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9、H18. 拍案惊奇⑦ ...
-
一夜过去，木川坐上了电动轮椅。
因为一楼活动室实在没有地方躺着，她只好把墙边备用的医疗轮椅调成临时床铺凑合睡了一觉。而虽然和库洛洛碰面，但也没从对方嘴里打听出什么重要情报，两人夹枪带棒地雷区蹦迪，原本木川还想讽刺他和西索的战斗结果，不过看反应似乎是他赢了。
那时库洛洛脸上流露出一瞬的微妙神情，让木川不禁浮想联翩——脑子里的“西索VS库洛洛”画面，直接变成了“西索VS库洛洛.avi”。
睡醒睁开眼，木川就开始控制电动轮椅在场地里转圈。
玩轮椅对小孩子来说太幼稚了，
但对她来说正好。
轮岗换班后，负责监管木川的协会工作人员是个扎着丸子头的大姐姐，名牌上写着「洁西」。木川说要去卫生间洗漱，得到对方允许的瞬间就驾驶着轮椅蹿了出去，剩下洁西在背后追着她撵，大喊必须全程陪同。
经常有这样的事吧，挣脱牵引绳的狗撒欢一般往前狂奔，边跑边回头等主人来追，等到主人跑不动了撑着膝盖喘气，之前跑远的狗又欠揍地溜回来，在主人身边疯狂摇尾巴，试图让人继续来追着玩。
现在木川就是这样一只拽不住的狗，疯得好像要直接跟协会对着干，但距离稍微拉大了，她就会放慢速度，等身后的大姐姐追上来。
发现丸子头姐姐露出无奈且有点生气的模样，故意和对方闹着玩的木川见状，马上又返回去道歉。她坐着轮椅退到洁西旁边，反过身，左手臂横放在轮椅背上，膝盖压着椅面，另一只手突然从后背摸出一小束黄玫瑰。
木川把花束举到对方眼前，拢在一起的叶片慢慢分离，金黄的花瓣砰地一声盛开，花朵正中还放着一颗草莓糖。
她像在哄人，又像在道歉，捧着花笑道：“对不起，原谅我吧，姐姐？”
美少女举玫瑰花看着你笑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
洁西顿时无法再跟她生气，接过花束：“不能单独行动，知道吗？”
“好哦。”她笑眯眯地答应。
毫无犯罪嫌疑人自觉的木川唯，以及完全忘了自己在接触第一犯罪嫌疑人的洁西，这两人居然在正常的氛围中一起去卫生间。
回活动室的路上木川还遇到了早起的乔，这人穿着西装外套，但里面是漫画联名的痛T，脚下还踩着百搭拖鞋，黑眼圈很重，看得出他最近这几天过得很焦虑。
乔半梦半醒间看见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在走廊上，还没完全清醒的神色在对上木川的视线后变得十分惊恐。他想象过很多次和奶茶妹妹的再会，只是没有哪一次是这样不健全的光景！她居然变成了残疾人！
在木川眼中，乔忽然声泪俱下：“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人指定是误会了。木川唯默默想着，然后轻描淡写说：“没什么，我没受伤。”
然而她随口带过的无伤，在乔看来就成了不愿意提及心理创伤的克制与隐忍。他悲伤地掩面：“你肯定碰到了很过分的事。”
乔的声情并茂并不能勾起木川的愧疚心，她总不能告诉乔：嘿！我跑去别的空间旅游，至少有五六个男人都要跟我告白，幸好我跑得快没被逮住！
那会把他吓死，木川不会这么干。
她控制着轮椅淡定经过，跟上洁西的步伐。这之后的几小时，木川全程都在协会的监视中度过，无非就是坐着轮椅读书、吃送来的犯人餐、盯着其他乘客发呆以此来打发时间。
按照预计，游轮最快会在中午到达海峡，然后比杨德的飞艇就会来把乘客接走。
当雨势稍小一些时，海神号越过大陆板块南端，来到了海湾外侧。黝黑高耸的陡壁横贯东西，就像万夫莫开的关隘，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陡壁下方裂开了一道道横沟，宛如一块块叠加在一起的黝黑厚重的石板，在和海面交接的地方，豁然裂开了一个洞口，足够容纳下一艘船。
加长加宽的巨大飞艇从千米的高空慢慢降下，雷欧力扒着边缘往下看，一看见狭长岬角的外侧，他立刻感受到从心底升上来的恐惧。
按说，这里的水深应该与其他港口城市相差无几，但就是让人心生一种深深的恐惧，感觉那艘游轮像一只被人宰割的羔羊，被深不可测的大海肆意地抛上抛下。
“站稳了，别发呆啊雷欧力。”洛奇博士在旁边说风凉话，“毕业这么久还这么胆小。”
一群医学生背着收拾好的包袱，三三两两站在甲板上，雷欧力自然也是其中一员。协会组织的探险活动，他们这些医科大附属新入职的实习生也要跟着参与，人选是抽签决定的。
“其实我也不是太怕……”雷欧力说。
此话一出，其他朋友立刻嬉笑着捶了一把他的肩膀。站在外侧的安娜叹口气，扭头问不远处的医疗组负责人绮多：“我们接下来是继续站在这里迎接职业猎人吗？”
雷欧力在大学时期认识的前辈安娜是一位有着圆脸和小雀斑的可爱女生，她的专业是基础医药学，后期还修了临床医学，所以也算是直系学姐。在数年前的洛卡力欧共和国，他和安娜以及洛奇博士等人同样都参与了无国界医生的联合行动，救治受到嵌合蚁袭击的居民。
前十二地支这次并没有全员出动，想想也知道肯定会留下一部分成员去解决协会内部的公事和其他突发状况。目前的猎人协会，比杨德是会长，原先的十二地支分成各个独立的部门，类似公司组织架构那样相互制约。
想到这里，绮多又忍不住望向站在比杨德身侧的金·富力士。
那家伙和帕里斯通都参加了这场玩命活动……
“暂时没有其他任务就先这样吧。”绮多说。
游轮穿过海峡的洞口，停在岩洞前。
飞艇也落下来，旋转的螺旋呼呼声渐渐变慢，最后彻底不动了。
可是率先来到飞艇上的不是乘客，而是两具被抬上来的尸体——惨白的肤色、血淋淋，是死亡时间不超过一天的人类遗骸。
医科大的学生们面面相觑，那两具尸体被摆在甲板上，无论怎么看都不可能死而复生，但这种古怪的氛围还是让他们的胳膊上唰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比杨德身后，某位一直靠在阴影处的刺青男人舔了舔鼻尖，露出肆意的笑。他径直走到尸体面前，蹲下来用左手去触摸其中一人的皮肤：“贱吉，奥利维亚联合王国，死因脑损伤，后脑贯穿是致命伤，凶器是三十厘米的长刀。”
陆陆续续从游轮中出来的百来号猎人和学者们正在飞艇的另一头有序换乘，后半截的路程只需要四十分钟就能到达目的地克瓦查沙漠，因此一走上来，不少人就席地而坐，或是站到飞艇内其他楼层的平台上耗时间。
像极了猎人考试。
天空中纷纷扬扬细密的雨丝，甲板上已经积了不少水迹。
“杀掉他的人——”刺青男宣布道，“名字是伍德·乌佐。”
比杨德没说话，抬手示意，身后顿时又冒出几个人向飞艇另一端跑去。
雷欧力稍微有点看明白了。这位新会长是在给下马威啊，不服从他的规定，擅自杀人的家伙看来要倒大霉了。
没一会伍德就脸色煞白地被抓过来，由于过度紧张身体不能动弹，肌肉僵硬到极点，颤颤巍巍地站在比杨德面前。新会长虽是咧着嘴在笑，但那张脸、身高还有疤痕怎么看都无法让人感到安心。
“不是……不是我杀的……”
这种极度的恐惧激发了他逃生的动力，伍德终于能控制自己的身体了，他急忙扭头，拼命朝旁边躲开，还不忘回头去看比杨德：“我是被胁迫的……”
就在他即将跑出甲板的范围时，比杨德忽然动了，他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平地借力跳起追上对方，伸手死死攥住了伍德的后脑勺，就像摘橘子一样，接着狠狠砸在甲板上。
“咚——”
一声巨响之后，伍德面朝下的头部位置滩开了大团的鲜血。
有胆小的诸如安娜这样的实习医生已经闭上眼睛别过头了，众人大气也不敢出，恐怖的寂静笼罩着这片区域。
“如果就这样死了可真够憋屈的。”对尸体摆弄的刺青男说，“不过另一个很奇怪，曼佐·西德克，也是头部撞击死的，但没有凶手，这家伙……是自杀啊。”
“你在耍我吗？”比杨德说。
“要不然还是把帕里斯通那小子叫过来问问吧，他不是执行层的吗。”刺青男耸耸肩。
“找我的话，就在这里哦。”
金发男人挂着笑容举起一只手，完美刻印的弧度在唇角漾开，他依旧是一丝不苟的西装形象，抹了发胶的头发在雨丝中闪着微光。
帕里斯通笑容满面地走到比杨德面前，认真汇报：“房间里确实没有念的痕迹，在进入之前都是密闭状态，说不定真的是自杀呢。”
比杨德没说话，帕里斯通继续开口：“不过另一具尸体……看来木川小姐的嫌疑已经洗脱了，毕竟是在她房间里发现的，当时作为第一犯罪嫌疑人把她监管起来，这样实在过分了。”
木川的名字一出，帕里斯通就瞥见之前插兜发呆的金立刻把目光投射过来了。
被这种眼神看着实在让人愉快。
帕里斯通假装没看见金的脸，体贴地建议：“我去让他们把人放开。”
正当金发男人作势转身时，比杨德发话了：“不，带过来。”
半晌后，一个推着轮椅的协会工作人员远远跑来，轮椅上坐着一个看不出身形的人——她双腿搭在脚踏上，从纤细的四肢能看出来是个女孩，然而全身都被胡乱扑扇翅膀的海鸥黏住，肩膀上站着两只，还有一只抓在手里，像抓着鸡。
比杨德：“……这是什么海鸥怪人。”
听到这句评价的木川还在和禽类作斗争，她从头发里扯出一根羽毛，然后忍无可忍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在比杨德眼中，就是残疾人为了反驳他的话，引发了医学奇迹！
一旁的洁西解释：“她是会长要找的木川。”
比杨德皱眉：“让她自己说。”
木川终于赶走了所有海鸥，愈发觉得自己招鸡鸭鸟类的体制实在太糟心，她补充道：“没错，我长了一张嘴。”
黑发少女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直接激怒了比杨德，哪怕她觉得自己很诚恳，对方也不这么认为。比杨德直接伸手把她的衣领拽起来，拎在手里，脸色狰狞：“别耍花样，你也想跟我作对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木川疑惑地看着他，双脚都快被扯离地了，也依旧是一副正经脸，“我看上去像笨蛋吗。”
她听说比杨德的实力堪比之前巅峰时期的尼特罗会长，没必要起这么无聊的冲突，麻烦死了。
比杨德确实没在木川身上感觉到威胁，她连念都不会，身边也没有气的流通，充其量就是个普通人。
于是他打算松开手，把她随便甩远点。
“放开她！”有人喊。
比杨德和木川都吃了一惊，两人同时扭头，看见留着巧克力色小卷毛的青年满头是汗地跑来。
濑诺·文森特加快步伐，不管砰砰乱跳的胸口，害怕又强行壮胆地重复：“松手！”
“……”
啊，明明和那家伙说了看见什么都不要插手。
会有很多仇家所以要装不熟。
笨蛋。
比杨德不怒反笑，张大的嘴巴笑得中气十足，粗犷的面容因疤痕显得更狰狞，他另一只手臂的肌肉忽然绷紧，抬拳就要往文森特的方向扫去。
可众人预想之中的攻击并没有出现。
黑发少女忽然用手掌直接挡住了比杨德的拳头，她一偏头重新把衣领从他手里抽回来，然后站在原地看他。
“你刚刚打算干什么？”她问。
比杨德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被按住的拳头紧了紧，语气张狂而嚣张：“自然是让人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在木川唯眼中闪烁的，是凝结成浓厚赤色的愤怒。
作者有话要说： 文森特：弱小可怜又无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