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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神仙显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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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时一阵风刮过,吹得文榕榕打了个寒战,靠在文汐的怀中,牙床忍不住在颤抖。夏侯雪站于马车前,像是看智障般地看着那主仆俩在,只见两人正低头交耳。
“娘娘,上了马车再想对策,可别冻着了。”
文榕榕点头,文汐拍了拍她的背,笑意甚僵地看向五爷,一步步往前走,两人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上了马车。
进了马车之后,文榕榕立刻朝里侧坐了坐,依旧将披风兜在脸上,她听见夏侯雪在外喊着:“赶紧把披风拿下来换掉呀。”
换换换换你个头……
文榕榕心里很想破口骂人,可转瞬一想,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暴露自己的容貌,既是娘亲曾经对她有过的忠告,亦是因儿时在文府九死一生的经历。
那是在她进入文府的第二年,她身中奇毒,差点一命呜呼,幸好父亲寻到了名医,这才活了下来。自从那次之后,她便知道在文府要想存活下去,必定要有所改变,隐藏锋芒。
到底是谁给她下毒?是整日看她不爽的二姨娘吗?
或者……是娘亲爹爹在外的仇敌?
又或者是一个她无法想象到的人?比如大娘……
此时,夏侯雪的声音又响在耳边,他说:“笨死了,你们先回府罢。本王才不要和你坐一辆马车呢,说不定你就把风寒传染给本王了,本王可得气死。”
闻言,文汐总算松了一口气,朝五爷微微颔首:“五爷,奴婢先带娘娘回府更衣,请容先告退。”
五爷嫌弃又无奈地挥了挥手,示意她们赶紧走。
马车瞬间飞驰,像是逃遁一般。
这个笨蛋媳妇,还说什么要保护他,不让他被欺负?自己倒先被人算计了……也罢,总算是进了他逍遥王府,自己的媳妇只能自己欺负。
夏侯雪站于宫门前,眸色变化了一瞬,旋即恢复到逍遥傻王的玩味眼神,往另一个方向徒步而行。
马车内的文榕榕猛地将披风扯了下来,终于露出了脑袋,大口地呼吸,随即文汐将一条干净而带着暖意的披风盖在她的肩上。
文汐颇为心疼地看着她,只见她脸上的铅华都被水泡开了,冻得直发抖,若是三天两头这么落水,身子骨铁定会坏。
“娘娘,可暖和些了?刚才真是太险了,幸好五爷没有跟上马车。”文汐一边心有余悸地说着,文榕榕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神色黯然。
只是刚才片刻,文榕榕想起了儿时的好多事情,以及很多无助的瞬间,猛然,是夏侯雪的声音把她从晃神中拉了回来。
不知何时,她对夏侯雪渐渐少了戒心……这似乎是很危险的事情。
“娘娘,娘娘……小姐?”文汐见她突然愣神,唤了她几声才得到回应。
文榕榕怔了一怔,看着文汐,蹙眉道:“我刚才想起了好多事情,以前的……还有,刚才在皇宫的时候,是有人将我打进水中的。”
“……皇宫?”文汐一惊,捂住嘴小声道:“皇宫里有人要害娘娘?以前在文府,有人下毒害你,现在去了皇宫,也有人害你?”
那个答案几乎呼之欲出,文汐的小脸瞬间煞白:“唯一那个出现在文府和皇宫的人,是……三姑娘?”
文榕榕摇头道:“不可能是三姐。我中毒的时候只有九岁,那个时候三姐也才九岁,你觉得一个九岁的小姑娘,会懂下毒害人吗?”
“那……”文汐犹豫了一下,不知该不该说。
“别妄加揣测,凶手并不一定就是文府中人,若没有万分确定,有些话千万别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知道吗?”
“是,文汐知道了。”
在进文府之前,她是被娘亲呵护长大的小女孩,遗传了娘亲绝色的容貌,虽然小时候常听娘亲讲,绝色的容貌可能会带给你杀生之祸,她并不懂。
进了文府之后,她便懂了,一个看似和睦的家庭,实则暗藏波诡云谲。
但凡碰触到利益,一切友好皆是虚幻,一切笑意皆为泡影,那一张张笑脸后无人可知是利刃还是毒药。
只是,娘亲也曾经告诉过她,没有人愿意做恶人,没有人生来就喜欢杀人,若是能始终怀着善意,给绝望的人扶持一把,便是心之所往。
俯仰无愧于天地。
文榕榕便是这般成长的,她始终保持着一颗善良的心,愿成为娘亲向往的那般。
只是,她也明白了娘亲没能悟出的一点。
犯我者,必百倍还之!
“影阁有消息了吗?”文榕榕问道。
“奴婢几天前才问过,暂时没有消息。”文汐撇了撇嘴,不满道:“小姐你年年往影阁塞那么多银两,他们的办事效率也太低了,这点事情查了两年多都没消息。”
“对了,皇宫遇袭的事情,要交给影阁查吗?”文汐问道。
“不用,我自己查。”文榕榕摇了摇头。
一听小姐说要自己去查那么危险的事情,文汐立刻露出担忧的神色:“小姐,会不会很危险?皇宫这种地方,实在太吓人,稍有不慎就……”
“放心,我自有分寸。”
文榕榕说完,瘫倒在马车内,手捧着小熏炉,只是身体上黏糊糊的,不太舒服。只是转瞬间的功夫,她便收整了心思,成了文府五姑娘那娇憨天真烂漫的模样。
在外她还会露出一点卑微,可这马车内嘛,她就是一副懒散的模样。
她要应对的事情,实在是有点多,自家的那个逍遥王……虽然痴傻,可却没有传闻中那么不堪,若是能好好利用一番……
那厢,紫薇阁中刚换上衣装的清煊猛然打了个喷嚏,纱笠下的唇微微勾起,看起来定又是自家那臭媳妇在念叨他了。
哦对,他早就知道了,原来他那太子侄儿一直在找的勾魂美人啊,竟是自己刚过门的媳妇。
好个文府丑姑娘,好个陌上玉登徒子,隐藏得够深。
他站于窗前,将窗户微微打开,风悄无声息地潜入,掠过清煊,来到身后的书桌,将桌面上的两张纸吹了起来,风停了,纸张落了下来。
一纸乃陌上玉当时留下的卖身契。
一纸乃逍遥王妃在王府誊写的字帖。
陌上玉写得一手好字,他印象很深刻,所以他在王府看到文榕榕誊写的字帖后,当下就怀疑了起来。拿来一比照,他发现这两张纸上的字迹是一模一样。
一撇一捺一勾一划,特殊之处,必为一人。
她千方百计隐藏住自己的容貌是为何?她以陌上玉的身份出现又是为何?
文榕榕此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清煊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宿鹿和焦溪敲门而入。他们办完事回了紫薇阁,听到道童说国师回来了,立刻跑了过来。
焦溪问道:“主子,您近期不是都待在王府吗?今日过来,可是有急事吩咐?”
将视线从窗外收回,清煊转身看向他们,顾左右而言他:“事情都办完了?”
他只是暂时回不了王府,好歹得等他媳妇儿把那张小花脸洗掉。
“已办妥。”
焦溪和宿鹿接下来说到北漠之事,大意便是他们的人已成功潜入雁南城,这座位于北漠边境的城池,并在城主的身边安插了棋子。
谈完北漠的事情,三人静默片刻。宿鹿眼尖地瞥到不远处被清煊换下来的湿衣裳,他立刻惊讶道:“主子,你这是去冬泳了吗?”
清煊若有似无地瞥了他一眼,无情地问道:“道经抄完了?”
话一出,宿鹿耷拉下脑袋,弱弱道:“……还没有,主子,我后面几天还要出任务,可以不抄了吗?”
“可以。”清煊看向他笑开花的脸,勾唇道:“不用抄道经,把紫薇阁打扫一遍。”
“……”
二十层的紫薇阁打扫一遍?还不如要他去死……少年顿时怂了,瞪大了铜铃般的双眸,挽留地握住师父的手臂,低声道:“不然,我还是抄道经罢。”
“哦。”清煊点头,拍开他的手道:“是你自愿的,出任务前把抄好的道经放在我书桌上。”
“……是,主子。”
宿鹿哭唧唧,主子你是不是对自愿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啊?
“走吧。”焦溪一把拎起宿鹿的衣领,盯着他去把道经抄完,要在天亮之前抄完,是个大工程。在宿鹿不停的求救中,焦溪答应帮他抄写一部分。
“好师兄!”宿鹿猛地抱着焦溪一阵狂亲,被后者连忙挥开。
两人都是因为战争而失去了父母的孤儿,被清煊救了之后就一直跟在身边,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兄弟。焦溪虽然经常板着脸,看起来很凶,爱讽刺宿鹿,但其实他内心纤细,会照顾粗心大意的宿鹿的人也只有他。
夜深之后,清煊来到紫薇阁的顶楼,任寒风吹在脸上,打在身上,他朝不远处的逍遥王府看了一眼,莫名想起了文榕榕,嘴角勾出一丝笑意。
——不知她此时在做些什么?会不会正在想办法恶整我?
此刻的文榕榕在沧月榭内,确实在想办法恶整夏侯雪。
她和文汐两人戴着面纱,桌上摆放着两大盆的红辣椒。两人对视了一眼,伸出双手,然后将红辣椒放进铜臼,再执起铜杵,捣烂红辣椒。
满满两大盆的红辣椒加水后被倒成稀巴烂,便是一碗红水。阵阵的辣意顿时涌上来,刺得文榕榕两人饱含热泪,手指通红。
文汐不敢拿手指去碰眼睛,由着双目婆娑道:“小姐,你要弄这红水做什么?”
文榕榕嘿嘿一笑:“吓唬夏侯雪。”
“啊?”文汐的小脸一垮,低声道:“五爷好歹是王爷,你也成了王妃娘娘,何故不能和睦相处呢?”
文榕榕白了她一眼:“我就是为了以后的和睦相处,要给他来个下马威。”
“我和你说……”然后,她凑到文汐的耳边将她的计谋说了一遍,听得文汐呆呆地眨眼,直点头,夸赞自家小姐好计谋。
“那么,夏侯雪一定会听我的话,把我当成神仙一般,到时候呢,我说东他便不敢往西,呵呵……”畅想着自己的未来之时,文榕榕开心地大笑,忘记了手指上残留的辣味。
一个得意忘形就摸了下脸颊……嗷嗷,辣,太辣了……
收拾好之后,文汐便端着红水下去准备去了,文榕榕留在沧月榭内看了会书,看累了就出来走动两下,踢踢腿动动拳头。
活动脖颈的时候,她仰头恰好看见那一轮明月,远处紫薇阁的顶楼,有一抹身影在月光下极为明显。
像是有人要羽化升仙。
“……神仙?”
娘亲说过的,要对尊神仙灵保持敬畏之心。
文榕榕瞪着双眸,朝那神仙的方向毕恭毕敬地双手合十,然后跪拜于地,呢喃道:“神仙,请保佑我文榕榕降服夏侯雪,未来日子一帆风顺。”
“到时候,我去庙里给你烧一屋子的黄金。”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神仙真的是神仙,通人性,耳听八方,就在文榕榕说了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身形动了动,像是在应话一般,瞬间又不见了。
“……哇,神仙显灵了。”
连神仙都答应我了,夏侯雪这事准没跑了,文榕榕心里这么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