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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6、H45. 春树暮云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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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恐怖片标配。”弗雷德吐槽道。
他忽然有种恐怖电影主角团彻底到位，即将开始作死冒险的错觉。尤其是金发大小姐喜极而泣，她直接挤到旋律边上的那个表情，就差把「天啊终于遇到其他人」这句话写在脸上了。
再看酷拉皮卡，他居然微微弯着眼睛露出笑意，这让没怎么看过对方放松状态的弗雷德又惊又惧。
——你俩简直是光明正大表现地出抗拒和嫌弃啊喂！他/她到底怎么你了？你们真的有必要这样吗？
一遇到其他人，酷拉皮卡和露比便自动远离数米距离，跟磁性相同的磁铁似的。都不用旋律和弗雷德出声，这两人就一边一个站在他们侧面，仿佛中间隔着马里亚纳海沟。
“……”弗雷德。
总而言之，能遇到熟人确实是件幸运的事。四人互相交换了一番情报，简短地说了目前的状况，毕竟有三个人都是同团队的。
露比只有最开始接了几句话，然后无所事事地举着手机到处张望，她还挺满意人多起来的现状，可以壮胆，当然如果木川也在就更好了。
金发大小姐转悠了一会，她的手电筒的光束忽然停顿在大厅北面角落的位置上——那里摆着一个像雕塑的东西，外形像桶，上面还有一排排的尖钉。
“那是中世纪的刑/具。”弗雷德看了一眼，“正面由固定在铰链上的两扇铁门组成，将罪犯放在里面，然后慢慢把门关上，眼睛部位有两枚特殊的尖钉，底部有排水道让血流出。”
他走到露比旁边，跟她解释底部的排水道，以及那东西的用处。说到一半，他忽然发现大小姐正抬头无语地看着他。
她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可是哈斯的圣女。”
弗雷德差点给乐笑了，他觉得这人有点搞笑：“你连血槽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不就是大刀或刺刀表面的浅凹槽吗，这边墙面上还挂着一把刺刀呢，能够放血的收藏品就是那样的吧。”露比淡定道。
弗雷德惊叹了一声，似乎是不敢相信她居然知道这么多东西。这个反应看在露比眼里，就像那种爹味特重的「我来考考你」的恐怖男人，她瞬间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表情，然后又往旋律那边挪了挪。
酷拉皮卡习以为常地瞥了她一眼，随后继续和旋律说话。
弗雷德不死心地凑到大小姐旁边：“我听你的崇拜者说过，你是天真可爱又需要保护的公主，谁都不愿意在你心底留下污染的痕迹，是个普通的单纯小女孩……”
露比听了更痛苦了：“谁说的，我去杀了他。”
“唔…我记得是飞艇上一个叫【世界故事之神】的人，好像是乔什么的……”
乔！！！又是那家伙！
露比暗暗记仇，她发誓等见面就去把这人揍一顿——那个四处造谣的混蛋，而且他还敢冒用木川的头衔！
弗雷德收起之前吊儿郎当的态度，不再居高临下地开玩笑，而是语气普通地和露比说起了他从书中和电影中看来的关于酷刑的事。
露比听了一会也加入讨论，两人打发时间的同时，言谈逐渐恢复平静。
“世界上最残酷的刑罚是什么？”她越说越流畅，“唯酱告诉过我，是用木桩把敌人固定在沙漠里的蚁丘上，让他脸朝上，用蜂蜜涂抹他的性/征器官，再把他的眼皮割掉，他闭不了眼睛，只能盯着太阳看到死去为止。”
“……好狠，这人是什么刑/罚专家吗。”
露比得意洋洋地炫耀：“是超级可靠的神明大人～”
这世上有一个满足露比·莱德一切幻想和愿望的伟大发明，那就是奶茶妹妹、世界之神、创造奇迹的神明大人——木川唯。
木川一定没有料想到，自己居然被捧到了这样的高度，她如果在场，大概要怀疑这是捧杀的阴谋。
“等一下，不对啊，这个名字，不就是酷拉皮卡的那个……”他后知后觉地望向酷拉皮卡，发现对方早在露比提及那个名字时就已经看过来了。
再结合大小姐谈论那人时崇拜又得意的表情，弗雷德忽然感觉自己发现了盲点！
他噗嗤一声笑出来，恍然大悟：“怪、怪不得你们不对付，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哈哈！难怪会离这么远！”
“别废话了。”
酷拉皮卡打断他的狂笑，面无表情地说。但如果仔细看，还能发现他微微抽搐的右眼皮。
弗雷德真的笑得不行，对酷拉皮卡这种转移话题的行为乐得五官乱飞：“好好好，我不说了，所以旋律小姐让我当面问，原来这么精彩，你们这个圈子很乱啊。”
他的话让现场空气骤然低沉。
一旁的旋律：“……”你快闭嘴吧。
“我现在越来越好奇那个笨蛋小女孩是什么样的人了。”弗雷德举起双手，示意酷拉皮卡别揍他。
其他人都没理他，因为大家都不想站在地板沟里继续进行这样的谈话。
“到了该睡午觉的时间了。”露比说，“我的私人医生一直叮嘱我要按时睡觉，不然我就会变得很暴躁，很容易去揍起哄的人。”
露比唐突地转移了话题，加之威胁的态度，气氛总算艰难地压下去，此番对话也暂告一段落，弗雷德终于安静了。
酷拉皮卡看一眼手机屏幕的时间，和墙壁上方的钟对比了一下。他的显示屏在黑暗中闪了闪，低电量的提示音让几人下意识往那边瞥，弗雷德瞧见他的屏保照片是一棵树冠如伞、叶片如羽的绿树。
忽然，头顶传来了一阵奇怪的声响。
说不上来那是什么。
像尖锐的啼叫，又像水管振动。
露比浑身一抖，往旋律旁边凑了凑。弗雷德安慰她：“放心吧，这并不是什么奇怪的声音，只是普通的鬼在叫而已。”
“我谢谢你，你的放心是指放飞平静的心脏吗，我直接释怀地去世。”露比吐槽道。
旋律迟疑道：“应该还是电梯老旧化的摩擦声，但音源忽上忽下。”
“既然刚才说电梯有问题，之后就别上楼了，在大厅里等雨停，然后离开这个层级。”酷拉皮卡说。
“确实，现在看来，我们在大学生那里听说的所谓「十字架纹身男人」大概就是你们遇到的那位瑟泽先生。”弗雷德耸耸肩，“那些孩子看见的什么拿着小刀收割尸体，也只是人家在捡物资罢了，跟求生射击游戏里舔包的行为一样。”
结果把他们这群人搞得神经兮兮。
外界的暴风雨还没结束，眼下黑暗的空间里，手电的光亮俨然被浓稠的墨色吞噬，朦胧地幽幽摇曳，孤光艰难映照出些许空间，隐约可辨认几人的身影。
“至少现在你们团队也汇合了，这不是好事吗。反观我这边，怎么就这么倒霉……”露比还在抱怨。
话音未落——咔嗒、吱嘎——从四人头顶再次传来阴森恐怖的响动。
他们瞬间僵直，紧接着，露比右侧斜上方的大厅暗幕中，某样巨大的物体骤然乍现，它划破头顶正上方的空间后又没入左侧斜上的黑暗。
“哇啊！”弗雷德脱口叫出来，“刚才那是什么？！”
没等露比吐出只言片语，那东西从左至右再次从她的头顶上方横穿而过，在手电筒的微光之中，暗淡银辉一划而过。
“是什么钟摆吗？而且有刀……是刀刃！”
正如弗雷德惊呼，那是一个形似新月的巨大钟摆，弧形外侧直冲下方，整个开着利刃。只在大厅的刀刃以一定速度自上方往返，它堵住了从门口逃出的退路，从右至左，从左往右，寒光切断了数根金发。
酷拉皮卡眼疾手快拿起墙面上挂着的那把刺刀，他艰难抵住新月的锋芒，刃与刃交接的瞬间摩擦出火花飞溅。
“我说……”弗雷德犹豫着。
露比狼狈地抱头逃窜：“又怎么了？说重点！”
“这东西，是不是往下降了些？”
几人又是一僵，酷拉皮卡凝视着左右摇动的新月，冷不丁抬高语调：“上楼！楼梯那边是范围外！”
咔嗒，吱嘎——上方再次传出寒彻骨髓的响动，一轮满月破空而出。霍然降下的圆摆从他们的头部挥至脚尖，又打脚尖划过头部。
“我靠，跑啊！”
弗雷德立刻扑至左侧，旋律也拉着露比，酷拉皮卡跟在最后，四人几乎是在混乱中踩着木质楼梯狂奔到二楼。
不知不觉间，新月形的刀刃已经消失无踪。
“结、结束……了？”
“不好说…别管了，赶紧离楼梯远点。”
就在这时——咔嗒咔嗒，吱嘎……咔嗒，吱嘎……毛骨悚然的运动声又一次在四人耳边鸣响。随即，不同于刚刚交叉的十字轨迹，新月的银辉竟从出其不意的方向赫然来袭。
“大家弯腰！”旋律大声提醒众人。
幸而有例在前，他们早已高度警觉，这才勉强躲过呼啸而至的利刃。但之后的情形越发惊险，刀刃的轨迹不像之前那样有规律可循，完全随心所欲，丝毫无法预测刀刃将从哪里出现。
寒光在四方空间里纵横驰骋，恣意摇曳，夺命凶器似地疯狂乱舞。
露比跟连珠炮一样加快语速：“早说了我又不是战斗员硬要说的话只能勉强算治疗系奶妈，为什么每次都是我遇到这么狂暴的场景！是对我的惩罚吗，直接杀了我吧为什么不给我一个痛快——”
“都这种时候了你就少说几句吧大小姐！专心逃命要紧！”弗雷德大喊。
一众人连躲带避地往深处跑去，二楼走廊本身倒是还在继续弯折延伸，但没有光亮，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最前方的弗雷德慌不择路闯进尽头的房间，这回门把手不再是手的形状，而是一个小小的人头，拇指头正好能伸进人头上凹陷的嘴里，有种令人不适的触感。
他唰地打开房门，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响声，手机的光像被点燃了似的，在房间里浅浅扩散开来。
“呼…呼……”他喘着气问，“你们都没事吗？”
紧跟其后跑进来的露比和旋律都在喘息，她们同时回头，可原先一直跟在二人身后的酷拉皮卡此时却消失在了黑暗中。
“酷、酷拉皮卡？”
“Boss？！”
“谁见到他了？”
“刚才还在我后面啊，我记得转弯的时候还听见他的声音了！”
“大家安静一点！”旋律打断弗雷德和露比的争辩，她举起手电，光芒沿着墙面落到房内。
这里没有一扇窗，地板和墙的表面也同走廊一样凹凸不平，中央有一张大桌子，一个黑影正隔着桌子，面朝着他们坐在那里。
旋律的手电光束非常缓慢地落在那个黑影上，她的手腕微微颤抖，这幅场景真的跟弗雷德几分钟前说的恐怖片一模一样。
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人类吗？
那东西活着吗？
或者说，它会动吗？
手电筒的光实在太暗，无法看清它的样子，露比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她已经吓得不敢动弹，只能呆然凝视着光源的落点，直到目睹那东西的变化，她才缓缓摆头想要退后。
让人源于内心发自灵魂放声嘶号的恐怖才刚刚开始，在漆黑无光的惨暗世界里，在浓稠不化的纯黑中，一团不明生物发出了黏哒哒的蠕动声。
说是人类，但这种扭曲畸形的程度已经超越了人类的物种：它的右眼靠近额头正中央，左眼的位置却格外低，左耳还算能勉强辨清，而右眼之下的那个却让人分不清是鼻子还是右耳。嘴唇是竖着的，里面长满了尖牙利齿，数量也明显多于正常人，右手生着三根手指，左手只有两根，在手肘上也还有好几根，脊椎骨弯折成了C形，全身到处都是肉/瘤和人面.疮。
“啊啊。”它发出诡异的声音，随后说出人类的语言，“又来人了。”
该怎么形容这幅光景呢？
因为它的眼珠从未转动过，而皮肤也实在太像蜡了，像一张恶魔般的狡诈面具。仿佛充满不知名威胁的精神污染，从空气中传来的刺鼻臭味也令人难以忍受。
墙根处长满了菌类，带着病态的绿色，油腻的地板流出未知的可怕脓水，一直流向深处的黑暗裂缝。
眼前的景象几乎可以使正常人类昏厥，这病态的房间、令人作呕的空气、姿态扭曲的生物，只会带来恐惧和腐烂。这种恐怖绝不是这个或者任何一个世界的产物，它只存在于非现实的疯狂空间。
那东西用手——如果那算手指的话，它不知道用手做了什么，点燃桌前的蜡烛。红色的火光瞬间亮起，像是太阳消散时的最后一瞥，不断起伏、膨胀。
“代替我留下来吧，快过来，和那个男人一样成为我的助力吧。”
它发出一阵低沉的呜咽，好像被诅咒的鬼魂，模仿人类说话的嗡嗡声在向他们提出令人惊异的提议，声音的音量提升得很快，在低矮的房间里回响着。不同于人类认知中的自然现象，笼罩在未知层面的阴郁和恐怖让人的精神状态出现问题。
弗雷德徒劳地试图后退，明明往后走着，却在前进，他几乎要喊出声了，努力对抗着那势不可挡的无形疯狂，但即使这样，他也无法稳住自己。
声音无情地将他缓缓推向了那个未知的世界，最后一丝理智已被咔嚓折断。
男人是指谁？是说酷拉皮卡吗？弗雷德在脑中一遍又一遍回荡着对方所说的那段令人费解的句子。
“男人是谁？你把刚刚消失的那个金发混蛋家伙怎么样了？”少女的声音。
还能出声的人竟然是露比，只有旋律和弗雷德知道他们经历了何等难以言喻的挣扎与战栗才能勉强保持清醒，而大小姐居然还能站在原地。
她面对的声音如同邪灵，但她扶着墙面，挤出零星的语句：“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哦，这里有一个状态很好的女人，你很有资质，是也曾经像我一样成为了伟大的魔鬼使徒吗……我需要定期进食像你这样年轻的女人，最喜欢吃的部分就是女人的脸。”
是因为木川曾经和恶魔交易的缘故吗，用恶魔的力量让她活了过来，所以她的魔抗很高——是这样吗？
“这边这个也不赖，那个男人帮我选的祭品质量都很不错，看来和他合作是对的。”
露比分神看了一眼右边的旋律，对方的状态比弗雷德要好一些。这么说来，她好像由于什么魔王的乐谱受到诅咒，说不定对这种非人物种也有抗性。
然后那个生物自顾自说的内容，听起来不是在说酷拉皮卡，而是另一个帮它狩猎的男人。
光线中，它干枯萎缩、满是虫蛀的脸转过来，头部的位置上长着一颗结构复杂的椭球体，还覆盖着大量短小的触须。也许……这东西不是别的生物，而是受到污染变异的人类。
露比手里握着一根捡起的木棍，她仍然止不住地颤抖，但像为自己壮胆般大喝一声，举着棍子就朝它冲了过去。
人类的赞歌就是勇气的赞歌哦哦哦——
就在这一刻！
一直隐藏在露比身后阴影里没动的旋律掏出某物朝桌上的蜡烛扔了过去，她头一次发出紧张到有些破音的声音：“弗雷德！”
旋律的声音唤回了他的神志，弗雷德原本朝门趴倒在地，他猛地跳起来，一把扯住冲出去的大小姐和旋律一起向房间外跑。
“轰——”地面摇晃了起来。
地面剧烈地晃动着，像地震一样，巨大的音压掀起狂风，把衣服刮得猎猎作响，被划破的地方又裂出了更大的口子。
弗雷德把旋律和露比扑了出去，三人趴在地面，身后爆炸的冲击震耳欲聋。
火焰中的生物胡乱地挥动着它无数的足肢，火星四溅，它身上各处的表皮都膨胀得破溃了，每一个疣都在痛苦地扭动。
一股有机溶液燃烧的气味飘出来，火焰在地板上蔓延，露比在耳鸣后呆滞地看着这番景象：“……这是扔了什么东西？”
旋律被烟呛得咳嗽不停：“遇到的那群大学生…在医院层级拿给我们的半瓶饮料罐，里面是闻起来像乙醇丙酮之类的混合有机溶液，我趁你说话期间偷偷把盖子打开了。”
“……厉害。”露比感叹。
弗雷德则是带着痛苦的表情抱着膝盖，看来飞出去的木块砸中了他的小腿肚。
巨大的生物就在眼前大约两米的地方痛苦挣扎，它浑身都是烧伤，足肢变得更多了，从形态来看，正面那条格外庞大的应该是它的前足。
“好痛苦！”污水一般的唾液从它嘴的深处涌出，滴滴答答地淌着，火光中无数的疣也在嘶吼着，“男人！十字架纹身的男人！快给我女人——”
站在走廊中的三人面面相觑。
这番话让他们的神情为之一愣，弗雷德后知后觉开口：“等一下，如果说，这东西确实和谁达成了合作关系……”
“可之前那个瑟泽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胆量的人，我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但想要骗过我的眼睛也是很难的。”露比提出疑问。
“会不会是指另一个纹身男人？也许这里本来就有两个额头上纹着十字架的人。”话虽如此，旋律并未刻意掩饰自己的将信将疑。
“如果是这样的话……”
酷拉皮卡很危险！
这样一来，就说明这栋房子里确实还有其他人存在。在诡异的洋馆中，还剩下不见踪影的酷拉皮卡，以及从某处延伸而出的不祥的黑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