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今天小唯做反派了吗》源七海

254、H23. 末日进化论

　　杰跟着几个同伴以十分缓慢的速度往洞内直走——大概是直线行走，他想，不过他没有把握。队伍行进的速度过慢，以至于失去了方向感，斟酌前后情况姑且算在前进吧。毕竟也有可能上了几层楼高又下降到地底，就像绕地球一周后回到原位。

　　地势和环境的诡异感，恐怕已经到了人类想象力的极限。

　　空间中依稀还是有光亮的，洞壁不知道折射了什么光源，发出幽幽银色，通透的矿石照亮部分区域，如果杰侧过脸还能看见斜右边的凯特、乔等人。

　　仔细想来，这时候众人已经基本开始抱团了，无论是按照最初申请的多人团队来组合，还是之后又胡乱和认识的人聚在一块，总之整个队伍呈现三三两两的分群状态。

　　杰四处张望了一会，希冀能在暗处看见其他几个朋友的脸，比如奇犽，但可惜一无所获。

　　附近有人忍不住发出了咳嗽的声音，不清楚究竟是矿石的缘故还是地理环境影响，这声咳嗽也显得有点奇怪，不像咳嗽应有的声音——没有立体感，犹如一把软糊糊的泥巴甩在平板的洞壁上。

　　过度空旷的洞内，谁的鞋后跟一直“咔咔”作响，像采石场发出的声音。

　　在人群靠后的末端位置，木川唯走得很艰难。

　　她这次参加活动用的是单人通行证（金的），这样的环境里文森特只要寸步不离跟着其他学者，应该暂时不会有危险，她会时不时留心那边的状况。

　　木川边走边觑了一眼文森特的方向，紧接着很多没必要的东西就闯进视野。

　　和其他人不同，大概只有她眼里的世界是截然相反的：到处都湿漉漉地覆盖着赤色的血浆，藕断丝连的神经组织，肉坑墙壁上满满覆盖着象形文字，此外洞穴深处还传来了一种讲不出是不是声音的声音，那种混乱不堪的感觉，在脑中放大后才能粗糙地转化为音节。

　　——“Hau Noboru hehydy”

　　拼凑出来的古怪音节几乎无法重复，也不是现存的任何一种语言，这个声音在木川耳边回响，距离好像极近，又似乎远得离谱。

　　她跟着小声重复了一遍，其实木川也不能准确发出那串音节，声音依然完全无法捕捉，连吐气声都听不出，活像隔着一堵厚玻璃墙。

　　而且越走越让人感到莫名的溺毙，魔境产生的恐惧无法抑制想象的流逝，说不定所有人是在埃舍尔的错觉图形那样的地方来回兜圈。

　　要是能用康德计数器测一下周围的休谟指数就好了，想必此处的现实扭曲已经到达顶峰了。

　　木川唯深呼吸了一次，鼻腔中弥漫着特殊的腐臭味，然后还飘来一股柑橘鼠尾草和木质柠檬的香气。

　　这个味道她几分钟前闻到过，是帕里斯通西装上的香水，或者说香薰，那个装模作样的家伙身上就是这种味道。考虑到冷却服的包裹，这代表对方离她不远，木川有点微妙地想到。

　　刚才的事情她确实没放在心上，那个男人比起她，明摆着更在意金的反应。说是故意引起注意也不为过，这种桥段放漫画里，分分钟就会有读者举起两人的CP大旗…所以他到底有什么毛病？

　　总不至于是喜欢被骂吧？
　　金好像提过他是被憎恨反而更高兴的类型。

　　……优路比安人均变态，真可怕。

　　总而言之现在的重点还是在矿洞上——木川对于为什么只有自己能看见不同面的原因有了头绪，这里极有可能是恶魔创造出来的、不存在于地球任何一处的超自然现象区域。

　　那玩意儿到底算不算恶魔也有待商榷，反正暂时先这么称呼了。一个非人生物和她进行交易，复活了死亡的金发女孩，代价是她的共情，准确来说是关乎脑子里情绪波动和自我调节的那部分东西。

　　然后在她像条丧家犬一样逃走的几年间，它逐渐靠着吞噬大陆中其他人的情感因子来一点点壮大，完善力量，靠的就是木川最初给它投喂的那一份起始的【交易】。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用贷/款得到的第一桶金来发家致富的成功人士。

　　这东西只要一天存在，大陆上就会无间断地遭受肉眼看不见的波长影响，精神污染日益加重，总有一天全世界的人都会变成木川曾经精神崩坏的样子。

　　罪魁祸首……只能是木川唯了。

　　归根结底，会变成现在这样，是她擅自放出变异的生命体，擅自许愿，擅自把愿望强加给别人造成的。

　　结果就是让所有人都陷入不幸，谁都没有获得解脱，包括那个明明没有一点过错却还在持续痛苦的金发女孩。后悔发生过的事情是无济于事的，能够做的只有重新让一切走上正轨。

　　这么想着，木川总算有种自己在干正经事的稳定心态了。

　　她能不受非人生物的影响，完全看穿它创造的伪装应该是布莱辛的功劳……除此之外，在场其他人的精神估计都有不同程度的损毁。

　　听着前方的高跟鞋始终以同样的节拍有规则地奏出足音，木川则拖着短靴以熔化的橡胶沾在地上般的脚步声紧追不舍，避免脱离队尾。

　　鞋音黏糊糊地响得过于夸张，以至她真的担心鞋的胶底开始熔化，搞不清这种声音是正常还是异常。

　　人群在黑暗中陡然止步。

　　木川因为一直把全副神经集中在脚步声上，还在思考别的事情，不知不觉“嗵”一声撞在左前方某人的后背。这人的脊背如轮胎般填满紧绷的肌肉，这一撞直接把对方冷却服外层口袋里的什么东西弄掉了，又被木川眼疾手快地在半空接住。

　　“抱歉。”她没抬头，率先下意识把对方的物品递过去，“是我没看路，不好意思。”

　　隔着轻薄手套捏在掌心中，她才发现这是一只黑色的全屏手机，好像这几年里技术又革新了，手机的设计看起来流畅又时尚。

　　“没关系哦，因为苹果酱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仿佛毒蛇一样粘腻尖锐的声音响起。

　　噫，是西索。

　　木川总有种和西索说话说多了会失去某些重要节/操的偏见。

　　她愣了一秒，西索回头接过自己的手机，他的指尖碰到屏幕，黑屏亮起来，屏保照片出现在木川的余光里。她发誓自己一点也不想看，单纯是无意瞄到而已。

　　照片中身穿红色比基尼站在船上微笑的黑发少女映入眼帘，这是一张眼熟到极点的个人写真。

　　“……喂！你还真设成锁屏背景了！”木川立刻吐槽。

　　西索轻佻地哼笑一声，邪性五官带着点拉长战线的玩味，以及根本就是觉得很好玩才故意为之的淡定。他并无不妥地滑过屏幕，眼见背景照片变成了另一人——黑色长发的冷酷揍敌客杀手青年。

　　然后他说：“嗯哼，还有伊路哦，拍得很好的照片我都加进背景收藏了，苹果酱开心吗？”

　　这么说就是在逗她玩。

　　木川唯眼角抽搐：“我听说他家的个人照片可以拍卖很高的价格，你该不会还是花钱买断的吧。”

　　西索没有丝毫觉得不自在，他语气里充满了调侃：“说不定呢。”

　　“……”彳亍。

　　她很早以前就想提了，你们的关系未免也好过头了，某个长发杀手说他家的人不需要朋友，结果就是这么身体力行的。

　　木川唯用欲言又止的目光盯着西索，然后红眼睛半耷着，十分干脆地跳过了这个话题，保持成熟稳重不多问的社会人形象。

　　“随便吧。”她说。

　　木川伸手扶着洞壁，有些迟钝似地侧过头望着近处的“银色矿石”，她的侧颜微微浮现复杂的表情，眉心蹙在一起。

　　她把脑袋转过来，好像叹了口气，继而用一种观察状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盯着前面的西索：他依旧是抹着发胶的魔术师造型，从外表上看不出哪里有变化，那双锐利又邪气的细长眼睛克制地半垂着，眼窝在阴影里倒显得深邃，宛如难以得到满足的吸血鬼。

　　如果说木川表现得像个性冷淡，那么西索就是相反的荷尔蒙行走器。

　　……他应该还算正常。

　　木川唯收回视线，她正介于少女的纤细和亟待成熟时的娇媚姿态之中，面无表情的脸有一瞬间和揍敌客家那位长发青年微妙地重叠起来。

　　西索对待这种类型的人甚至能说是轻车熟路，他正想继续跟她开玩笑打发时间，眼角一挑，忽然看见从少女背后伸出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

　　木川差点跳起来，她的脊背绷紧，浑身都抖了一下，像只闯祸的小猫那样露出诧异的神色。

　　哪怕她只用零星几秒的时间便重新调整回来，顶着好像无事发生的淡定脸扭头，现场两人都把她无意识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

　　“哟。”同样保持着面瘫脸的伊路米抽回手，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和西索打招呼。

　　他明面上是冷酷无情的高冷杀手，结果居然还在用那双没有高光的黑眼睛偷偷瞥着木川，仿佛刚刚的举动完全是恶劣的故意行为，伪装无辜且把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西索笑出声，想到伊路米曾经说过，只要不带杀气接近木川，她基本就不会有条件反射。想吓她，只要收起念和杀气就行。

　　看样子这种游戏更适合能把整个身形都隐匿起来的杀手，况且他还擅长跟踪偷袭，在吓人这件事上没人比他更有资质了。

　　不管过了几年，她这个反应都一样好笑。

　　木川唯半耷拉着死鱼眼，一副想发作又勉强原谅的神情，“由于我是成熟的大人因此不计较”这句话简直写在脸上。

　　怎么说呢，因为知道她是个怪物，所以故意惹一下这种行为就跟老虎嘴边拔须一样刺激。尤其是近距离接触时间长了，绝对会想看她生气，这么一想，感觉优路比安不仅人均变态，还人均枓/M……

　　不是，你们这么做是有什么好处吗？
　　木川保持半月眼移开视线。

　　就在这时，她再次闻到一阵很淡的香水味。这次的气味比上次具体，非要形容的话，是柑橘木质皂香的混合，但后调更像杜松子，闻起来是冰冰凉凉的人工质感。

　　如果这里是ABO文学，想必木川就要大喊“收起你的信息素”——可惜其他人都置若罔闻，也许只有她对香水味比较敏感。

　　少女朝四周看了看，终于在一旁的“矿石柱子”前发现了香水的主角。帕里斯通难得安静地抱臂站在原地，好像在忖度什么。

　　留意到视线，他敛着眼睛直直地朝她的方向望过来，那一瞬间的眼神十分冰冷，像包在保鲜纸的冰块被投进冰库又马上关门封死的不折不扣黑暗。但三秒后，他脸上浮现礼貌又挑不出错的完美笑容，朝她走过来。

　　你不要过来啊！木川的表情就是这个意思。

　　现在她周围已经有两个恶劣的成年男性了，再来一个假人，这是什么人间疾苦。木川唯的内心被痛苦面具占据，她不太情愿地直视着来者。

　　对这些成年男人来说，好像压根就没有脸皮这一说法，或者说男性的道德感天生就会比女性低很多，自然也不会有刻意规避风险的意识。

　　帕里斯通此人，给她一种下一秒就会激昂演讲的刻板印象，那张笑脸像假皮覆盖在面上，明知道他是装的，还要应付他时不时的试探和利用——木川想扭头就走。

　　“木川小姐。”假得要命的腔调，口蜜腹剑似的故作惊讶，帕里斯通做了个开心极了的表情，天知道他是怎么能把表情管理得这么精准的。

　　……你是在C位跳舞的女团成员吗？
　　木川唯仰脸看他，眼神跟注视着花孔雀逐渐接近没有不同。

　　他抑扬顿挫地抬高尾音：“金先生一见我就逃走了，我的爱意只能向小姐亲口诉说。”

　　毫不夸张地说，木川的鸡皮疙瘩沿着胳膊一路攀升到了脖子。有什么比一个烂泥般的男人睁着黑洞同款的眼睛说爱更恐怖的事情吗？

　　她浑身恶寒，如果有动图表情包，应该就是原本窝起来的猫头鹰受到惊吓后变成细细长长一条。

　　“嗯？原来是这样。”看热闹的西索也哼了一声，完全不意外地露出非常掉san值的微笑，“她看上去很高兴呢～”

　　她怎么看都是非常无语的样子吧！

　　伊路米也低头观察了一会她的表情，恍然大悟道：“果然很高兴，真意外。”

　　这人绝对是装作没看见她抽搐的眼角，故意用毫无起伏的音调慢吞吞强调。

　　木川眼神死的表情异常生动，帕里斯通依旧不紧不慢地欣赏她变脸，他从容造作地微笑，似乎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能惊掉下巴的台词。

　　可骤然间，木川面色一改，原先漫不经心的神情严肃起来，圆眼睛压下眼锋，眼尾上挑时格外戾厉，像深不见底的悬崖。

　　注意到变化的帕里斯通马上防备警惕，他收敛笑容，眼睁睁看见对面的少女挥手朝他推来——

　　她的胳膊仿佛在挥开什么蚊虫，就这么没有任何征兆地推向他的肩膀。帕里斯通迅速攥住她的手腕，分外谨慎地留心她的下一步动作。

　　木川伸手以及帕里斯通抓住她这两个动作都是在一霎那发生的，此时刚过去零点几秒。

　　她脸上也出现了惊异的神情，但立即就顺着他的动作改变动向，反应极快将人粗鲁地反扯到自己旁边，那动作跟拽塑料袋似的。

　　啪嗒。
　　很轻的一声水滴音。

　　然后一股焦味扑面而来，钻进几人鼻腔中。木川挣开男人的手，仰头朝上看了一眼，刚才光顾着说话，没有发现他们几人头顶上挂着数根类钟乳石模样的鼻涕石。

　　鼻涕石是指阴暗的洞穴或地下水道中，顶端呈鼻涕状的硫酸还原菌群落，它一天增长一厘米，会分解岩壁上的矿物并分泌硫酸。

　　普通洞穴里的鼻涕石的酸性就足以达到汽车电池的酸性，分泌物的酸性能灼伤皮肤。更不用说这种诡异水晶洞中的变异菌落了，脚下的地面直接被腐蚀出一个大洞。

　　木川甩了甩差点被攥骨折的手腕，然后看着帕里斯通。他也在看她，两人对上视线的同时，男人就笑容满面地道谢：“木川小姐特意为了我，还保护了我——”

　　“不，我不是为了你。”她直言不讳，“我才想到你自己也能躲开，刚刚条件反射把你当成普通人了，我会反省自己，并且之后不会再管这种事。”

　　她的语气无情又平静，帕里斯通微不可查地露出有点惊讶的表情，这种惊讶估计也是装出来的。

　　他闭上嘴，重新笑了笑。

　　——人群前方终于出现光亮，石门被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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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成年组的场合。
西索：哎呀，真是好孩子
伊路米：吓她一下很好玩
帕里斯通：确实
木川（痛苦面具）：我的缺点是条件反射果实……想到帮了那个男人就浑身恶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