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观补全中》孟夏清和

50、历历在目

　　深陷恐惧幻境的赤司征十郎，看到：

　　少女从天而降，身披光芒，从黑暗跑进光明中，乌黑的发，苍白的脸，清明的眼，额间一点红光，似妖艳红痣。

　　然后告诉了他这个世界的真相，和他心中最想听到的话语。

　　掌声渐渐变小，人群一一消散，世界片片坍塌。

　　他心跳如擂鼓，“咚！咚！咚！”。他必须做些什么，平复自己躁动不安的心。

　　赤司征十郎那么想着，便也那么做了。他对少女道:“我可以抱抱你吗？”

　　而后上前给了江年一个拥抱。

　　江年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说完那句话，还在想自己的话语是否有用，能否让赤司征十郎意识到眼前一切只是幻境。

　　结果，少年的反应根本不是她所预料的任何一种，他不知为何给她了一个温暖满是谢意的拥抱。

　　江年犹豫地伸出手，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回抱一下，这样才礼貌。可就在她犹犹豫豫时，少年松开了她，微微退了一步，重新恢复成端方君子，舒朗豁然地笑了笑:“我们该醒了。”

　　江年内心欢喜，没想到如此容易就唤醒了少年。目光盈盈晃动，喜悦跃进眸中，她点点头，率先如烟花般消散。

　　赤司征十郎看她消失的如此之快，目光微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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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年睁开眼，第一反应是脖颈由于长时间的低垂，酸痛难耐。她准备抬手去揉，这次少年在她旁边，两人肩并肩、双手交握。

　　她抽出手，一边揉着脖颈一边站起来往前走了走，环顾四周，昏暗的走廊和之前大同小异，只不过宽阔许多，尽头有一扇门，门的上方有一快指示牌，幽绿的光线交织成“鬼屋出口”四个大字。

　　“这次应该真的结束了吧？”少女自言自语。

　　“是的。”玩偶服和赤司征十郎一前一后地回应道。

　　江年没管走过来的玩偶服，转身对着赤司征十郎递出一只，对方自然地伸出手握着少女的手站了起来。

　　“我想我们应该是第一组闯过鬼屋的人，请问奖励是什么？”赤司征十郎说这话时，余光悄悄看了一眼旁边面容沉静的少女。

　　“哈哈哈！”玩偶服假惺惺地笑着，转念又一想外面等着的鬼灯，又收住了笑声，“你怎么就知道你们是第一呢？”

　　“我不知道，只是凭着感觉问一问。”

　　“呵呵呵！”玩偶服心不平气不和地快速交代着，好赶快把这两个开挂的人送走，“奖励只有一份，你们两个人谁要？”

　　“啧，可真穷！”江年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很不爽。

　　赤司征十郎却很是平静：“我没做什么，所以我不要。”他侧身凝视着少女，少女额间惊鸿一瞥的红痣现在已经没有了，“你拿走更有用，我以后找你帮忙也就不会不好意思了。”

　　江年听罢也不再推辞，干脆地对着玩偶服伸出手：“给我吧！”

　　玩偶服拍了一下她的手掌:“好了，以后你用到时就知道了。”

　　江年看着干干净净的手掌：“店大欺客啊！是非黑白全凭一张嘴！”嘴上这样说，其实她确实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种力量蛰伏进了身体某处，倒是无害。

　　所以，她收回了手，对着赤司征十郎眨了眨眼睛，示意没什么。

　　于是，二人跟着玩偶服走了出去，和外面一脸迷茫的众人汇合。路出门口时，旁边站了一位头顶有角，身穿和服，脚踏木屐，凶神恶煞的鬼。江年和他对视了一眼，以为他是这个诡异乐园的工作人员，便没在意。

　　倒是鬼灯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察觉到了什么，他皱眉思考着。

　　等他想明白，二人已经被送走了。

　　他把玩偶服叫到跟前，恶狠狠地说：“谁让你把他们俩送走的？”

　　玩偶服心想：明明是你说尽快把人送走，怎么我尽快送走了，还责怪我。但他也只敢心内腹诽，口中还是恭恭敬敬地问：“鬼灯大人，他们俩有什么不对吗？虽然确实闯过鬼屋的关卡有些快了，尤其是那个女孩，竟然无法窥探到她心里最恐惧的事情？”

　　“那个女孩有着强大的灵力，但被封印了，现在封印松动，灵力开始外泄，出了这里会对恶鬼会有极致的吸引力。那个男孩倒是正常人，但周边不知为何也散发着一层淡淡灵力。鬼屋里面恐怕发生了什么？”

　　“鬼灯大人，有监控，我带您去看看，一定就能知道。”

　　鬼灯在看到女孩将钥匙交给男孩时，让玩偶服暂停了。那把钥匙上的桃木牌是一层封印和保护，钥匙的离身，恶鬼脸人偶夺女孩眼时，她的不情愿，让女孩的封印渐渐开始松动了。桃木牌上面的法阵受到刺激也开始运转，虽然桃木牌后面被女孩给了男孩，但两人距离很近，桃木牌还是能吸收女孩泄露的灵力，不让她的灵力逸散。

　　最后，玩偶服送人那么快，女孩没来得及也忘了拿回钥匙。这彻底离开乐园后，女孩灵力没了吸收容器，自是会扩散，吸引恶鬼。而拥有女孩灵力的桃木牌，强大得能万鬼不侵。

　　需要的没有，不需要的有。

　　“啧，麻烦！”鬼灯最终还是给了增加自己工作量的玩偶服一棒，然后顺着江年残留的微弱灵力去找女孩善后去了，毕竟是他们这边的失误。

　　而江年那边，在和赤司征十郎回到人群时，正准备问一下其他人的遭遇，一阵光闪过。

　　她回到了买饭的店门前，时间向前走了小到可以忽略的地步。

　　之前惊心动魄、光怪陆离的鬼屋冒险被遗忘在了角落里，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她抬腿往前走。身后不远处，是她差点被撞到才有过一面之缘的帝光篮球社首发队员。

　　少女不明所以地回头往身后看了一眼，红发的少年也恰好在这时回头，二人目光相接，但一触即离。

　　没有了记忆，他们只是陌生人。

　　一年后的现在，他们还是陌生人。

　　即使江年恢复了记忆，可赤司征十郎没有。

　　少女双眸被墨色覆盖，她目光定定地凝视着对方:“我想起来了为什么在你那里。”

　　她没继续往后说。

　　两人同时握着那把钥匙的时刻，赤司征十郎隐隐地察觉到有什么冥冥之中发生了。

　　因此，听到女孩的话，和她的沉默，他适时地给江年递上了台阶:“哦，为什么呢？”

　　对方的反应，是预料之一，她眨了眨眼，挠了挠脸道:“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赤司征十郎思考后说:“高二那次的友谊赛，你走捷径进入我们学校。”

　　其他人一直在旁边满脸好奇地看着他们，听闻此话，兴味更浓，彼此之间眼神交流了一番。

　　江年却在他回答后摇了摇头，眨眼复又睁眼地说:“不是的，我和你……你们第一次见就是在这条街上。”

　　其他人皱了皱眉，对此毫无印象。

　　“就是高二放完暑假的时候。”可赤司征十郎他们仍然一脸迷茫，女孩指了指头发说，“哦，那个时候，我头发不是现在的样子，特别短。所以你们可能没有认出来。”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指了指黄濑凉太:“当时，他差点撞到我，你们记得吗？”

　　黄濑凉太不知道怎么话题一下就扯到自己了，有些反应不及:“啊，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记得我撞过你啊？”

　　“我说的是差点撞到嘛，”女孩纠正道，越说越流畅，“当时我躲开了，躲的时候，钥匙就从兜里掉出来了，然后巧合地便落入你包里了。”她说到“你”时，看了一眼红发少年。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的。我也是刚刚拿到钥匙后突然想起来的。”为了增加可信度，她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说道。

　　“我想起来了，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你说的那样。”黑子哲也在女孩说完后，及时地回忆了起来。

　　一切都是那么契合与恰好。

　　其他人脑海中浮现出那次见面的情境。

　　“原来如此，那现在也算物归原主了。”赤司征十郎也记起了那次的经历，平静地道。

　　女孩点点头，转身欲走，又停了下来，展颜一笑:“我有事要先走了，谢谢你们，谢谢……”

　　赤司征十郎，她终究没说出这个名字。

　　你我原是互不知姓名的陌生人，本该一直都是，不会改变！

　　江年离去的脚步渐渐加快，最后已然跑了起来。

　　风呼啸着而过，强制压抑的余波，再也无法遮掩，在脑海里翻腾怒吼。

　　她再次来到了和天海奈美相遇的小公园里。

　　这里仿佛自成一界，荒凉寂静远离俗世喧嚣。

　　女孩坐在空地里的秋千上，把那串钥匙提到眼前近近观看，自语了一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怪不得师叔说这是平安牌，不让离身。

　　怪不得钥匙丢了，她忽然遇到了鬼。

　　怪不得鬼灯会给自己狼牙棒，说是弥补。

　　怪不得明明打包好的饭，明明在和山下正人打斗时，好好放在了不会被影响的地方，还是一片狼藉。

　　怪不得那日没带狼牙棒被恶鬼围困的险境，在进入帝光之后得到了缓解。

　　怪不得一出帝光恶鬼不再环伺，立马逼近，但赤司征十郎的出现却又让它们退避三舍。

　　怪不得阿飘只是在帝光附近徘徊。

　　怪不得红发大美人说她儿子附近有屏障，隔绝她的靠近。

　　一切都是因为挂在钥匙上面的桃木牌，师叔给她设置的结界封印，她的一部分力量都在上面。

　　现在钥匙回来了，她的记忆回来了，她的力量也回来了。她拆掉手上的绷带，揭掉狗皮膏药，其下的皮肤光洁如玉，今早尚存的青色淤青已消弭不见。

　　封印已然全破。

　　她活动了一下手臂，感受着身体里面澎湃的力量，又重新缠上绷带。

　　而后，她站了起来，面色冷然，抛却了回忆里的一点些微心动萌芽，握紧那把失而复得的钥匙，要履行她的诺言了。

　　不久后，江年站在一如从前的草丛里，发了条信息，手机装进书包，然后掏出武器，放下书包，气势凛然地朝那座阴暗的别墅前进。

　　她没有选择潜入，径直来到那扇沉重的大门前，双手抬起，轻轻一推，大门“嘎吱”一声，慢慢打开。

　　她站在门外看着里面光怪陆离的场景，面色不改，语气平淡：“请你们每个人都给我一滴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