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蒹蒹》舟舟未水

4、第四章

　　我喝下药躺在床榻上，不一会头就沉重无比，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
　　我呓语着只想找之桦，身体一空，我从床榻上摔了下来。
　　冰凉的触感让我忘记疼痛。
　　门被大力推开，之桦急忙跑进来将我抱着，他问我哪里不舒服，我抽抽噎噎地跟他说难受。
　　他沉默了一会儿将我抱回榻上而后起身，我抓住他的衣袖说圆房。
　　他俯身亲了亲我的眼，声音很沙哑，竟有些哭腔，“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我贴向他只觉得十分舒适，意乱情迷中只听他一直在重复“对不起”。
　　我再醒来时头昏昏沉沉的，问鸣翠是什么时辰，鸣翠红着眼眶说我睡了两天了。
　　我惊呼了一声，想要起身却无半分力气，头也疼得厉害。鸣翠让我别折腾了好生歇着，又替我掖了掖被子退了出去。
　　我看着上房的床帐，自嘲地笑了笑，这身子果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后来我不知道怎么又睡了过去，迷蒙中听得有一人在我床边恸哭，我挣扎一番才睁开眼，看到之桦满脸泪痕十分狼狈地跪倒在我床边，竟是哭晕了过去。
　　我又气又心疼，目光触及到他眼下的那一片乌青，我费尽力气想将我身上盖着的被子往他那扯，却是怎么都没办法使上力气，只得一点点地拱。
　　他被惊醒，看见我半个身子都裸露在空气里，他跪坐在地上给我捂的严严实实。
　　我看着之桦抿紧嘴，睫毛不停地颤抖，我心里也苦涩，如今竟是连抱他都不得了。
　　“之桦。”他抬头看我，没忍住露了点小兽般的哭声，一个劲儿地说都怪他。
　　我对他笑了笑，有些牵强：“不怪你，你别自责，怨我这身子不争气，我还盼着能给你留下一儿半女呢……”
　　他哭得更厉害了，骂那些大夫都是庸医。
　　我头一次唤他名讳，“宋业昭。”
　　之桦委屈心疼的目光让我的心更加柔软，“上来抱抱我。”
　　他愣住，站起身才发觉腿脚已经麻木了，差点没站稳。
　　他将外衣脱掉，迅速钻进被窝，却不敢碰我。
　　我笑，对他说没有事的，他才轻轻揽住我的腰，小心翼翼地抱住我。
　　之桦睡熟了后我看向他微蹙的眉头，手上没有力气去为他抚平，我眼也不眨，泪就那般滴在枕中没了踪迹。
　　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我才能下床，除了鸣翠我身边又多了两个侍卫。
　　我让鸣翠扶着我在府上的花园里转转。
　　琴棋书画我是精通的，如今我倒是与深宫大院的夫人们一样了，说起来还不如她们，她们还能打理府里上下，而我走动都需要有人搀扶。
　　参加宫宴时有夫人问我不担忧王爷在外吗？我愣了愣。
　　担忧。
　　可我留不下什么，若是她人能留下也是好的。
　　回王府的路上宋业昭握住我的手询问我可是被刁难了。
　　我摇摇头。
　　下唇突然一痛，我不解地看向他。
　　他叹了口气抱住我，自从那次之后他抱我越来越小心翼翼了。
　　可我心里难受极了，却又挑不出他什么错。
　　两月过去了，宋业昭天天忙的不见人影，我这心里越来越难受。
　　才刚入了秋我屋里就有了火炉，鸣翠天天提心吊胆，生怕我像前年将火炉踢翻差点伤了自己。
　　是夜，宋业昭拥着我躺在床上，他跟我说父亲去了。
　　我刚要点点头眼前就一黑没了意识。
　　再醒时太医在为我把脉，宋业昭见我醒了摸了摸我的头，似是安抚。
　　那太医站起来拱了拱手，“恭喜王爷，恭喜王妃！王妃已有两月身孕。”
　　我心里一喜，看向宋业昭，他看起来很生气，我的心一下不知道沉到了哪里。
　　鸣翠与太医退了下去。
　　宋业昭脱了鞋和外衣上了床，翻身背着我一动也不动。
　　我口里涩的紧，一个没忍住竟然哭出了声。
　　他慌乱地坐起来抱住我安抚，“阿苑不哭，我的错，我不该让你怀上、我……”
　　我问他是不是不喜欢孩子。
　　他轻拍着我的背给我顺气，“没有，阿苑给我生孩儿我自是欢喜，可我更宝贵你。”
　　我止住了哭声，抬头看他。
　　一场大病带去了我想嫁于他的景愿，他却真的兑现了诺言娶了我。
　　“听那些大人说女子怀孕要遭很大的罪，阿苑受了那么多的罪了还要为我经历这些……”他头埋在我的脖颈。
　　那一瞬间我突然后悔没有抗旨。
　　府里上下都像惊弓之鸟一样，我走到哪哪里就会多出十几双眼睛。
　　我笑他小题大做，他却不以为意，“若不是我忙于政事，阿苑这衣食住行我是都要把关的。”
　　自从怀了孕后我的脾气就有些不稳定，宋业昭隔几天就喂我喝安胎药，苦极了。
　　楚紫鸳生辰到了，举办了宴会。
　　宋业昭不愿我去，可我好几个月都没出去了，这心里总是不安。
　　耐不过我的软磨硬泡他陪我一道去了。
　　有人同他叙事，他冷哼一声，“没看到本王扶着夫人呢吗？什么事如此重要非得此时叙？”
　　我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让他去听听。
　　他说什么也不肯去，我跟他说我去找楚紫鸳，他脸色一变，非要跟我一起去。
　　“女儿家的闺房岂是你能进的？”
　　楚紫鸳与他差不多大，如今还未婚配，今日说的是生辰宴，那相爷是如何想的人心里都门清。
　　宋业昭在门外等候，鸣翠搀着我进去。
　　楚紫鸳穿着清雅，真是个美人。
　　她跟我说将军府的四小姐对王爷有意，将军那边也耐不住了，嘱咐我注意身子。
　　我点点头，还是劝她再想一想，她笑出声，“我还从未见过你这般将夫君推走的人。”
　　我咂咂嘴，若不是身子不争气，才不会把宋业昭推给别人呢，何况如今有了孩子，后来的若是对他不好可该如何？
　　思来想去只有楚紫鸳了，她出身名门，我自然不担心孩子托付给她。
　　宋业昭说什么也不许我在这用膳，无奈，我们只好回了王府。
　　路上有人传话说将军挟持了小皇帝，宋业昭让鸣翠寸步不离地照顾我，将我送回了府后就快马去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