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同床共枕 ...
-
微弱晨曦,忽而吹过一阵柔和的风,仇南风收回凝成一团的目光,只见那眼眸如浓稠的墨,有光落入而渐渐晕开,荡开一抹饶有兴致的笑意。
他抬手遮着眉眼望了一眼蓝天——推背图竟然在凌素身上?呵,得来全不费工夫。
又这么巧,他们同时跌落悬崖,真是多亏了那笨蛋傅景曜。
他单手摸着下巴,沉吟了好一会,想着该如何从凌素身上探得推背图的消息,特别是该如何悄无声息又不猥琐地看她的后背图像呢?一时之间,他竟有些期待往后相处的日子。
只不过,她换身衣裳怎么换了这么久?
仇南风倒也不温不火,喊了一声,“你还没换好?”
“换好了。”屋内传来同样不咸不淡的声音。
“你怎么换好了也不说一声?”门被他推开,仇南风摆着一张颇为不满的笑脸,像是故意来找茬的。
凌素抬眸扫了一眼,笑着讽刺道,“南风小公主不是嫌那衣裳又破又脏?”
“你出去,不准窥视我。”仇南风直接无视她那恶俗的称呼,反正他确实是怕脏,确实是嫌弃,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
能屈能伸,乃大丈夫。
“谁稀罕看?”凌素用余光剜了他一眼,准备起身离开。
经过他身侧之时,凌素猛地抬手朝他的喉咙攻击而去,但被他一把挡住,偷袭未成,她却被反弹的力道晃了下,由于断了一条腿,晃晃悠悠没能站稳,差点要倒下。
仇南风几乎是下意识般,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胸膛拉过来,才避免她摔个狗吃屎。凌素用力推了推他的胸膛,吊着一只腿往后退几步。
“谁要你扶?”她清澈的美眸中满是憋气,迟早得一身内伤。
“哦,下次不扶了。”仇南风耸耸肩,一脸“我做好人好事还被嫌弃”的无赖样。
凌素又瞪了他一眼,才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未几,仇南风出去了一趟,回来之时带回来一名大夫。那大夫替他们各自固定好手脚,说了一堆北漠话,临走前从仇南风那拿了一颗小珍珠,笑嘻嘻地离开了。
凌素半躺在床上,看向回屋的奸相道,“哪里找来的大夫?医术靠得住吗?”
仇南风未语,甩过去一个眼神,那眼神似乎在说“我奸相办事,必然靠得住”,对此,凌素懒得多深究。
“这家妇人的儿子正好与邻镇的这位大夫交好,是托她儿子去说的,不过,那大夫自然是看在我身上的珍珠才来的。”仇南风乐意开口。
“那妇人儿子说的?”
凌素了然,想必这村里突然多了一对私奔小情人的事情已经被传开了,最主要的是,当中有一位富足的公子哥,走到哪里都能发小珍珠。
“你别看我了,我身上再也没小珍珠了,以后得靠你出钱了。”仇南风笑着摆了摆手,坐到床尾,似笑非笑地看向凌素。
“你……眼神怪怪的,打什么坏主意?”凌素警惕地坐直,伸腿踢了他一下,又道,“我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此时她并不知道,奸相是打着偷窥她后背的主意。
“那我们只能互帮互助,相互扶持了。”仇南风眯着眼,含笑的眼角竟有几分醉意旋涡,与饱满的唇珠勾连,真是一张祸害人的脸。
“互相扶持说不上,互相利用罢了。”凌素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又道,“等离开这个地方,你我只是敌对的两方,至于这里发生的一切,我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
“诚如,凌将军所愿。”
仇南风依旧含笑看着她,无论她说何做何,是打是骂,他始终一派不愠不火、不气不恼,宽容得与他在外“狠辣”的名声,判若两人。
反倒显得凌素有些小气了。
她轻咳一声,破天荒地找了话题道,“多久才能拆木板?”
“大夫说完全恢复需得一月。”
这么久?凌素石化……一想到要和奸相在这破山野独处这么久,她整个头皮发麻,估摸着是挨不到整月的。
两人在一屋子里相对无言,期间仇南风出去了两趟,而凌素行动不便只能躺倒休息,也算是被迫过上安稳的时光,除了要防范奸相偷袭。
好不容易挨到晚上,两人和农妇一家三口一起吃了晚饭,许是因为奸相给的小珍珠,今晚的菜色还算不错。
到了夜间,凌素和仇南风四目相对地站在屋中,又必不可免地犯了难。
两人是情人的身份,既是私奔,同榻就寝也是寻常,更何况农妇家也没有多余的地方给供。一个屋子一个张床,两个人,怎么睡?
难道真要同床共枕?
他和她?
……
凌素借着自己断了腿的伤势,一屁股坐在床上,耍赖道,“我睡床。”
仇南风:“我也睡床。”
“我是姑娘。”凌素瞪向他。
“我身体矜贵。”仇南风也瞪向他。
凌素:“我是溱朝大将军。”
仇南风:“我还是北漠宰相呢。”嗤……
凌素好气,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人,于是扑上去一把掐住他的脖子,而奸相只有一只手能动,当下快狠稳地握住她的手腕,转身站了起来,顺带着凌素也被他拉了起来。他甩开她,往旁侧跳了好几步。
凌素的腿被木板固定住,刚站起来就摇摇晃晃,一个重心不稳,眼看就要摔倒了,于是侧目看了奸相一眼。
仇南风刚伸手又缩了回来,单手半抱着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眼睁睁看着她摔了个狗吃屎。
他说,“你自己说了,不要我扶的哦。”
凌素咬牙切齿,“好得很。”她埋头,艰难地站了起来。
可凌素像是疯狗一样又扑了过来,借由整个身体的力量将仇南风扑倒在身下。两人跌倒在地上,凌素迅速出手,掐住了他的喉咙。见此,仇南风也迅速出手,一手搂住她的细腰,一手抵在了她的死穴。
这样下去,必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仇南风瞬间思索,态度诚恳地求和,“我们这样斗下去根本没有尽头,迟早两败俱伤,未免被他人渔翁得利,各自让一步,如何?”
凌素冷冷地瞪着他,虽是没同意但也没拒绝,慢慢松开了手。仇南风为了表示友好,连忙伸手将她扶了起来。两人决定和平共处,在床中央摆上了烛台,各睡一侧,互不打扰。
黑夜,繁星少许,月色从窗间缝隙照落,地面一片清辉。
“把烛火灭了。”凌素翻身,背对着奸相。
原本说好是亮着烛台入睡的,对于习武之人来说,他们的睡眠本就浅,稍微一点动静就能吵醒。凌素又是那么嗜睡的人,当下环境着实惨淡了一些,亮着烛台反而难以入眠。
仇南风起身,吹灭了烛台,然后面朝凌素躺下,仔仔细细地看着她的后背,想象脱下衣服之后,后背上的图案。
“我下午时分出去逛了一遭,发现这里有一座山脉能够离开此处,攀上去之后就是北境交界,不过,我们现在一个断手一个断腿,想飞上去是难于登天。”
他说话之时,一直盯着她饱满的耳垂看,又道,“现下对于我们来说,最好就是安稳呆着,尽快恢复,再一起离开。你大可放心,你手脚双全的时候,我不曾杀你,如今你断了腿,我更不会对你下手。”
“反而是我,该担心你时不时会暗杀我。”
等了片刻没人回应,在仇南风阖眼小憩之时,方闻枕边人说道,“放心,我不会乘人之危,但不代表我不会对你下手,至少不会行小人之行径。希望你始终记得,我和你是敌对的两方。”
“你如此这般提醒我们的身份,到底想说明什么?”仇南风轻笑着,来了兴致般,撑着脑袋看着她。
凌素翻身也看向他,猝不及防望进他毫无遮掩的双眸,愣怔一瞬,又迅速偏过头道,“只是想告诉你,我们身份不同,我不会因为你对我屡次手下留情,就放过你。”
“明白吗?”
“明白,凌大将军。”
“睡了。”凌素翻身,有些生闷气地闭上眼睛,懒得多想。
等了好长一段时间,两人均呼吸绵延,发出入睡的呼吸声,平稳踏实。仇南风慢慢睁开了双眸,盯着她的后背,勾唇笑了笑。
月光,将身旁侧睡的人照得分分明明。
他坐直身体,伸手慢慢扶上凌素的肩膀,似乎不满地看了眼被固定住的另一只手臂,顿觉得麻烦,断了一手臂,想要一层层剥开她的衣裳竟是有些艰难。
好不容易将她的外衣从肩膀一侧褪下,但另一侧被压在身下,更别提中衣缚身,属实难褪,唯有借用剪刀之类的物品才能成事。
这般想着,仇南风觉得今夜只能作罢,明天要先去找一把剪刀。
于是,他再次伸手要将凌素的外衣穿好,刚拉起她的衣领,触不及防听见了一道冷声幽幽飘来,“想非礼我?”
凌素猛地回身,腿侧踢倒了烛台,压至他的大腿,利落迅速地压在正中间,泠泠声再次传来,“你再试试动我一下?”
“凌素,别冲动。”仇南风举手投降,一脸憋屈道,“我是看你肩膀上飞过去虫子,帮你赶跑。”
“你可别伤及无辜啊。”
“鬼话连篇。”凌素哼了一声,长腿发力踢了他一下,一边将外衣搂紧,一边掐住他的脖子道,“你以为我睡着了?从你开始扒我衣服,我就清醒得很。”
“仇南风,你平日里瞧着着人模鬼样,竟然想趁我睡着行这般苟且?”
“……”仇南风:无力解释。
“你生得这般美貌,我迷上你的肉|体,一时意乱情迷,这才是男子该有的反应吧?”仇南风顺势将这锅盖在了自己的头上。
“淫贼!”凌素大骂。
两人又一番恶斗起来,只不过这次是你掐我一下,我揪你一戳头发……略显幼稚,最后是仇南风求饶兼割地让位,可怜兮兮地缩在一旁,才停止了战局。
凌素打得累了,很快便睡着了。
床中央的烛台已经倒了,她的手臂不自觉地寻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微微靠在他的身侧,是以肌肤相触。
下一瞬,她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