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子》栖子七

18、第 18 章

　　这话说出来，顾淮之又有点儿后悔，他觉得自己脑子被门夹了，才会这么冲动地说出这种话。

　　但木已成舟，他也没法让时光倒流，他看了沈寻予一眼，就见这人瞪着一双眼睛，一副没反应过来的模样，反而更让他感到不自在。

　　他掐灭了烟，在沈寻予说话前转过头，掀开被子钻进去，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

　　“我还要睡会，八点叫我。”顾淮之闷在被子里说完，皱着眉头闭上眼。

　　好半天，他才听到沈寻予说了声“好”，紧接着是很轻的关门声。

　　顾淮之放空大脑，打算什么也不想了，就这么闭眼躺了会儿，他竟然真的睡着，再醒来是被自己闹钟吵醒的，他的闹钟比八点早，沈寻予还没来喊他。

　　顾淮之仰头望了会儿天花板，起身去浴室洗漱，走出浴室正好看见门口站着的沈寻予。

　　他脚步一顿，沈寻予先开口了：“早餐已经做好了。”

　　顾淮之抬手摸了下后脖子，破天荒地没说话，他走出房间，见到餐桌上摆的食物，走过去坐下。
　　沈寻予煎了一盘子鸡蛋饼，还冲了杯牛奶，看着很有食欲，顾淮之二话不说拿起筷子吃，沈寻予也走了过来。

　　一顿饭吃得无比沉默。

　　沈寻予始终垂着眼，机器人似的吃着早餐，动作甚至有点优雅，顾淮之隔一会儿看他一眼，一次回应也没收到。

　　莫名其妙就多了个男朋友，多少还是有点尴尬，顾淮之一时不知道能说什么，沈寻予又算半个哑巴，没法指望他挑起话题。

　　眼看鸡蛋饼都要吃完了，顾淮之端起牛奶喝了一口，道：“N市去不去？”

　　沈寻予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顾淮之有些意外：“一个月也行？”

　　“嗯。”沈寻予总算开了口，道，“多久都行。”

　　顾淮之笑了一声：“你这变脸真比翻书还快啊，刚刚还要死要活坚决不肯，这会儿又怎么都行了？”

　　“……”沈寻予有些尴尬地偏了下头，“你现在是我男朋友，当然不一样。”

　　顾淮之放下杯子，注视着沈寻予，忽得抬起腿，指尖在沈寻予腿侧蹭了蹭：“那你打算怎么跟你室友说？”

　　沈寻予往边上躲了躲，没什么效果，干脆不动了，他道：“他们后天就考完试，要回家过假期。”

　　“哦。”顾淮之收回腿，拿着手机站起来，“那你赶紧收拾一下，我叫人订票，中午之前出发。”

　　他走去客厅窗边，给小汪打电话，叫小汪帮他多订了一张机票，小汪识相地什么也没问，老实应下了。

　　沈寻予该用的书都放在包里，本想回去拿点衣服，被顾淮之阻止了，顾淮之使唤他收拾好一箱行李，小汪打来了电话，已经和司机在楼下候着。

　　小汪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见顾淮之带着另一个年轻男孩走出来，还是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他下意识站直身体，两人走到车前，他毕恭毕敬地打开车后座的门，等两人坐进去，自己去了副驾驶。

　　上车后谁也没说话，顾淮之抵着车窗闭眼小憩，沈寻予则拿了耳机出来戴上，手机屏幕显示着英语单词。

　　车往前驶了一阵，顾淮之开口了：“张浩那边都联系好没？”

　　小汪道：“联系好了，那个王老板还说要来接您，我让张浩拒绝了。”

　　顾淮之不屑地扯了下嘴角，王老板就是那施工队的老板，每次都一副诚恳认错的样子，实际上全是装的，要不然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顾淮之舒了口气，仰头继续休息，小汪又犹犹豫豫喊了他一声：“顾总……”

　　顾淮之没说话，小汪继续道，“我过几天得跟您请个假，我老婆快生了，我得去医院守着她。”

　　顾淮之睁开眼，这才意识到已经七月了，他看向小汪，小汪接着解释：“我尽量早点回来，或者我走之前再叫个人去N市陪您？”

　　“没必要。”顾淮之道，“估计也就这两天忙点，后面不出意外也没什么事，你多休一段时间，陪陪你老婆。”

　　小汪连连点头，道：“谢谢顾总。”

　　顾淮之笑笑，随口道：“孩子出生了拍给我看看。”

　　“好，一定拍。”

　　顾淮之说完，随意看了会儿窗外，忽得想起边上坐着的人，从见到其他人到现在一声没吭，要不是有那么大个个子摆在那，简直跟空气差不多。

　　他瞥了沈寻予一眼，沈寻予还专心看着手机屏幕，唇齿微动，但没有发出声音。

　　顾淮之伸出手，抓着沈寻予的耳机线一扯，一边耳机脱落，沈寻予疑惑地看过来，眼神里满是询问。

　　顾淮之也看着他，但一直没说话，就这么对视几秒，沈寻予慢吞吞拿起耳机，又给自己戴上了。

　　顾淮之收回视线，重新看向窗外，沿途风景未及眼底。
　　其实他也不知道整这一出干嘛，但他跟沈寻予肯定不该像现在这样，明明都谈恋爱了，却跟拼顺风车的陌生人似的。

　　顾淮之越想越不舒服，语气不好地喊了声：“小汪。”

　　小汪吓了一跳，应道：“啊……？”

　　顾淮之问：“我住的地方订好了？”

　　“订好了，离施工地挺近，去市中心开车也很方便。”小汪说完，忽得意识到顾淮之问这话的原因，扫了眼车前镜里的漂亮男生，“那个……要再订一间吗？”

　　“不用。”顾淮之说着看向沈寻予，沈寻予还保持着那个姿势，脸上也很平静。

　　小汪道：“那用不用升级一下？跟平时一样订的中档房，床……呃，有点儿不大。”

　　沈寻予的嘴很轻地抿了一下，被顾淮之精准捕捉到了，顾淮之挑了下眉，勾唇道：“升，找个安静点儿的房间。”

　　“好，我现在就给那边打电话。”

　　小汪拿着手机打电话去了，沈寻予还目不斜视地背着单词，但顾淮之心情已经舒畅不少。

　　他抬腿踢了踢沈寻予，要他把放包里的眼罩拿出来，戴上后也不顾别人乐不乐意，二话不说枕到沈寻予腿上。

　　沈寻予自然没有拒绝的权利，只能任顾淮之胡作非为，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单词，看着看着视线就落在了顾淮之脸上。
　　顾淮之鼻梁高挺，薄唇轻轻闭着，大概是早上吃得舒坦，此刻呈现健康的粉红色。

　　他本只想不抱希望地赌一把，却没想到这样一个人，竟然真的会答应和他谈恋爱。

　　尽管带着一定的目的，但这绝对是他第一次体验。

　　沈寻予觉得自己现在好像被推进了雾中，脑子里一片混沌，完全失去了最初的方向。

　　想到顾淮之是他男朋友，他的心脏跳出从未有过的新节奏。

　　他已经看不清之后的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几人没在机场等多久，很快坐上飞往N市的航班，几小时后到了地方，又由张浩开车将他们接到酒店去。

　　因为这次随行的还有沈寻予，工作以外的事情完全可以取代小汪，顾淮之将行李也交给他，让小汪直接去自己房间。

　　顾淮之带沈寻予去了房间，刷卡进屋，边走边脱去外套，又打开行李箱拿了套衣服出来。

　　沈寻予道：“你要出去吗？”

　　顾淮之“嗯”了声：“去工地看看，还要找他们老板吃个饭。”

　　“这么快就要过去？”

　　“过来就为了处理这事儿，还拖着不成。”顾淮之看见衣服边角的褶皱，略显嫌弃地皱了下眉，问沈寻予，“你会不会熨衣服？”

　　沈寻予没说话，伸手将顾淮之衣服接过来，去房间找熨斗。

　　熨好出来，顾淮之已经先换上配套的裤子。

　　沈寻予两手拎着衣服，帮顾淮之穿上，看着顾淮之整理衣领，又问：“不用我陪你一起去吗？”

　　“你去做什么，你专业又不对口这些。”顾淮之随意说着，挑了条领带看向沈寻予，“会系领带？”

　　沈寻予摇头：“没系过。”

　　顾淮之也没坚持，熟练地给自己系上了，他朝门口走，走到门口又停住，转身朝沈寻予勾了下唇。

　　“过来，亲一下再走。”

　　沈寻予看着不远处的顾淮之，心脏没来由漏了两拍，模样也有点儿呆。

　　上次见顾淮之穿这么正式，还是顾淮之喝醉的那天，但当时没来得及细看，就被顾淮之吐了一身。

　　比起那些花枝招展的衣服，顾淮之更适合现在这样的服装，大概是定制的衣服，布料严丝合缝地贴着身体，完美显现出顾淮之的身材。

　　沈寻予见过很多穿正装的人，但没有哪一个能像顾淮之穿得好看，仿佛这类衣服是天生为他准备的。

　　沈寻予愣了一会儿，顾淮之皱了下眉，以为他不乐意，烦道：“发什么呆，赶紧的。”

　　沈寻予回过神，朝顾淮之走去，本想和顾淮之轻轻碰一下，走到面前时却不自觉用了些力气，嘴唇也贴得更紧。

　　顾淮之也没想到沈寻予这次这么莽撞，好像走近后忘了刹车似的，只能整个背部贴着门，被动地抬起头来。

　　原本只打算浅尝辄止，却愈吻愈烈，甚至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顾淮之先清醒过来，推了沈寻予一下，结束这个吻。

　　他看着沈寻予略带潮红的双颊，还有眼底露.骨的欲.望，不由愣了愣。

　　顾淮之笑了，轻嗤道：“一路上屁都放不出一个，进屋就原形毕露了？”

　　沈寻予垂了下眼睛，侧过头，几簇刘海遮住自己的视线：“路上一直有别人在。”

　　“别人拿你声带了？说句话都不行？”

　　“……”

　　沈寻予不再解释，也找不出话反驳，他看着顾淮之，情绪和想法又藏了起来，忽得弯腰收紧手臂，头也低下枕到顾淮之肩上。

　　他抱着顾淮之不说话，顾淮之觉得莫名其妙：“怎么了？”

　　好一会儿，沈寻予才闷道：“你秘书是不是把我想成那种人了。”

　　顾淮之微怔，终于知道这人到底在想啥，不免有些想笑。

　　“你一路上一句话都不说，他当你是哑巴还有可能。”顾淮之道。

　　沈寻予又不说话了。

　　“行了，再抱会儿衣服又要起褶子了。”顾淮之拍拍沈寻予的背，示意他松手。

　　沈寻予听话地退后，顾淮之看他那副模样，心中一软，他感觉沈寻予更对他胃口了。

　　他摸了摸沈寻予的脸，笑容里带着自己察觉不到的宠溺：“在家里等我，晚上就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