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落雨歇》澂野

19、保卫战

　　屿海的火车站大概是再也不能用了。
　　那是一场突如其来的袭击，匆忙到无法判断对方是韩川还是徐泾早安排好的人。不过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别。
　　鱼舟告诉王灏看好徐泾后，自己扛着枪领着人去火车站堵上了。周围是住房区，人员都没疏散完。鱼舟看了慌忙逃窜的人群，带着军队又向前逼了几步。
　　王灏倒不是很担心徐泾，带着自己的私家军赶过去。
　　其实两边人都不多，加起来也就几千人。鱼舟对战士们交代“伤亡控制在最小，最好不让一个普通居民受伤，要是能跟百姓一命换一命的时候。”鱼舟咬咬牙“就把自己的命先填进去。遗书都准备好了吧。”在得到下面肯定的回答之后，鱼舟的表情稍微柔和一点了“也麻烦各位，在我死的时候，把我的遗物，带给我的家人。”
　　前线甚至连战壕都来不及挖，那沙包堆了，人就挤在里面，姿势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你就尽管火力覆盖！保证群众安全的前提下把火车站炸了都行，我们给这群狗日的陪葬！”鱼舟喊得嗓子嘶哑“你们撤退不了！死的人都给我保证是战死，谁特么敢当逃兵，老子第一个一枪嘣了他！”谁能想得到这些人劫了辆火车，把车上人打死，证件抢过来顺利通行了呢。
　　“童飞雁的人呢？”王灏爬到鱼舟边上问他，鱼舟看着王灏一脸灰和血的混合物，差点没认出来他“在路上了。再顶一刻钟，差不多了！”王灏点点头。举臂却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割开衣服一看，早就皮开肉绽了，便想处理一下“没事吧？”
　　鱼舟喊着问“趴下！”王灏没有回答，护着头抱着鱼舟一起躺倒。沙土溅进两人的眼鼻，呛得喘不过气。“没事，不流血了，皮肉伤。”
　　“他孃的，童飞雁还不到吗？”“一刻钟能有那么快吗？”王灏都被气笑了。
　　“枪呢？端起来！现在说谁把谁踩在脚底下都太早了，多放一枪是一枪！说不定就能多带走对面人的一条命，咱的弟兄也就能少白死一个！”鱼舟说着头露在了外面“笨蛋！”王灏再次护着头抱着鱼舟趴下“你倒是看着点啊！”“我屮，这一片硝烟你让我怎么看？”“那就用耳朵听啊！这边还有物资啊，这是把咱俩的命搭上都不能没的东西！”“我让炸弹给搞得快聋了好吗！”
　　争吵自动停止，炸弹就像约定好了一样往这边投。王灏又抱着鱼舟趴倒在那一大箱炮弹上，铁皮膈应着鱼舟的后背，疼的不行“咳咳...你才是笨蛋，沉死了，起开！”鱼舟很不讲情面，一把将他推开。
　　“呜——”
　　“哪里的声音？”王灏狼狈地起身拂灰。
　　“在那！是，两个孩子？”鱼舟目光锁定。
　　离这里不远处，火车站炸断的横梁下蜷缩着一个小女孩，满脸血污。怀里抱着个婴儿不知死活。
　　“喂，危险啊！”王灏朝那边大喊。鱼舟动身要去，被王灏一把拦住。
　　“我去吧。”“喂，可是——”“没什么可是不可是的，”王灏回头一笑“我可以的，相信我。”
　　鱼舟怔住，回过神来时王灏已然趴在地上匍匐前进着。
　　“拜托了，别出事啊。”鱼舟在心里默念。
　　一步。
　　两步。
　　三步。
　　王灏的速度极慢，每一步都牵动着他。
　　“拜托了。”
　　拜托了。
　　鱼舟的心悬了起来，一会又慢慢地放了下去。
　　“呼，还好。”
　　“没事吧？”王灏喘着粗气问那两个孩子。女孩哽咽着将哭声吞进肚子，使劲点了点头。
　　“那就好，小心点，跟我走。”
　　“喂！趴下！”耳边传来鱼舟的大喊。王灏第一反应将女孩护在身下。
　　枪弹引起的尘土四溅，严密地阻挡住鱼舟的视线。“你没事吧！喂！说话啊！”
　　鱼舟心里一阵悸动，他不敢往最坏的方向去想。
　　大脑很模糊，眼前的一切也很模糊。
　　尘土扬进双眼，他像是忘了闭眼，眼睑红肿着流泪。
　　尘埃落定。
　　鱼舟瞳孔一骤然收缩。
　　是最差的结局。
　　“王灏？灏子？”鱼舟爬过去晃着他，才发现弹片嵌进了头上，血混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涌出，将头发凝结成缕。深可见骨。
　　“不是吧，你皮糙肉厚的，不能现在就没了啊。”鱼舟眼里盛着泪，滑下时混着脸上的灰。鱼舟抬手想擦，却越擦越脏。“这里危险。”“哪有你这样死的这么敷衍的？别闹了，我也说过我要带你回去的。”边上的小女孩眼里流泪，咬着唇不敢出声。“把这两个孩子带离！这太危险了！”鱼舟大喊。
　　“小舟。”王灏半睁的眼早已空洞“在，我在。”鱼舟的声音连他自己都不自觉的带了点哭腔“这场仗，一定要赢，帮我，干死那帮狗孃养的。”
　　鱼舟有点哭不出来的麻木，他给了王灏一个从未有过的拥抱，抵上他的额头，合上他的眼睛“你事业心还真是重，你放心，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没打过一场败仗呢。”
　　“我该怎么评价你呢。”鱼舟久久地看着王灏“咱俩也是老熟人了，你可要看着我，毙了韩川。”

作者有话说

　　恭喜灏灏子杀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