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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4、H43. 春树暮云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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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ss意外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呢。”
那时，弗雷德这么对旋律感叹。
被这么一点出，相当于团队中黏合剂作用的旋律小姐立刻抬头瞥了他一眼——那个表情的意思分明是在问「你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件事？」
她的个子娇小，因早年受《黑暗奏鸣曲》诅咒而改变原有容貌，但说话的声音总是澄澈而温柔，让人联想到高级木管乐器，只要呆在她身边就会令人感到放松。目前她和弗雷德一样同属于酷拉皮卡的mafia团队。
弗雷德是前年夏天和她认识的，地点就是优路比安大陆版图最北边的西里伯克小镇。
当时他作为签约猎人途径那座小镇，镇上的咖啡店十分有名，在网络上爆火风靡一时，装潢也很有风格特色：玻璃墙和采光窗注入的自然光让人心情舒畅，室内有一面描绘大海风景的瓷砖墙，满满当当的长桌子被坐满了七成，正在用餐的人表情都很开朗。
旋律小姐那个时候在咖啡厅里和钢琴师合奏，她平举着长笛，看似普通的乐器发出了超越文字描述的优美声音。
弗雷德原本并不打算走进店内，但出于好奇和敬佩还是推开了店门想一探究竟。他坐下的位置恰好就在酷拉皮卡和伊恩对面，于是一来二去就和这帮人认识了。
后来发生了许多事情，他本来就是不把孤独当作痛苦的性格，加之没什么工作经验，又没有称得上挚友的人，更不存在漂亮可爱的青梅竹马，因此整个青春时代堪称枯燥乏味。
而且，主要是他又缺钱得厉害，与此同时，感觉跟这些人在一起行动应该会很有意思，遂加入团队。
大约在四年前，也就是前会长尼特罗去世后，V5颁布了关于mafia活动进一步合法化的条例，mafia组织开始迅速增加，几个月时间内有数百个同盟注册登记。
不少同盟最开始只是一个地方组织，但由于后来影响越来越大，联合了大多数从前独立的帮.派，最后直接能够管辖一个地区的经济命脉。同时V5的资助也是主要资金来源之一，通过秘密基/金拨款，这些钱后来用于出版宣传鼓/动材料和开展竞选活动等。
自然，很多独立的mafia组织趁着政策发了财，就开始建立大规模公司，毕竟只要手续完善，没有哪条法律规定要取缔这样的组织。
后来弗雷德听说酷拉皮卡差不多也是通过打压、接手原有的友克鑫当地的mafia组织起家的。似乎之前的诺斯拉家族经济产业也被一并吞并，不仅经营对.冲基/金，还在投资房产——之后他的组织就设立在斯特里中央广场附近（辗转数次），跟最大的酒店集团企业米司卡尔隔街相望。
很难想象这样规模的公司组织是记在一位仅仅只有二十岁的年轻人名下，因此弗雷德最初对酷拉皮卡的第一印象是心思缜密、冷血无情的犯罪达人……
心思缜密还是正确的，只是熟悉后他就发现那家伙大多时候对其他工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只有关乎人体/器/官买卖这类的活动会参加一下，剩余时间都见不到人影，大概是忙着躲避幻影旅团的雇佣兵追杀以及反追杀。
看着就苦大仇深的。
弗雷德几年都没见他放松过，没什么娱乐活动，好像没有特别的爱好，兴趣也说不上来，就连弗雷德自己和眼镜少年伊恩一有时间都会比赛推理，虽然伊恩的推理实在蹩脚，但好歹他俩还会重复这种自娱自乐的活动。
所以说Boss这个人实在太无聊了！
不过就在参与探洞活动之后，弗雷德倒是觉得有点意思，包括前期忽然“失而复得”的耳坠、在轮船和飞艇上遇到的“网红少女”，以及雷欧力、杰等人的亮相，让酷拉皮卡那家伙变得好懂起来了。
“所以我说啊，Boss意外是个感情用事的人呢。”弗雷德看着旋律开口。
听到同伴过于直白的发言，旋律好像对这个话题不是太感兴趣，还烦恼地摆弄起自己被弄脏的衣摆，但过了一会，她就受不了弗雷德过于好奇的视线，转移话题似的双手一拍：“这种话题你还是留着见到酷拉皮卡再说吧。”
弗雷德却仿佛想到了好主意，他表情揶揄起来：“你和酷拉皮卡搭档的时间最久，他的绯闻对象——也就是那个笨蛋小女孩到底是什么来头？她这次参加也是为了他吗？”
“笨蛋小女孩……”旋律无奈地重复，“这个你也等到亲眼见到她直接问吧。”
“拜托，我就算再怎么怠惰，在这种情况下也没有这么粗的神经去八卦啊。”
那倒也是。
“要是死了，我不过是变成尸体，但是boss那边答应好的年薪就拿不到了，而且能不能搞定幻影旅团还是个问题。”他双手枕在脑后，无所事事地看着不远处的数名年轻人，“现在甚至不知道能不能从这个层级离开。”
伊恩似乎没能从入口的双螺旋塔进来，但旋律确实是跟着酷拉皮卡成功进去了，弗雷德为了找他们却废了九牛二虎之力。
向来喜欢推理的他对这种不能被科学解释的地方完全没辙，连念能力都不能用，可以说弹尽粮绝。
不过功夫不负有心人，也许是恶魔的施舍，他一路磕磕绊绊，不断和路上遇到的其他团体之间做信息交换，在进入现在这个长得跟医院内部一样的层级后，循着音乐声遇见了旋律。
当前的位置像一座设施完备的医院，由无限分割的区域、阴森的走廊与令人不安的房间构成。偶尔能听见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与持续的耳语声，空气中弥漫着消毒剂与腐败的气息。
弗雷德和旋律就坐在医院接待室的长椅上，接待室中只有一个椭圆形的前台、几把椅子与一盏灯。
他们时不时能看见绷带、抗/生素与止痛药出现在前台上，发皱的杂志和内容异常的手册散落在椅子上，发霉的饮料瓶也会出现在地面，其中含有一些变质的液体。
两人不远处是七八名建筑大学的大学生团体，弗雷德之前听到的音乐也是旋律小姐为了平复这群年轻人的内心恐惧而吹奏的——她刚进入接待室便发现他们聚在一起争执吵闹，眼看就要发展为自相残杀，在听见长笛乐曲后，学生们才冷静下来。
虽然没有念的加持，音乐影响程度会弱化，不过现在看来还是会有一部分微弱的镇定效果。
这群大学生来自协会赞助设立的建筑大学，有几人是建筑系，还有个别是古文字研究系，似乎全都加入了大学里的电影研究社团。
“他们大学期间准备去友克鑫的废弃精神病院探险，在那里拍摄灵异视频。”旋律告诉弗雷德。
“就是到有故事的地方搞试胆大会？像电影《鬼影实录》《昆池岩》那种？”弗雷德看了那些学生一眼。
“差不多吧，就是用普通的手机摄像头拍摄直播画面，第一人称视角，后期再剪辑成短篇影片。”
旋律解释说：“后来猎人协会发公告说大学生也可以参加埃珍大陆的探洞活动，很多普通学生都报名了，范围内的美术学、建筑学等相关专业都可以加入，这些电影研究社的孩子大概本意也只是为了拍摄视频才参与的。”
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吓人。弗雷德在心里补充。
这不得把这群年轻人吓得半死，精神还没失常都是好事了，恐怖电影里往往都是按顺序挨个领便当，谁提出单独行动谁就先死——他默默想着。
但老实说，他并不讨厌单纯天真的年轻人们追逐青春、玩一些刺激的活动，会发生这种事情只能怪比杨德搞出来的公告。
“不过为什么要拍摄视频呢，是要传到网站上，或者在学校里播放？”弗雷德问。
“刚刚听那个叫莉莉丝的孩子说，好像是准备投稿用的，据说就算是业余作品，如果做得够好，有公司愿意买下来，他们就能赚零花钱。假如能在灵异节目上播放就更好了。”
旋律示意弗雷德去看站在手术室门口最右侧的短发女孩，她的头发是闷青色的，背着一个大背包，看面相确实年纪不大，脸型如同尖锐的钢笔描绘的直线，给人一种清爽的印象。
她旁边的男生比她高一个头，由于穿着冷却服很难分辨肌肉，但身形看起来比较削瘦，只要出现弧度的地方都左右摇摆得厉害。他与整齐的少女形成鲜明对比，有一头乱蓬蓬的红色卷发。
“前辈，你不觉得脚很痛吗，我们从早上走到现在啊。”卷毛男生说。
“嗯。”闷青色短发的女生随口回答。
“要是能休息一会还好一点，就像坐火车那样，我更喜欢带着靠垫的座椅，你不觉得能放下去的座位更好吗？”
“嗯。”
女孩一开始还会用单字回答他，不过从刚才开始，可能是厌倦了，她一直懒洋洋地重复，声音比平时低了好几度，透着一种「如果没事就别废话」的不愉快，然而少年并未察觉，还在持续换话题。
弗雷德和旋律远远看了一会，又同时收回视线。
“我们现在的方位大致上和Boss离得不远，他在我们的西面，从地图上看只有几百米，不过现实中应该还有一段距离吧。”弗雷德对旋律说，他手里捏着冷却服上的机械屏幕系统。
那是只有猎人协会中负责人级别才能管控的导航地图，弗雷德是几小时前从尸体上捡来的，地图的原主人是比杨德的亲信之一。
尸体经过焚烧、全身焦黑，手肘和膝盖弯曲，保持着如同拳击手对战时的姿势，肌肉因为遇热而收缩，关节弯曲，变成了一副战斗姿态。
弗雷德在尸体之间翻找能用的物资时，无意间瞧见其中一人的冷却服依旧亮着发光屏，于是他就把对方的冷却服换到自己身上了。
旋律回忆了一下：“酷拉皮卡的号码是156号，你是怎么知道他在哪里的？”
“我虽然只能查到200号到300号之间号码的定位，不过，你还记得我们在船上解决的几个雇佣兵吗，他们所有人的号码牌都带在Boss身上，有人的号码就在这个区间之内。”弗雷德说，“当然，不排除boss把号码牌丢掉的可能性，还是要保持警惕。”
正说着，大学生们的混乱攀谈也告一段落。一群年轻人你推我搡半天，最后把刚才的短发女孩莉莉丝推出来派为代表，让她过来和弗雷德、旋律两人交流。
弗雷德收起刚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反复咕哝着她的名字：“莉斯、莉西斯……莉、呃，那么你找我们有事吗？”
莉莉丝开门见山地说：“我叫莉莉丝，文物保护专业的大二学生。是这样的，旋律小姐刚才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自己是执照猎人，然后弗雷德先生看起来也是，我们可以跟着你们吗？”
“哦，最好不要。”弗雷德耸耸肩，他自顾自地把话说下去，“我们是嗜血杀人魔，清澈愚蠢的大学生跟着我们很危险。”
旋律叹了口气。
对于正值年少的学生们来说，进入传说中的恶魔洞穴探险简直是梦境成真，太酷了，本来竞争率就高，现在还在纠结要不要拍摄更多素材，内部会产生混乱和害怕也很正常。
“抱歉，打扰了。”莉莉丝得到拒绝后也没有过多纠缠，转身就回去通知同学。
那群年轻人顿时发出失望的嘘声。
旋律看见那个红色卷毛男生朝他们两人挥手：“猎人小姐，虽然不能一起行动，但还是建议你们别往西北方向走，我们刚刚就是从后面的编号门过来的，那边的家伙看起来才像嗜血杀人魔呢。”
“编号门？”弗雷德有点感兴趣地问。
“就是住院部下面的储存室，那里有七面墙，其中一面墙有一扇画着飞蛾图案的玻璃门，上面写着数字13。”
男生兴冲冲地说：“我们一天前在山里，就是那种荒山的山头，当时大家进入了山头一栋奇怪的房子，最后在房间内推开这扇玻璃门才到医院来的。”
提起这个话题，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跟两人分享经历，有人在努力描述荒山的寒冷，有人说自己在房内被划伤了，还有人声称自己看见了一个额头上纹着十字架的黑发男人。
“黑发男人？”
旋律和弗雷德对视一眼。
“他是什么样的人？你们是怎么遇到的？”弗雷德认真问。
根据其中一名少年的描述，他是偶然经过荒山顶时，发现那里有几个人影在废弃的卡车后面，卡车前还放着很多闲置的铁皮桶。少年只是往那边望了一眼，却正好看见站在铁皮桶后面的黑发男人用小刀割开地面一具尸体的冷却服。
“很奇怪的，黑发男人额头上还有十字架的纹身。”少年在自己脑袋上比划了一下，“他一看我，我就吓得半死，感觉对方很不好惹，所以我带着大家逃到房子里了。”
惊魂未定的一群大学生好不容易逃进独栋房屋，又惊又怕，还有人把拍摄的手机摔掉一只，最后慌乱下像无头苍蝇乱窜，闯进玻璃门，到达医院层级。
“也就是说，他在卡车后面对吧。”弗雷德接过话。
“是的。”少年点点头。
“你们还记得那个男人身边有几个同伴？说个大概就行，能想起来特征最好了。”
“两三个吧，好像都是女性。”莉莉丝说，“其实这件事还有后续，我们逃进房子里之后，我还看见了不对劲的东西……我说不上来是什么，总之不像人类。”
“原来如此，情况我都了解了。”
旋律安抚了一下学生们，和弗雷德交换了眼神。
他们要去打开潘多拉的魔盒，或者说，他们即将要去开启的，是下一段冒险的惊叫盒子。
弗雷德将自己身上的杏仁水和压缩饼干都留给了这些清澈的大学生，他和旋律准备绕过接待室。
走廊里的各类房间房间各有特点，但都具备病床、写字台、橱柜与其它医疗用具，房间呈现为耀眼的白色，墙壁掺杂着少量蚀痕与霉斑。
快走到尽头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回头，发现莉莉丝追了上来，她气喘吁吁地跑到旋律面前，将一堆前台柜子上摆放的药物和饮料瓶塞过去：“等一下——你们走得太快了！”
“这些是大家用不到的东西，有绷带和止痛药，谢谢猎人姐姐刚才吹笛子给我们听。”她说。
旋律愣了一下，忍不住笑道：“不用谢。”
弗雷德则是看着那堆东西吐槽：“怎么还有喝剩下来的饮料瓶啊，这里面是什么液体？人体接触之后该不会基因变异吧，然后你们就可以快乐拍摄恐怖片了。”
“人和香蕉都有50%的基因相同，就算基因变异也很难超过半个香蕉，倒不如说如果能变异成香蕉也挺好的，对吧？”短发女孩朝他们笑了一下。
“嘿。”
弗雷德也小声笑了，他露出没辙的表情，压根不知道自己早就暴露了性格，还装腔作势地咳嗽两声：“等出去之后，如果你们的短片拍完了就发给我看看吧，说不定有笨蛋制作公司愿意投资呢。”
“就这么说定了哦！”
留在原地挥手的大学生们目送猎人走进了储存室。
作者有话要说： 酷拉皮卡小队准备集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