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落雨歇》澂野

16、丈夫许国

　　王灏才知道，邵文的离去只是一个开始。
　　他去找杜清溪时，却只见到了一具发臭发烂的尸身。辗转找回的杜清溪，身上全是伤痕。
　　杜清溪见到王灏，是在他怀里。
　　他说的第一句话是“见乐，没了。”
　　已经被药哑的嗓子再也不能开口唱出世间冷暖了。
　　徐泾的人干的。王灏想
　　得知王灏带着杜清溪回来，张晴安带着刚写了一半的戏词走了出来，撞见的却是这样的场景。
　　“我这次回来不能久留，要带清溪去屿海的大医院。这家里，还是交给你了。” 张晴安含着泪答应。回身关上门，把凝聚久久心血的戏词撕得粉碎。

　　王灏回来，刚把杜清溪送去医院，在医院大厅就接到了鱼舟的电话“方便吗，徐泾，想见杜清溪。”

　　徐泾的眼病到不能见光，蒙着一块黑布，杂乱的头发让他看上去像个疯子。
　　“你放心，你现在扇我一巴掌我都能吐一升血，不会怎么样的。”徐泾笑着向王灏保证。
　　“现在能说是什么事了么。”杜清溪坐下。徐泾身子朝向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剧烈咳嗽起来“太熟悉了。”“什么？”杜清溪看他不知所云“你不想活啦。”徐泾用陈述的语气问他。
　　杜清溪心尖一颤。这人把他内心深处敢想却不敢做的念头说出来了。还是不死心的反问“有什么依据？”
　　徐泾翘起腿“很简单，你身上有股绝望的味道。我闻过太多这种味道了。瞎子，总得有比别人更灵敏的地方。”
　　“你的信仰是什么？”“信仰？我不入教的。”徐泾笑着摇摇头说“不，不，人总要有信仰，人们的信仰大都是别人，但我不一样。比如我的信仰，就是我自己。”
　　“是王灏吧。”徐泾说。再次想笑，却开始咳嗽，滴滴血从嘴角淌落到地板上。
　　“所以你得活着，死也不能死在王灏那小子前头。”徐泾说罢舔净嘴角的血，微笑着说“就这样，拜拜年轻人。还有啊。”徐泾脸上的黑布有些松了漏出半边眼角“很抱歉，但不是我。”杜清溪糊里糊涂出来了，不过感觉自己突然有了活下去的动力。
　　“王灏，接下来的日子，我想要你活着。”杜清溪冷不丁对王灏冒出这样一句话。
　　“我知道包括，你，鱼舟在内的所有人都是抱着必死的心态。丈夫许国实是幸事。”
　　“但我还是希望，若你在能选择牺牲或幸存时，你能选择后者。”王灏触动了一下。这是他对鱼舟说过的。当时他是真心希望鱼舟活下来。
　　杜清溪也同样在乎他。
　　“我明白了。我会的。”

　　“再有差不多一个月，杜清溪还能再待一个月。我快得去跟徐泾的幕后老板谈谈了，要是谈崩了，咱就只能硬干了。”鱼舟掐算着时间道。“只可惜我现在离了拐杖连路都走不好，骑马倒是还可以。”
　　“你要是担心杜清溪的话，大可不必，送回去了还有晴安看着呢。”鱼舟补充“那边不怎么刮风下雨吧，晴安可是最怕打雷，明明多大的人了。”脸上不自觉挂着的，是入骨相思之情才会露出的神情。
　　“不是的，你，什么时候去？”王灏谈起正事。
　　“不确定，但是徐泾说的这么容易，总觉得是有诈。”鱼舟摸摸下巴。
　　“不管如何，此去多加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