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今天小唯做反派了吗》源七海

228、O127. 窄门

　　木川唯没太在意两个男人的互动，她的视线越过众多海贼落在街边的一家书店上。

　　花都的道路两旁全是枝叶繁茂的樱树，那种距离暑热还有一段时间的温度让人觉得穿短袖恐怕会着凉，但若是穿上包裹严实的长袖又会过热，总之不能算是气候宜人，只能勉强称之为凉爽。不过即便是这样稍显闷热的季节，对面的书店也依旧把门板关得严实，屋檐下挂着白帘，帘子上贴着一张和纸，上面题着“地狱书堂”几个字。

　　简直像是要办丧事的人家，可真的死人了也应该写个“祀”或者“忌”之类的字，哪怕无法揣测店主是个什么样的人，但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这家店大概门槛很高，也许不欢迎生客，不能冲进去随便逛逛就空手离开。

　　不过这种情况对于木川来说倒是小问题，她自认厚脸皮，就算冲进去把门店逛个遍不买任何东西也不会心虚，更何况她还有一件想调查清楚的事情……既然如此就直接推门进去好了。

　　一瞬间脑中闪过不少思忖，木川正端详着书店，门板却忽然打开了。从门缝中露出一个穿着振袖和服的女童，也许是长相秀丽的缘故，所以对方看起来不像学徒，更像神社里供奉的神像边会出现的天童。

　　“咦，是日食？要进来吗？”女童说。

　　——等等。这么说来，和之国现在……原来如此，那么……

　　木川想了想说：“嗯，不行吗？”

　　女孩子张圆了嘴巴：“您准备买书吗？”

　　“也许？不过这家店为什么叫「地狱书堂」，是广告之类的噱头吗？”

　　“那是招牌，所以严格来说不是广告，这是小店的名号。”

　　更让人感兴趣了，如果不进去总感觉会错过线索，木川继续说：“现在还在营业吗？”

　　对方再一次开口：“真是失礼了，请进吧。”

　　门板内一片漆黑，没有窗户，只有固定的间隔中点着蜡烛，不是市面上常见的石蜡蜡烛，而是更高级的和蜡烛。幽蒙的灯光之间看不出内部有多深，只有一种延伸至无尽头的错觉，左右墙面全是书架，墙上还贴着不少通缉令，书架前面的平台上也堆叠着为数惊人的古籍，每一层的柜子前都贴着分类标识。

　　因为眼睛一时半会还不能适应光线，所以书名显得有些朦胧。地面铺设了木板，房间中央有蜡烛以外的光源，随着眼睛逐渐习惯，能看见极高处的天窗有白光洒下。木川唯缓缓放低视线，发现柜台上方摆着套色浮世绘版画。

　　“这是？”

　　“是锦绘，大人是从外面来的大概不太清楚，就套色套印的技法，因为色彩丰富鲜而闻名，种类有戏子画、戏剧画、枕绘春画等等。”

　　“那种东西也卖吗？”

　　“这家什么都卖啦，所以可能会有对您有点冒犯的东西……”女童挠挠头，继而又笑嘻嘻地跑开了，“我是临时来帮工的，有什么要买的可以叫店主来哦。”

　　“店主是？”木川问，结果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您好，我是这里的店主。”

　　她回过头，柜台旁边的楼梯处站着一个人，对方长得平平无奇，身上穿的是素色的白色和服，给人印象更像是脱下袈裟的僧侣。他愣了两秒后露出亲切的笑容：“客人想找什么可以问我。”

　　木川顿了顿：“我能先到处逛逛吗？”

　　店主立刻亲切地点点头：“当然。”

　　木川绕进书架之间，慢悠悠地沿着过道往里走，每一层书架的高度差不多会比书本高出十厘米，能从间隙中看见隔壁的架子。黑发少女一目十行地扫视书名，没过多久又传来脚步声，本来以为是店主跟上来了，她下意识问：“还有什么事吗？”

　　对方没有回答。
　　木川理所当然地又以为是店外的山治走进来，于是说：“我先随便看看。”

　　但那人一言不发地走到对面的书架过道中，木川只能看见来者的腰部服饰。光线昏暗到颜色都模模糊糊，不过那个模样应该是西服马甲的款式，木川向右径直走去，目光穿过书架的缝隙，看见对方的西装外套还有长裤，那双腿走过通道，终于到书架的尽头，脸露了出来。

　　看见她的瞬间，戴着礼帽的金发青年也有些惊讶，他手中还拿着一本书：“是你啊。”

　　原来是萨博。
　　在烛光的映照下，他的脸色变幻莫测。

　　“你要买书吗？”她问。

　　萨博举起手中的书给她看，书名好像是「古代文字解读」的字样。这时身后远处的店门才传来山治和罗的声音，两人似乎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地对谈，内容大致是“杰尔玛隐形黑”“北海漫画正义读者“之类的没营养话题。

　　随着门板开合，强光射到幽暗中，两道拖着淡影的轮廓凝成人形，走了进来。

　　木川为了让他们能一眼看见自己，她朝外又走了几步站在天窗下方。不过她的视线很快就被放在低矮木桌上的书本封面吸引住了——粗略一看上面摆的都是些插画集，最上方那本是一个侧背对画面的女人，她什么都没穿，因为是半边背影所以看不清脸，只有眼角的红色余光露出来。

　　画作倒是栩栩如生，画技非常高超，可怎么看都十分眼熟，木川默默拿起一本翻开。

　　“序言，这是一位消瘦美艳的少女，笔者以顶上战争的匕首侠为参照，把她作成了春画。”木川用棒读的口吻念道。

　　果然，怪不得说店内有冒犯的东西。

　　“怎么又来啊。”走到她身边的山治啧了一声，他瞥了瞥木桌上的插画，语气很鄙夷，“连和之国都有吗。”

　　“什么？”

　　罗看上去对此一无所知，他借着烛光低头去看，木川唯好心地念给他听：“《日食的坠落》《绘入自由匕首女》《洗浴屋美人图》《二十八地狱门少女》——”

　　“这里居然有这么多吗？”萨博意外道。

　　“「不拘泥于传统的画法，陆续开发新技巧，也融入了其他流派的优点，努力钻研出符合现代风格的画作，抛弃古典主题，经过采访考察，主张现代潮流」……都在尾页写着，据说人气榜行榜独占鳌头。”木川反过来看了看末页，耷拉着半月眼说，“道理我都懂，但这个采访考察是什么意思？别告诉我还搞了市场调研。”

　　在场几个男青年都没说话，首先是尴尬，其次哪怕当事人好像完全不当一回事，他们也没办法评价内容，这太奇怪了。

　　“作者叫什么？”罗问。

　　“我看看，只写了「大冈」二字，是和之国人啊。”

　　黑发少女说着说着忽然陷入沉思，她用指节抵住嘴唇，眉心微微蹙起好像在忖度什么，嘴里小声嘀咕：“所以才大多数都是浮世绘，按理说鬼怪相关的图画向来是照描别人的东西，样式固定，肯定会参考其他作品，然而这些构图和姿态更像照片，性格上也符合人设，对实际情况不了解的人是没办法创作出来的。”

　　怎么说呢……她真是个神奇的人。
　　山治有点愣神。

　　遇到这种事情，普通人要么方寸大乱，要么羞恼愤怒到无法冷静吧。但是木川居然能在这么多人面前如此平静地分析，保持理智的同时逻辑思维也依旧清晰，甚至都不会慌乱，这是什么样的心理素质……

　　木川唯转头望向柜台，凝视了几秒后突然从三个男人中间穿过去，径直走向书店尽头：“店主，我有想买的东西。”

　　刚才的店主坐在柜台前，垮着肩膀，身体略为前屈显得萎靡不振。他穿着白色和服，年纪应该在三十上下，眼下的黑眼圈和失去弹力的皮肤让他看起来比外表更老了一轮，也许是不太习惯被盯视，他的视线在空中彷徨：“好的？想买什么呢？”

　　“能出来一下吗。”木川说。

　　“当然可以。”店主一边说着，一边从木板里绕出来，面带好奇地朝她走去。

　　黑发少女面带微笑，跟旁边的三个男人相比，她身高不过165cm左右，在伟大航路算是娇小的类型了，身量也比较瘦弱，至少明面上看不出夸张的肌肉，更别说露出外面的手腕和脖颈都十分纤细，显得弱不经风。

　　她弯着红眼睛，朝对方勾勾手：“再过来一点。”

　　白和服男人凑过来，弯腰照做了。他刚把脸低下，肚子上就传来一阵剧痛，视野瞬间变矮，直到数秒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打飞出去，疼痛传遍全身，仿佛五脏六腑都被震碎。而那位揍人的少女正无表情地站在前方居高临下看着他。

　　“为、为什么打我？”店主倒在地上茫然地说。

　　“别装了。”木川唯感觉自己像个侦探，“和之国闭关锁国很久，新闻和报纸几乎都无法按时效性入国，通缉令更不可能明目张胆地贴在墙上。自从前几天入国后，除去知情的海贼，会叫我【日食】的人，肯定是和外界联络的家伙。而你身上的白和服胸口纹绣的花色，品种是水晶兰，再结合你手边的通缉令，以及「地狱」的店名，我推测你和维克多利有关。”

　　对方霎那间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维克多利的部下有一人可以通过画像了解画中人的性格、能力和习惯，但在前段时间的讨伐中我们并没有找到对方，根据维克多利的势力范围能猜到残党的位置，他既然想和四皇联盟又怎么会放过凯多，往往闭塞的国家更便利不是吗？”

　　少女冷淡的脸色在天光下显得不近人情：“你们想要的不是动力岩分布图，BIGMOM瓷盘上的文字和数字我已经解读出来了，那是坐标点，和佐乌发现的地图拼凑在一起虽然不够齐全，少了一部分，但几乎所有岛屿周围都有动力岩分布，只有那几个坐标点附近空空如也，它们围绕的中心……是拉夫坦路吧。”

　　“你已经算出来了吗！！！拉夫坦路在哪？！快告诉我！！”男人忍住剧痛，一点点爬向木川，试图伸手抓住她的脚踝。

　　不过不需要木川自己动手，只见面前闪过一层蓝色的薄膜，伴随着一声“room”的低沉声音，店主的身体立刻被一分为二。罗没有停顿，又飞快横竖切了几下，肉/块打着旋在店内纷飞，那只掉在地上的脑袋大声说话：“你不过是个徒有其表的假四皇，还真以为自己是【日食】，只有那张脸有用…噗唔——”

　　穿着木屐的脚直接踩了上去，山治不太习惯鞋子的高度，不过踢起人来还是很熟练，他动作狠戾地抬脚就踹，将男人那张脸狠狠踏在脚下。

　　“谢谢，不过没关系。”木川摆摆手示意，随即转身对地上的脑袋说，“这些话毫无杀伤力，骂人都不会骂，要不要我干脆教你几句？但是以后应该用不上了，你大概也没有机会再画画了。既然知道我是什么性格的人，那接下来的事情就很好理解了吧？”

　　——什么？

　　没等男人整理好思绪，他的手指就传来一阵剧痛。熊熊燃烧的金色火花穿透掌心，开了一个大洞，五指直接与手掌分离，血肉模糊的边缘焦化冒出浓烟，鲜红的液体流淌了满地，撕扯开的伤口惨不忍睹。

　　“要是单纯对我有敌意也就算了，可你画过娜美小姐和罗宾小姐吧。”木川唯蹲下来拎着男人的脑袋，面色冷漠，“连革命军的克尔拉和贝蒂都有，还有其他女海贼——说实话，你说我是徒有其表也好，只有脸也罢，我压根不会生气，但我最讨厌的就是造其他女孩子黄谣的白痴。”

　　木川唯很想避免跟敌人说这么多废话，她虽然很喜欢嘴炮，也很擅长放狠话瞎扯，不过对这种人多接触一秒都恶心。她认真的表情只出现了几秒，很快就垂下眼睛，恢复往日的平静，重新站起身的时候已经看不出刚刚的冷恹和倦怠了，仿佛懒得再多分给他一点注意力。

　　“刚刚店内的孩子呢？”木川问萨博。

　　萨博耸耸肩，对她的行为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还很贴心地给她递了一张纸擦手：“已经跑掉了，大概是附近民户的孩子来临时帮工，见状不对就离开了。”

　　木川接过仔细擦手，叹了口气：“我们走吗？”

　　一脚把脑袋踹飞进墙内的山治立刻露出之前的温柔表情，说话还是夹子音：“唯小姐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罗对山治夹出来的气泡音不屑一顾，他收起刀，脚下是一地的细碎肉/块，那是被切成无数碎片的身体部位。他的视线轻飘飘地从山治身上扫过，即使没有任何明显的嫌弃和敌意，都让金发青年差点炸毛，罗扛着长刀接话，原本就低哑的嗓音更沉了：“之前还说有很多要买的东西吧。”

　　木川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有点毛骨悚然：“你们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近，而且声音好低。”

　　萨博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用拳头挡着嘴角，肩膀却在抖动。山治脸都红了，扭头鲨鱼嘴咆哮：“不许笑！”

　　“抱歉抱歉。”萨博抬手投降，语气还夹杂笑意，“我不是故意的。”

　　木川唯出门前顺手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插画集全都打包带走了，几人钻出书店，外面的阳光很刺眼，他们适应了好一会才能看清道路。人声鼎沸的街道和数分钟前没什么区别，不过斜对面的宣传栏倒是围着很多武士，就连基德的船员都挤在那一块。

　　“这是在搞活动吗？”有路人问。

　　“啊，好像是有人在搞随机投票，每个人都有一次投票评选「最受欢迎的海贼」权利。”另一人回答。

　　这种凑热闹的事情自然少不了木川。黑发少女拨开人群挤了进去，探出脑袋试图在缝隙中看清板子上的排名现状，视野几乎被前面高大的海贼们全部挡得严实，于是她原地蹦了两下，刚巧看见基德把自己的名字塞到最上方。

　　木川扫了几眼，板子上只有参与讨伐凯多战役的海贼名字以及举世闻名的四皇，比如路飞、基德、罗、白胡子还有各自的船员等，大概是因为在场起哄的吃瓜群众很多都是罗和基德的船员，因此他俩的名字被写在顶端，路飞的名字被挤在层层叠叠的名字下方，快要被淹没了。

　　基德保持着自信且得意的笑容走下来，他的船员还在忙着哄他，一群男人发出诸如“船长最棒”“基德太强了”的起哄声，这让刺猬头男人脸上的笑容愈发夸张膨胀，结果下一秒一个女声响起——

　　“为什么路飞在最下面啊，他比基德受欢迎多了。”

　　怎么还踩一捧一啊！

　　基德火冒三丈地朝发声者望去，看见黑发红眼的少女挤进包围圈，她理直气壮地走上来把路飞的名字强行贴到基德前面。现场众人立即发出一阵嘘声，虽然是开玩笑的意味，不过木川还是双臂环胸，扬着下巴一本正经道：“伟大航路最受欢迎的海贼，毋庸置疑是路飞吧，超级万人迷的事实谁都知道，而且他笑起来很可爱。”

　　嘘声更大了，木川听见罗的船员扯着嗓子大吼“明明船长才可爱，同盟妹妹太偏心了！”之类的嘈杂咆哮。

　　“不是……罗先生怎么看都和可爱这个词无关吧！”木川忍不住吐槽，“说他帅气或者别的还能理解，可爱完全不沾边啊！山治先生倒是比较符合。”

　　“喔唷！船长听到了吗？她说你帅！！”佩金把手握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喊。

　　“喂！不要曲解别人的意思！”木川也咆哮。

　　在众目睽睽下，她站在宣传板前踮起脚再度把路飞的名字塞到最前面，这时身后人忽然传出了更大的议论和拖长的音调，她还以为是自己举动的缘故，转过脸想再说什么，面前却猛地多出一张脸。

　　小圆脸，圆圆的黑眼睛下方还有一道久远的伤疤，戴着草帽的黑发蓬蓬的。对方的眼睛眨了眨，好像在观察又像在探究，一种莫名的情绪出现在他眼中，随后他露出了松弛的笑容，仿佛海面涨潮，潮水波澜壮阔：“你果然最喜欢我嘛。”

　　“路飞？”木川吓了一跳，“你终于醒了啊。”

　　路飞没穿和服，套着红色的开衫和黑披风，标准的拖鞋短裤打扮。他不知道从哪窜过来，手里还抓着乱七八糟的小吃，木川越过他在余光中看见了草帽团其他成员，连亚瑟和柯伦都挤在外围看热闹。

　　她一时在“要不要解释”和“算了好累”之间来回举棋不定，最终选择转移话题：“这是在说最受欢迎的海贼。”

　　“嗯，我知道啊。”路飞说。

　　他抬头看了一眼排行，然后自然而然地伸手拽着她的胳膊，手指很紧，不过脸上依旧是淡定的表情，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两圈后才开口：“这种事情无所谓啦，我只要被木头欢迎就好了。”

　　木川唯：“……”

　　人群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剧烈叫喊声，人类的八卦天性被激发，更何况八卦对象是刚解放了和之国的大名人草帽小子，一时间揶揄的长音简直快要震破天地，柯伦怒骂的“臭小子你说什么呢”都被淹没在闹哄哄的笑里。

　　路飞好像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样的爆炸式发言，那张稚气未脱的少年脸庞浮现爽朗的笑意，他定定地看了木川几秒，接着突然转头拿起宣传板上的笔，胳膊伸得高高的，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在最上方写了三个字母：“木头的名字是唯对吧？”

　　YUI
　　是她的名字。

　　他写完后大大方方转回来，对目前的环境和氛围毫不关心，视线和木川对上后顿了顿，黑漆漆的眼睛有点像小狗，眉头却微微蹙起，仿佛暂时找不到别的措辞所以才故作严肃地强调了一遍——

　　“而且你在我这里也第一受欢迎。”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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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直球小狗来了
木川：总有一种自己说出去的话都变成修罗场找回来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