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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9、O68. 生命的探问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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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光线从窗外照进来，带着午后融雪的冰凉气息。
躺在千阳号男生房间的某张床上，亚瑟揉了揉太阳穴睁开眼，他撑起上身坐起来，感觉之前的眩晕症总算消减，于是从床上一跃而下。隔着层层叠叠的门扉和木板，隐隐约约有各种各样的人声传来，青年正是被这些声音吵醒的。
“好吵……是在敌营开宴会吗？”亚瑟喃喃道，他边往外走边说着完全不可能发生的猜测，甚至还自嘲地笑了两声，“怎么可能，那些家伙又没疯——”
随着房门被拉开，一瞬间映入眼帘的太阳光线无比刺眼，与此同时那些听不真切的笑闹声一下子冲进耳中。亚瑟目瞪口呆地看着岸边架着大锅的其乐融融场面，几个海军举着碗筷笑嘻嘻地要求金发厨师添饭、海军男中将和七武海坐在木头箱子上聊天、草帽小子身边围着一群巨大儿童、两个海军妹妹靠着船舷统计名单……他是在做梦吗？
“哟，亚瑟，你终于醒了！”
木川帝人不知道从哪窜出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汤，正小口小口地吹着热气。少年本身没什么表情，但这个举动实在太孩子气了，导致他整个人毫无破绽地混在孩子堆里。
亚瑟无语地看着他：“你们在干什么？”
木川顺手把汤塞过去，随口道：“如你所见，第七届海军海贼相亲联合会。”
被这离谱的回答呛到，亚瑟刚要入口的汤直接喷了出来：“噗咳咳咳咳……”
“我问了一下特拉法尔加，你会晕船可能是之前在海底吃了什么东西导致过敏的并发症，以后不舒服要及时说啊。”木川指了指汤底，“里面加了治疗的草药，乔巴做的，但经过山治加工，大概不会难喝。”
亚瑟下意识将目光投向红眼睛的少年，对方莫名其妙地回望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神色。
亚瑟先是避开他的眼神，偏过头去，可是过了几秒后，他突然又开了口：“……谢了。”声音很小，他侧着脸目光也没有和木川对视，金发散落在脸颊旁边遮住眼睛，只能看见说完话之后有些别扭而抿紧的唇角。
木川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凯撒和赶来的追兵都被海楼石锁链绑起来了。雪女似乎是启动了□□，所以整个研究所都塌了，幸亏海军准备的小矿车连飞带跑，把全员都送出来，你看地上还有所谓的正义邪恶分界线呢。”
“好幼稚。”亚瑟吐槽。
“我也觉得。”木川附和。
“柯伦人呢？”
“和布莱辛堆雪人，在右边。”木川帝人抬起下巴示意，“还去借了两根胡萝卜，说是要做你的样子。”
“那个鬼东西到底哪里像我啊混蛋！！！”
亚瑟睁着死鱼眼大叫，他无力扶额：“所以结果怎么样，能治好吗？”
木川顿了顿，看着他的眼睛，脸上浮起了一抹笑意。那是种轻松又如释负重的笑，感染力很强，让亚瑟也不由自主地挑起嘴角：“什么啊，手术果实很厉害吗？这么信心满满。”
“那就要问特拉法尔加了，反正他说治疗方案已经定好了，到下个岛买一些医疗用品，然后做几次手术就能让她变成正常人。”
少年兴致勃勃地谈论未来的事情：“亚瑟你是猫派还是狗派？”
“啊？非要说的话…更喜欢狗吧。”
“我两个都喜欢，鸟类和兔子也挺好，蛇和青蛙要考虑一下……”
亚瑟忍俊不禁：“蛇和青蛙不要！你已经开始想养什么动物了吗，不去问问布莱辛？”
木川帝人理所当然道：“小孩子说要养宠物那都是想和它们玩！到最后负责照顾的人还是家长！说好了买回来就会铲屎打扫卫生，结果每次就只是喂喂吃的，想起来就放出来玩，答应得挺好，其实根本就不可能真的照顾——”
“……你是愤怒的老妈吗？”亚瑟都快没话说了，一脸【这个人怎么回事】地看着他，“那就养狗，别纠结了。”
“不，狗的种类也有很多！你怎么说得这么草率！贵宾、金毛、柯基、柴犬！哈士奇！要不然我们养哈士奇吧？”
“你不觉得我们身边已经有一个类似的存在了吗。”
“啊……”
“而且布莱辛肯定会玩疯的，现在想想狗太吵了，不然买只兔子吧？”
“兔子也行，放在船上，专门弄一间宠物室。”木川说到一半恍然大悟，“我们先去买一艘新的船，每人一间房！”
“那我要住二楼，我的床要大一点。”亚瑟立刻贪婪地提要求。
“我的床更大！”
“什么？！那我要买一个最大的衣柜！”
“你是电视导购员吗！而且你又不换衣服，要那么大的衣柜干什么，还不如给我！”
“谁说我不换衣服！你才不换衣服！你连炸鱼都要抢我的！”
一旁听了半天的山治露出半月眼。金发厨师搅拌大锅里的海鲜粥，他抬眼去看两个男生，脸上无语的表情忍不住变为无奈的笑意。亚瑟和木川吐槽的声音太大，况且他俩已经从衣柜吵到花园要种什么植物了，简直像因为家里房子装修所以抢房间的一对兄弟。
“那个粉色的小鬼是谁啊？”亚瑟余光瞥到桃之助。
“说来话长，路飞捡到了特拉法尔加砍成几截的武士身体，然后爱管闲事的山治先生非要吵闹着把人拼好，真是拿他没办法。”木川耸耸肩，用一种叹息的表情说。
山治立刻举起锅里的大勺，鲨鱼嘴咆哮：“谁吵闹啊！再瞎说就别吃了！”
木川不受影响地继续胡编乱造：“你也知道大家脾气都很好，所以把尸体拼好了，就是那边那个男人，名字叫锦卫门，啊…按照这里的风俗要加上外号是吧，那就是【狐火】锦卫门，恶魔果实是能变装，这些孩子的衣服都是他变出来的。然后那个粉色的小孩叫桃之助，说是锦卫门的儿子，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反正是草帽团要管的闲事。”
“在下正是【狐火】锦卫门！”忙着吃饭的男人留着黑色发髻和山羊胡，身着左半边为黑白相间、右半边为橙色的轻便和服，佩戴两把刀，他放下碗和亚瑟打招呼，“多谢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亚瑟死鱼眼：“……我什么也没干，我是在场唯一一个睡过去的人，你谢错对象了。”
“就是这种文邹邹的角色，你习惯就好了。”木川摆摆手。
“不过帝人小哥，你的名字很像在下故乡的念法，敢问全名是？”锦卫门询问道。
“木川帝人。”
“木川……吗？这个姓氏确实很少。”
现代日本一点也不少。木川默默想着，是因为伟大航路都是西方式的名字，所以这种类型最像和之国，和服、发髻、佩刀简直是江户时代的日本写照。
“你是和之国的武士吧，名字确实很明显。包括桃之助，你们要回和之国吗？和凯多有仇？”木川漫不经心地分析。
“——难道说，你去过和之国吗！”
亚瑟和木川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挂上了痛苦面具。木川默默吐槽：“我还去过蛋糕岛呢，甚至在游乐园遇到了香克斯，这世道四皇满地乱窜，想躲都难。”
不过凯多倒是没亲眼见过。之前和艾斯一起去和之国只见到了凯多的女儿，还有捡漏村的人。
这么想着，木川自动更换话题：“我要新染一个发色，紫色怎么样？正好这个绿红再洗几次就没了，改成黑紫色，会不会太暗了？要不然还是荧光紫吧？可恶！万一太适合我了该怎么办啊！到时候不用不好意思，直接夸我就行。”
“你又想变成灯泡吗！！！好歹是名义上的船长，给我别太荒谬啊！”
吵吵嚷嚷的分贝在亚瑟醒来后开始加倍，不远处的罗头上顶着三根黑线，默默看着混在男生堆里的木川。斯摩格放下碗，偏过头看他：“草帽小子另当别论，那个黑暗王子也是你的利用对象？”
罗嗤笑了一声，垂着眼皮开口：“谁利用谁还不一定呢。”
“所以你为什么要答应他的要求？别说是一时兴起。”
“这与你们海军无关吧。”
“你在顶上战争救草帽小子也是一时兴起？”
“不然呢？”罗看着碗里的倒影，讽刺地说，“海军的眼神确实和多弗朗明哥一样差劲。”
这种意有所指的句子让斯摩格奇怪地皱眉：“什么？”
罗却沉默不语，他重新恢复了一脸平淡喝汤的酷哥形象，不搭理斯摩格了。
到现在他还没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完全不会把木川和匕首侠联想到一块。明明是这么明显的样貌特征，少见的红眼睛和长相，少年的脸除了比通缉令上更长一些，其他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区别。
……他们是眼瞎吗？就因为那小丫头染了荧光绿的发色？
难以置信。
远处弗兰奇修船的叮叮咣咣声音响彻雪原，混杂着笑闹声，乱七八糟的喧嚣交织在一起，小胖子克里斯就是在这种环境里睡醒的。
和亚瑟差不多，小男孩先是茫然地四处望望，发现自己躺在不认识的床铺上，正想发火，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只能先咽下坏脾气，伸手在口袋里确认激光剑的位置。
他推开房门的时候，在旁边修船的弗兰奇还跟他打了个招呼：“嗷！你醒了啊！super去找你的小朋友吧！”
外面的环境确实让克里斯不能理解。为什么海军会和海贼混在一起？是在搞笑吗？这些大得恶心的家伙又是什么？他的视力同样很好，一眼就看见木川帝人站在岸边在和金发的青年争辩，距离十米开外的位置是堆雪人的蓝发青年和银发小女孩。
克里斯慢吞吞地经过格瑞塔，彼时这位女中将已经被罗换回到原来的身体里，她拿着名册正在挨个调查记录巨大孩子的家庭住址和联系方式，余光瞥见克里斯的时候还以为是已经统计过的人，又觉得眼熟，于是多看了几眼。
克里斯跑了几步，也许是很少这样奔跑，他很快就累了，只得停下来慢走，以缓慢但平静的脚步走到柯伦身边。格瑞塔的大脑忽然闪过几瞬熟悉的画面，她终于记起自己在哪曾经看过这张脸——
对了，他是……
“不要！！！”红发少女目眦欲裂，朝着男孩的方向跑去，废力地伸长手臂。
激光剑没有任何预兆，朝着布莱辛的方向射去。格瑞塔的眼在那一刹那睁圆到了极限，她伸手狠狠推倒了克里斯的肩膀，却终究只能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银发女孩后腰向尖锐的光剑发射出的激光撞去。
唰。
鲜血飞溅。
其他人发出的声音，全部声响，全部活动，就像一声汽笛长鸣。
“……布莱辛？”
热闹的宴会场地掉入冰窖。
“快、快去喊罗！出事了！！！”
“怎么会直接…快点拿纱布来，不行血止不住，伤口太大了！”
“把孩子全都带走！回船舱里不要出来！”
“帝人！喂！帝人！！”
……
……….
天翻地覆。
木川唯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像是电影镜头，模模糊糊地出现在脑海中，却又隔着屏幕，看起来并不真实，连柯伦喊自己的声音都含糊不清。
那是她曾经最熟悉的寂静。
在亲手推开和室门扉、看见漫天飞舞纸钞的刹那起，有那么几秒，她忽然什么也听不到了，此后这段死寂开始在漫长的人生里反复闪回，哪怕是跑在看不见任何光亮的通道里，它都一直存在。
它永远存在。
“帝人！你在发什么呆！”
天旋地转。
少年模样的木川终于浑身一震，从别的什么地方回来，视线落在银发女孩只剩半截的身体上。
人类竟然能流这么多的血吗？
太多了，冰层都被融化了，露出地面的黄色土壤。
木川帝人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冷静。他蹲下来，看着布莱辛的眼睛，抓住她的手，打算用自己的能力，不过是给一些寿命而已，当年炼狱穿心的伤她都能治好，这种肯定也一样。
可是银发的女孩却忽然一把推开了他的手，她躺在柯伦怀里，张着嘴像是金鱼那样使劲喘气，因为流的血太多，很快就垂着手臂，连抬手都困难。
她不顾少年难以置信的眼神，掌心贴着他的心脏，有奇异的银色光亮在连接处闪烁——她是在用恶魔果实能力吗？！
“会碎掉……所以不要……要活…长一点……”
看着眼前几乎把土地都染红的失血量，还有被拦腰截断的伤势。跑过来的罗都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然后无言地摇了摇头，沉默站在几人后面。
女孩努力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游…喜欢…”
“你看。”
木川用温柔的声音哄她，那是属于【唯】的部分，在此刻却前所未有地出现在少年身上。他攒着眉心，仿佛带着无奈的强振精神：“不用说我都能猜到你在想什么，去香波地游乐园玩的时候最开心对不对？”
她似乎已经听不到其他人说话了，只是看着他的眼睛，喉管大量血液涌出，无法继续发出声音。几秒钟以后，布莱辛瞳孔的尽头闪烁了一下，有什么东西在无尽的雪原里熄灭了。
木川听见雪花从头发上滑落的声音，海贼船旗帜随风舞动的声音，手垂落在雪地的沙沙声音，所有细碎的声音都在那一刻充斥耳朵，却唯独听不见女孩子的心跳声。
他发现有东西掉了，于是弯下腰去捡。是皱巴巴的纸团，摊开后沾了雪和血湿漉漉的——四张香波地游乐园的摩天轮门票。
他的左手滴答着鲜红的血迹，右手捏着那几张还没用的门票。
……
关于死的现实忽而变得沉重无比。
木川唯恍然之间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被杀掉了一次。她明明早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可以强行逆转拯救，有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的，只能被迫接受他人的离开。
但无论过了多久，她果然还是无法毫无芥蒂地目送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 共情2.0阶段完成。
所以别嫌帝人壳子时间太长啦，因为要用布莱辛最喜欢的少年样子送走她。
以及她没说完的“游（Mi）…”可以任意理解为midway（游乐园）或Mikato（帝人）
复仇小胖子的名字是克里斯。
全名：克里斯蒙德
加上尊称：克里斯蒙德圣
在前文出现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