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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放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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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真是个笑话。
潘子扯开嘴角，突然兀自笑了起来，听着却比呜咽还要凄怆，在即将逝去的黄昏微光中，他的背脊随着笑声而颤动着，笑声止息，他眼神也不再有光采。
半晌，潘子干涩地扯开一个难看的笑：“明白了，仲爷。我明白，您放心吧。“语声似是带了笑意，却满是苍凉。嘴角在笑，眼神却是没有焦点地望着虚空，如枯井深潭，无光亦无生机。
仲离打量着潘子，没有一丝同情，心中只在衡量计算着，自己的目的这会是达成了。他露出满意的笑。
“好，果然是明白人，既如此，我就先回去等好消息啦。“
仲离脸上欣喜的神色和潘子的表情形成鲜明而残忍的对比。
”啊，对了，这阵子我不会走远，以便有需要时我还能帮您一把。还有，二小姐的身份，别说给别人知道。”补充完，仲离神清气爽地走了出去。
最后一抹微光终是消失在地平线的彼端，室内也落入一片漆黑，不着边际，将颓然而坐的男人吞没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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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洄周六白天陪奶奶做了一整天检查，晚上陪奶奶到杭州城有名的饭馆吃好料的，而潘子还是没回她的短信，不知为何心中没来由地慌。
她一千万个想要立刻飞往长沙见潘子，只是不知如何同奶奶开口。
没想到饭局结束，回吴家老宅的路上，吴老夫人一个劲儿地主动让吴洄回去。
“洄儿，妳工作上还有事吧？今晚不用在这陪我了，我没事的。“
闻此言，季月似乎欲开口说些什么，但吴老夫人一个眼神过去，季月便将话头吞了回去，心中想着，也罢，仲离那狐狸应该早就完成任务了。
吴洄还是有些担心奶奶，不过今日医生也说并无大碍，如此她终归比较放心。
到了吴家老宅，她扶着奶奶回房，又叮嘱了几句要奶奶保重身体，奶奶却一迭声催她快去忙自己的事情。
吴洄笑笑和奶奶说很快再来看她，奶奶则故作不耐地说行行行知道了，吴洄莞尔退出房间。
和奶奶道别后，吴洄心中的担忧便压不住了，她一边穿过重重院落往门口移动，一面就拿起手机拨给潘子。心里好笑自己会不会被嫌太黏人。
电话接通时，吴洄心中悬着的大石总算有落地的感觉。
“大潘？”
“是我。“潘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低哑，吴洄有些担心。
“抱歉啊，说好周末去找你的，怎么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是不是没有好好吃饭啊。”吴洄用撒娇的语气道。
潘子没回答，反问：“妳奶奶还好吗？“
“呼，还好，应该是没什么大碍，虚惊一场，奶奶她老人家还一直碎念我们小题大作呢，看她精神头挺足的我也放心不少。奶奶年纪也大了，以后有机会，我带你一起来看看她老人家，你说好不好？“吴洄说道。
这最后一句话，听在潘子耳里，心情格外复杂，他拿什么脸去面对吴家老太？这么一想就忘了回应。
“大潘？“吴洄一声问才把潘子拉回。
“妳…明日有空吗？我去杭州找妳，有事和妳說。“潘子问，为了不让自己语气显得太过生硬，他紧攒的拳头似都要滴出血来，指节发白，但他却浑然不觉。
“咦？有空是有空…”吴洄听潘子语气沉肃，看来是有重要的事情，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潘子今日怪怪的“大潘，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明儿见面再说吧，那就这样了。”潘子说完急急便挂了电话。
这通电话讲得短，挂断时吴洄都还没走出吴府门口。
她看了下时间，一小时后有班直飞长沙的班机，她几乎没有细思琢磨，拦下一辆出租车就往机场去了。潘子在电话中的语气，实在让她放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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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室内，潘子背靠墙席地坐着，周六这一整天，他几乎都是这样心不在焉，心里想着跟洄儿相处的种种，他心中就难受窒息。
但他又不得不去思量，到底该怎么跟那丫头说，想到自己要把她推开，他就觉得有一把无形的手，紧紧捏住他的心脏。
但他再痛，也不得不去做。
他就这样坐着，想着，不知觉时间的流逝，以至于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时，他几乎没反应过来。
吴洄开了门，见一片漆黑，下意识问：“大潘，你在吗？”一边按了玄关的开关把灯打开。
灯一亮就见潘子身影，吴洄跳了一下：“吓我一跳，臭大潘，在家怎么不出个声？”
潘子此时已经意会过来，这丫头又自己跑来了，如果是以前，他只会无奈地笑笑，心中盈满欢喜，而今，却只是逼他，不得不做得更绝。
潘子往门口走，走到吴洄面前，敛起神色，问道：“不是说了明儿去找妳？怎么妳又自己过来了呢？”
大潘这是生气了？生什么气呢？还不是他让人那么不放心。
吴洄这么想着就有了底气，回道：“你电话中听起来很让人担心啊，而且，我想你了。“
吴洄说着，就想上前抱住潘子，潘子却闪开了。
“大潘？你怎么了？“吴洄想，大潘今晚果然不对劲。
潘子别过头，悄无声息地退了一步，拉开与吴洄的距离，轻轻道：“以后，别再见面了。“声音轻得像是透明，仍是激起了满池破碎的涟漪。
“什么？”吴洄有些茫然，以为自己听错了：“大潘，是我做错什么，惹你不开心了吗？“
“妳没做错 是我错了我没想到和年轻女人谈感情是这么麻烦的事情我果然做不来啊“忍下心中的抽痛，潘子努力平静地说道。
“你觉得我很麻烦？”
“三天两头来找我，成天想腻在一起，总是黏着要我做这做那，嘴上说着不切实际漫无边际的幼稚话，不麻烦吗？”
潘子顿了顿又说：”我当初没想清楚，现在这样，我一点喘息的空间都没有。我已经想过了，我们不合适。我不能给妳妳想要的那种感情。妳走吧。妳的东西记得带走。”
潘子说着，走到窗边坐下，点起根烟抽了起来，自从跟吴洄在一起，他就努力想把烟戒了，此刻抽了起来，意思很明白。
“大潘… 你怎么了？你不是会说这种话的人，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还是三爷的堂口出了什么乱子？所以才赶我走？”吴洄走近潘子身边，蹲下身子。
她把手颤巍巍地放上潘子的手臂，语气很轻软：”有什么问题你跟我说，我或许可以帮你的，就算帮不上什么，我也会努力陪你一起想办法。”
“小女孩想像力可真丰富的，我的问题就是妳啊。妳走了我就清净了，之前是我高估自己了，以为我玩得起，但我没想到，这么累人。”潘子把手臂从吴洄的指下挣开，力道有些大。
然后他站起来背对她，尽量让语气保持平淡，却好似用尽全身的力气：
”之前的事情，我只是看妳年轻，觉得新鲜，想玩玩。谁知道妳这么缠人，我已经认真想过了，觉得真不想再这么下去了。请妳就走吧，让我清净点。“
这违心的话，说了是要千刀万剐的，他一直是这么想的，所以他以往从不说谎，而今，他算是真正地尝了这千刀万剐的滋味。
“我不相信，你之前说的话做的事，我看得出来你是认真的，你不是这样的人“虽然这么说着，但吴洄声音里已经忍不住发颤，这样的情形让她害怕。
不管潘子现在说的是不是真的，她有预感，她如果被赶走了，她或许再也见不到他：
”大潘，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你转过来看着我，你之前说喜欢我的，你现在要说那些都是假的吗？”
潘子觉得自己现在脸上的表情一定扭曲到不行，刚刚一度差点抑制不住，所以才站起来背对她。
每对她说一次那些话，他的心就像被猎刀狠狠剜上一划，痛得鲜血淋漓。
幸好，多年的磨练，让他能够保持面上不动分毫，即使他拿烟的手指已经用力到快把烟掐断了，他还是能在关键时刻收力，调整呼吸，去忽视那钻心的痛楚。
“我不是要妳走了吗？妳要我说几遍？”潘子叹了口气，转过身来。吴洄看见的是一双冰冷的眼眸，和一脸不屑的表情“妳走吧。别再来找我。”
吴洄突然慌了。她上去抱住他：”大潘，我可以改。你觉得我烦，我不那么常来找你就是了，你觉得幼稚，那些话我少说，我也不干涉你要做什么，只是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会改的，你要我怎么样，对你比较没有负担？你跟我说，我们沟通好就没问题的。”
潘子被她一抱，身体一僵，差点把持不住，心里庆幸洄儿现在刚好看不见他的表情，否则难保不会露馅。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出了一点力气 想要挣脱吴洄的拥抱嘴上一边道：”放开。”
吴洄不放，潘子突然有点害怕如果她哭了起来，他还能不能撑下去。
只能继续故作冷漠地说：”妳放开，别把场面搞成这样。”
吴洄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做的正是以前她最不欣赏的，女人在分开时不顾尊严低声下气的样子。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放开了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