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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5、O124. 灿烂千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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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少女仰着脸一直凝视天空的烟火。
她穿着淡蓝色的长裙，金色外层的欧根纱覆盖在裙摆上，远远看过去快要与夜幕合二为一，由于倾斜着脸，额头的刘海向后滑落，露出细细长长如同鸟羽的眉梢，她侧脸的轮廓就像是浮雕版画的刻痕。朦胧的视野中，那双红眼睛仿佛一眨不眨，但人类是不可能一直不眨眼的，所以少女眨眼的频率就变得暧昧不清，让人不禁猜测她何时会闭上眼皮。
直到最后的烟花也熄灭了，夜空重新恢复安静，木川才低下头。现在她的身形就能够清晰地被远处的灯火照射到了，即便仍然是侧颜，不过在略显阴翳的月光中还是能看清她深呼吸的动作，宛如卸下重任后的叹息。
她低头叹气没有几秒，很快又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把身体转过来。那张脸依旧平静且淡定，似乎刚刚的谈话并没有对她造成触动，甚至在看见远处草帽团几人时还立刻换上一副无事发生的笑脸，举起右手朝他们挥了挥。
留在顶层的伤者实在是太多了，其实场面挺混乱的，不少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被皮毛族的医生和乔巴包扎伤口，还有人席地而坐暂做休整，各个阵营之间没有泾渭分明的分界。草帽团原先打算去花都的城中休息，但一时半会大概是没办法离开，于是一群海贼又搞了个篝火燃在中央当作光源。
基德海贼团占据最远的西侧，他们一伙人靠着墙躺得四仰八叉，可能是累坏了。基德本人包扎成了木乃伊被船员围聚在中间，时不时传来闹哄哄的谈话声。
马尔科就在基德海贼团附近，他在一片噪音中给旁边的武士治疗，然后顺便抬头看着走过来的艾斯：“哟，回来了，看你的表情谈话应该还算顺利吧。”
结果艾斯却露出了尴尬的神色。马尔科见状有些好奇地挑眉：“怎么了？”
这种欲言又止的姿态倒是很难在这位直来直往的火拳先生身上出现，对此连以藏都忍不住投以目光，想听听对方的回答。一旁好几个二番队的成员更是瞪大眼睛，生怕错过队长的八卦。
“她……嗯……”艾斯难得有点卡壳，微妙地纠结措辞，“说了一些比较私人的话题，我有点意外。”
“不会是告白吧！”有人立刻起哄。
“我靠，艾斯队长牛逼啊！”
“那个匕首侠居然对你有意思！”
“惊天大瓜！这必须要和老爹吐槽！”
马尔科一眼就看出来艾斯的抗拒，对方的脸色一言难尽，像是尴尬又像无措，显然连他自己都没搞明白。对于艾斯这种因烦恼和茫然而空白的脸色，虽然马尔科觉得挺有趣的，不过他还是很体贴地用眼神示意大家少说几句。
在逐渐小声的氛围中，艾斯挠挠脸颊，还算是坦然地开口：“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我总算搞清楚一些之前的事情了，很多问题有了答案，还有就是……”
“就是？”
“……为什么哭了呢。”
“诶、诶？？？”
少女今天的眼泪，以及毫无理由、可以称之为告白的话语，还有她微笑的表情，虽然艾斯还不能完全明白其中的原因，但有一点他是清楚的，那就是对方一贯会用谎言掩饰。就像两年前他对她的第一印象：大概是找不到和其他人的恰当联系，所以她基本都是无话可说的状态，往往会轻描淡写地带过或故意开玩笑插科打诨，推测她的想法实在比较难。
因此他本以为这次的谈话也会和之前一样，她遮遮掩掩，别扭地生气，给人一种和她不在同一个世界的错觉。可是与想象不同，少女一反常态地说了很多实话，原先总是对旁人爱理不理的面孔也变得温和起来。最初艾斯对她感受最深的就是她的困惑，当别人谈到某事时，她肯定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会板着脸只说一句“是吗”，不过如今这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印象也消散了。
她变了很多啊。
和萨博说得一样。
艾斯没注意到自己上扬的嘴角，心头不可避免地掠过一种欣慰又无奈的情绪，他突然垂着脑袋笑了几声，在其他人讶异的视线中放大笑意：“不过…太好了。”
*
篝火的烟熏得周围的地面都有点焦黑，光线流淌在被火焰灼热的脸颊上。没一会，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是木川终于绕过杂七杂八的海贼和武士，走到草帽团所在的聚集地。索隆和路飞都还在昏睡，弗兰奇、布鲁克、乌索普以及甚平都被叫去帮乔巴的忙了，周围只剩下娜美、山治、罗宾还有萨博。
木川唯在看见萨博的瞬间就露出了嫌弃的眼神：“你怎么还在这里呢。”
红心海贼团倒也离得不远，她还能隐约感受到罗隔着几米投来的视线。萨博都快习惯她的毒舌了，他端详了她几秒：“你和艾斯聊得怎么样？”
“还行吧，没什么特别的。”
她和艾斯不约而同说出了一模一样的陈述。木川的动作干练潇洒，手里抓着好几串鸡翅，对着火堆开始烤翅：“我来烤点夜宵，等会分给草莓观光团的成员。”
事实上，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都不敢正脸看娜美和罗宾一眼。
娜美一直在等着木川的视线，但那孩子却始终没有抬头，于是娜美轻轻闭上眼睛，等待的无奈变成黑黢黢的悲伤横亘在胸前，连火星落在地面的细微声音都如同炸雷在耳朵里轰鸣。娜美搞不懂木川的想法，对方就像换了个人似的，有一种茫然的快活爽朗的感觉。
木川把鸡翅收好，头也不抬地和几人说刚刚的烟火，说柯伦准备开餐厅，说自己看见的松树，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
就像在又长又宽的黑暗隧道里，她亲自咬着牙将一把坚固的小锁锁在入口的门上，木川出神地凝视着能够泰然平静地和大家讲述其他事情的自己，觉得自己的意志非常坚固，不禁涌出一种妙不可言的自虐式痛快\感。
众人越是表现是一无所知的样子，她越是能感受到自己孩童时代潜藏的不满、悲伤和愤怒，这些东西始终在她的内心燃烧着，这使得木川能够继续欺骗自身的情绪。她为自己是个谎言者而高兴，更为摆脱一切过往而高兴，从此没有任何烦恼。
“唯。”
“嗯？”
自顾自高兴的少女抬起脸，面上还有微微的笑容。
娜美说：“我们听布鲁克说了之前的航海日记，那个时候，你也在阿拉巴斯坦吧。”
这一瞬间，所有表情统统从木川唯的脸上流淌下来，如果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她的神态，那就是“空白”。她像静止的人偶、发条转完的音乐盒，定格在原地，她的脸没有任何可以被称之为表情的东西存在。
她一定听清了，但为了多出可以用来反应的时间，黑发少女还是重复道：“……什么？”
“虽然没有之前的记忆，但我们确实见过面。”娜美打破了她建立的想象城堡，“布鲁克是黄泉果实能力者，他没有被影响。”
木川在那一刹露出了被戳痛的神情，但只是半秒不到，她还是下意识带着掩饰的笑容，笑着说“是吗”然后试图打岔过去，她以前都能做得很好，但这次却很不顺利。少女的眉心率先攒起来，她流畅的系列反应机械性地顿了一下，仿佛背书忘词的演员，接着有些尴尬地又笑了笑，想要保持以往的平静。
但她没办法去看娜美的眼睛，只能侧着头用手掌挡了一下自己的脸，好像尴尬到极致、无地自容的孩子，依旧夹杂笑意的口吻“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说完后却深深地把脑袋埋下去，镇定的笑意彻底变成了难堪。
周遭好像只有木头燃烧的噼里啪啦声，夜晚的昏暗配合着远处的笑闹都离她远去了。黑发少女疲惫的眉眼带着易碎感，她抹了一把脸，沉默地坐在原地，破罐子破摔垂着头，嗓音有些沙哑：“……没错，我很久之前就见过你们。”
是终于原形毕露的诚实本性。
有谁长长地叹了口气。
“所以艾斯也是，你原先是他的船员吗？”萨博的声音响起。
木川说话时声音很平静：“嗯，他救了我，我后来很感谢他……那个时候，我应该是要走进海里自杀的，总之各种事情发生，我一个人没有办法活着，就尝试各种死法，不过我死不掉。”
她的语速很快，如同已经练习过千百次一样，感情得到了充分的节约，犹如一只燃烧的蜡烛，虽然明亮炙热，烛身却逐渐融化。处在这样自爆式的氛围中，仿佛为了试验自己是否真的表里一致才故意回忆起过去的许多事情。
木川唯觉得自豪，她居然可以这样天真而心满意足地谈论过去。
“那一次我就准备走进海里，在沙滩上脱掉鞋子往海中走，走到一半突然有个人跳出来。他身上还有火——”
说到这里，她顿住了。因为娜美突然抱住她的肩膀，十分用力、紧得都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娜美抱住她，木川顿时收起了所有阴郁的骄傲，她不知所措地抬高声音：“娜美小姐？”
娜美抵住她的肩膀。
滴答。
耳朵又一次捕捉到了细微的声音。
“娜美小姐在哭吗？
她问了这个问题，但回应的只有对方更紧的手臂，还有颤抖的呼吸，娜美好像在哽咽，她的肩膀都被打湿了。
“一定很痛苦吧…..”是对方的哭腔。
这个感觉。被女人搂住肩膀，说着这样的话，就好像是十年前一样。
她好像千穗啊。
木川唯睁大眼睛，愣在原地。
娜美小姐的眼泪又一次滴落在她身上，是橘子酒，是温柔的海水。木川唯小心翼翼地、在罗宾温柔的眼神中，尝试着抬手拍了拍娜美的背。
“怎么说呢……记忆什么的，是我擅自决定的事情，也任性地想要一直背负这个秘密，没有经过任何人同意就去做这种事，大概你们会生气吧。失去记忆这件事就像是大家身上的空洞，而清楚地看见它们存在…….让我切实感觉到【喜欢】这份感情也存在。”
她笑了笑，用故弄玄虚的语调：“况且说出来很帅，好像我是超级厉害的人物，至少满足了一下我的耍帅愿望，挺好的。”
于是罗宾也摸了摸她的脑袋，木川连山治和萨博是什么时候走的都没留意，和女性亲密地靠在一起，仿佛置身温室花房里，好闻的香气充斥着鼻腔。
木川唯非常放松地蜷缩在娜美和罗宾身旁，不用刻意背对，不用在意衣着和距离，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贴近姿态。因为是信任的性别，不管对方的手放在背部还是发顶，都无需担心，那只温暖的手不会做多余的事情，也不会造成任何伤害。
啊……
她忽然什么都不想要了。
未来怎么样都无所谓了，再漫长的黑夜也无所谓了，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哪怕让她殒命都没关系。
“要抱着我吗？”娜美问。
“嗯。”
木川侧着脸，用胳膊圈着娜美的腰，将脸轻轻贴了上去。罗宾也没有停顿地将掌心再次搭在她后背，缓慢又安抚般地拍了几下。
四周的谈话声变小了，有人往角落望去，却意外发现那个未闻败绩的黑发少女居然很依赖地蜷缩在两个草帽团女性成员的身侧。
——这幅光景简直就像，在母亲身边安稳入睡的孩子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是女孩子贴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