……而且把哭泣的孩子和风茄草分为一类是不是不太好。”
木川蹲下来，伸手揪住长得像萝卜的叶子。濑诺弓着腰在旁边看：“具体打算怎么做？”
木川唯慢慢把风茄草往上提：“拔起来的一瞬间，用上我的睡眠魔法。”
绮多突然有种熟悉的错觉：“等——”
木川猛地将风茄草拽出来，人形模样的植物根茎还长着嘴和眼睛，眼看接触到空气，它张了张嘴就要发出尖锐的声音。她毫不迟疑地一个抡拳，十分粗鲁地打中风茄草。
“咿呀！！！”
风茄草在空中发出惨叫，人形的脸部都被抽肿了，整棵植物旋转了无数圈，最后撞飞在木墙上，软塌塌地口吐白沫。
木川高兴地握拳做了个胜利的姿势：“好！”
“睡眠魔法呢？！”绮多大声吐槽。
“请放心吧绮多小姐，它短时间内是醒不过来的。”木川正色道。
“我猜也是！”绮多深吸了一口气，“真是的，我就知道是这样，每次都用魔法来骗我。”
“好吧，那这次就正式地让你们见识一下沉默的念力！”
木川认真蹲下来，再次抓住下一位受害者的叶片。后方的杰等人站在墙边，已经在用半月眼看她了。
只见木川唯拔起风茄草，攥紧它的叶子就使劲往地面反复抡砸，她左右拳连攻，连影子都看不清的一套连招认真殴打！
风茄草：谢谢你，活着的恶魔。
“所以说魔法呢？”绮多按住她还准备揍风茄草的胳膊，“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这和刚才一样都是物理攻击吧！”
“不是的，刚才是一击制胜的魔法，这次的是连击瞬发沉默子弹拳。”木川理直气壮地反驳。
乔哼哼地笑了两声：“简单，我也可以。”
木川跟着起哄：“哦，乔上啊，你一定能行！”
乔也蹲在木川旁边，满脸正经地伸手抓住风茄草顶部的绿叶丛（木川：就是现在！）他揪出那棵传说中职业猎人才能找到的宝贝植物，一个上勾拳使劲击中了它的根部。
“——咣叽。”
风茄草用触须摸了摸自己被击中的地方，黑豆般的眼睛看着乔，它毫发无损地顿了顿，下一秒便甩起触须把乔抽飞出去。乔飞速在空中旋了好几圈，最后肿着脸颊倒在地板上。
绮多：“……”
濑诺：“……”
他头顶一直戴着的冷却服防护头罩也被打坏了，铁制的脖颈固定器在地面滚了一会，乔摸着被风茄草抽肿的嘴：“好痛！”
木川已经把那棵风茄草重新揍晕了，她收起植株，震惊地看着乔：“你被一棵植物打了，没事吧？”
乔勉强爬起来：“嗯，没事。”
木川唯担忧地看他：“但你的头飞出去了……”
乔：“那现在你在跟什么说话？！只是防护头罩飞出去了而已！”
木川：“不好意思。”
乔：“反正刚才是意外事故，你也不用太自责。”
木川：“好，其实这句话只是走个过场，我也没有自责。”
乔：“别说出来！”
亚路嘉都看麻了，他扭头看着一旁墙壁上的告示牌，上面用非通用语的古文字写着几行句子。他扯了扯奇犽的袖子，示意哥哥去看。
“「冒险者得到世界神明的赠礼，在门后留下你的名字，即可离开无间炼狱。」”奇犽念出来，他哼了一声，“什么世界神明。”
“确实要小心，自己说自己是【神】【世界】什么的家伙，都不是好人。”木川告诫众人。
奇犽：“……你好会作茧自缚。”
杰打量着满地风茄草房间的左侧门板，那里确实有一扇金色的小门，上面还有标注着“leave”的安全文字。门页下方是一片浅色的白板，底部放着一只油性笔。
雷欧力猜测：“可能就是把除去姓氏的名字写下来，然后就能离开这个全是木房子的层级了。”
濑诺拿起油性笔分析：“确实是普通的笔，快干、耐水、耐光，颜色可以多次叠加。”
“试一下也没关系吧，得亏凯特教过我这个语种。”乔还在揉腮帮子，他含含糊糊地说完，拿起黑笔在白板上用古文字写了自己的真名——【千也】
在写下去的瞬间，门板发出一阵亮光，似乎认可了他的名字。
趁其他人纷纷要往门上写名字的时刻，木川悄悄凑到濑诺旁边：“其实我是文盲，我只会通用语，等一会你能帮我写名字吗？“
濑诺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我在学校选修了古文字。”
排在帕里斯通后面的就是濑诺，她快速将【濑诺】【唯】两个名字写在门上，但数秒过去，只有她自己的名字亮了一下。
绮多探头看：“是不是必须要亲手写下来？”
木川嘴上抱怨着“这么麻烦”但还是无奈地照着濑诺的笔画把自己的名字又写了一遍，可那扇门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要不然干脆还是你用沉默魔法让它打开吧。”乔提出意见。
“什么沉默魔法……”绮多小声吐槽。
乔继续在原地捏着下巴思索：“果然还是真实性出问题了吧？”
啊。木川唯瞬间反应过来，望向濑诺：“那个……古文字要怎么写来着，那个词……”
“有為。”酷拉皮卡说。
他说了那个词。
木川唯猛地扭过头，惊讶地看着他。
——我说过吗？
他是怎么知道的？
他全都知道吗？
……
于是在酷拉皮卡眼底，黑发少女忽然整个人都僵住了，她的红眼睛也慢慢变黯，仿佛出于极度的挫折和愤怒，被戳中见不得光过去的恼怒和屈辱，让她的脸色变得扭曲。
酷拉皮卡克制不住地将双手插进口袋里，是在掩饰自己的慌张。
他明明之前还在跟莱德说，让她别和唯提起过去的事情，结果他自己却下意识说了她的原名。
被濑诺写在门板上的那个名字亮了亮，随后门发出咔嚓一声，它终于打开了。众人纷纷往门外走去，帕里斯通、绮多、乔、濑诺……杰和雷欧力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摇摇头，欲言又止地向外走去。
奇犽被亚路嘉拉着，他回头看了一眼木川和酷拉皮卡，沉默地跟上前面的杰。
木川唯一定恼火极了，晦暗的脸色一半展露在门外的光线中，在长久的沉默和不情不愿地对视中，她阴晴不定地开口：“你……你怎么知道的？你还知道什么？”
酷拉皮卡第一次听见她发出这种仿佛咬着牙龈的声音，就像她被压得直不了身，就像他打算推翻时空的定律，这让他觉得，胸口慢慢从木质房间的残骸中浮了出来，再次为他的心跳提供了空间。
“只有你——”她好像遭受了奇耻大辱，用狼狈的神情挤出这句话，又堪堪止住。
她脸上的屈辱最后变成了无力，他垂在口袋里的手微微摩挲一下。
酷拉皮卡终于意识到了什么：“你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个名字，还是说…只是不想让我知道？”
木川唯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半晌后，才叹了一口气，她谨慎地伸手要推开门出去了。突然，她感觉肩膀后面触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过了好一会，她才明白。
是酷拉皮卡弓着腰，小心翼翼地用额头抵住了她的肩膀。
作者有话要说： 唯妹故作镇定，觉得丢脸，还狼狈，想问酷拉皮卡究竟知道多少，又不敢问。
举个很好理解的例子：和你关系非常好的、暗恋你的、各方面都很优秀的男生，某天忽然知道了你不堪的秘密（黑历史、家境等等）其实你不觉得自己的过去有多丢脸，就算其他朋友都知道了也无所谓，但只有他，你害怕他偷偷笑话你，你唯独想在他面前保持最好的形象，希望在他记忆里自己是完美的。
其实挺好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