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兔乖乖》兔子耳朵会劈叉

2、第二章

　　唐绂下车的时候，本来非常自然地准备将那个男孩公主抱出来，结果前座司机眯了眯眼露出了非常诡异的笑容，他就及时改变了走势，将男孩拉到他背上背好。
　　“谢谢师傅。”
　　唐绂的住处在江南小区，距离公司不近不远，也许因为是新建的小区，他那一栋楼没什么住户，晚上没有广场舞，白天没人抢电梯，深得他心。他这人，就不爱热闹。唐绂一直的打算就是要孤独终老的。
　　其实唐绂原先不住这儿，他住距离商业区一个小时地铁的老城区那边，天天五六点就得出门挤公交地铁，人到公司了也就傻得差不多了。但就是几个月前，他被之前那家公司辞退，到现在的公司也就是W&R面试，他不仅出乎意料地得到了一份实习设计师的工作，公司还给他分配了一套房子，房租减半，水电齐全，拎包入住。虽然这事儿唐绂现在想起来都觉得扯淡，不过他反正就一个人一包行李，谁还能骗他啥不成，于是他还是屁颠屁颠地住了进来。

　　天黑得空洞，雪越下越野。雪粒子像棉絮一样黏在唐绂的头发上，他的手也冻得僵痛使不上力气，唐绂停下来缓了几秒，然后将背上的少年背得更紧，手还不自觉地伸进少年的大腿和他的腰之间取得温暖。

　　走到小区门口，正在保安亭追剧的小李笑眯眯地从里面给他打招呼，“唐先生回来啦。”
　　“嗯。回来了。”
　　这高档小区就是不一样啊，保安都年轻强壮的。唐绂想起之前老区的那几个看门老头儿，那牙加起来还没他一个人多呢。

　　到家。
　　唐绂将男孩轻放在沙发上，然后松了口气。“呼，看来我真是太久没运动了，好累。”他从自己衣柜里抱出一床厚被子，给男孩盖得严严实实。
　　“好冷……”男孩断断续续地哼着。
　　“还冷吗？”可能真是冻坏了。唐绂想着又跑去灌了个热水袋揣进男孩怀里。
　　“冷……”
　　“是不是发烧了”唐绂伸出手试了男孩的额头，“不烫啊。”他又摸了摸，还是不烫，男孩却好像对他手掌的温度颇为敏感，主动贴上他的手心，像一只小猫一样用脸蹭着唐绂的手，嘴唇还嘟囔着：“好舒服……”
　　唐绂感受着手心的酥麻感，身体静止了，一点儿也不敢动。男孩的脸软乎乎的，像熟透了随时能爆出汁水的水蜜桃，桃上细细的绒毛挠得人心里痒乎乎的。
　　唐绂没有急着抽回手，而是顺势轻轻柔柔地抚摸着男孩的脸，像哄一个小孩子，“睡吧……睡吧……”等到男孩睡着后他才很快地去冲了一个澡，然后倒上床就睡着了。酒意混合着劳累，他睡得沉又安稳。

　　大清早，床上的人正做美梦呢，突然一声巨响，唐绂被吓得当场坐起。
　　有有有有有小偷？
　　唐绂飞速起身，拿起角落的扫把就往外冲，来到厨房，却只看到了一个站在原地手足无措的男孩。男孩清亮的眼睛此刻氤氲着泪水，他光着脚丫往后缩了缩，低着头使劲儿把自己的毛衣往下扯，欲盖弥彰地想要遮住□□上的奶痕。
　　“对不起……”
　　唐绂看着男孩裤子上的牛奶痕迹，又看了看地上碎成渣渣的玻璃杯，明白了事情的经过。他松了口气，拍着胸膛给自己顺气。
　　吓死了，还以为有小偷。
　　他去鞋柜拿了一双棉鞋放在男孩面前，“先把鞋穿上，免得扎伤脚。”
　　“嗯。”男孩温顺地点点头。
　　“你是饿了，还是渴了？”
　　男孩摸摸自己的小肚子，不好意思地点点头，“都有。”
　　“裤子打湿了肯定不舒服，你先去厕所换下来吧。你就先穿我的裤子。我现在给你做早餐，可以吗？”
　　“嗯。”男孩点点头，但是没有走，只站在原地将头埋得更低，脚趾也在不安分地扭来扭去。
　　“怎么了？”
　　男孩抬起头，似乎肚子里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要说，羞得他满脸通红。他鼓了鼓嘴，还含着泪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
　　唐绂看着眼前星星一样美好的眼睛，他在心里默默想着，就算眼前这个男孩子要他冰箱里的全部零食，他也一定会同意。因为看着这双眼睛，实在叫人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可以……洗个澡吗。”他的声音一个字比一个小。但唐绂还是勉强听清楚了。“可以啊，你洗吧，用白色的那根毛巾就可以了。”
　　“嗯。”
　　男孩进去洗澡了，唐绂想了一下，然后打开了房间里的暖气。
　　房子里一直安装有地暖的，但唐绂秉持着勤俭持家的原则，从来没有开过，再说，他一个南方人，从小被教育开窗透风，这突然像闷螃蟹似的闷着，他还真呼吸不过来。但是吧，男孩还穿着薄毛衣，单穿那个在屋里走来走去是肯定要着凉的。偶尔开开暖气也无妨。
　　唐绂去换了出门的衣服，他想着等会儿上班可以顺路把男孩送回去。
　　男孩很快就洗好了，走出来，身上却只裹了浴巾。他湿掉的黑发一缕一缕贴在肌肤上，水珠顺着轨迹，从被烫红的脖颈、锁骨、胸膛和后背缓慢流下，最后从浴袍下的禁忌领域颗颗滑出，落至地板。他的皮肤蒸发出腾腾的热气，脸上透着樱桃果肉色的红晕，这安静的时刻，连他的呼吸声都如此明显，一声一声，好像在咬着你的耳朵吐气。
　　“呃……”正面对着男孩的唐绂擦了擦脑袋上的汗。
　　“对不起啊，我刚刚不小心开错了模式，水一下子喷出来，头发打湿了，衣服也打湿了，湿湿的穿着不舒服，我就洗了……厕所里面只有浴巾，所以……”
　　“啊，没事没事……先吃饭吧。”唐绂把热好的牛奶和三明治端上桌。“你觉得冷吗？我现在开了暖气，你要是冷，可以把温度调高点。”
　　“不冷。”男孩乖乖地过来坐下。
　　唐绂从桌子旁拖出一个小编织篮，里面放着各种酱。“你要果酱吗？有草莓、蓝莓，这里还有沙拉、老干……”唐绂把手中与众不同的那瓶放置一边，笑了两声，“额呵呵，这瓶我一般早上不吃……你要哪个？”
　　“草莓。”男孩轻声回答。唐绂就把草莓那瓶盖子扭开，插上小汤匙递给他。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沉默了一下，然后回答，“阿宝。”
　　“阿宝？你家在哪？”
　　阿宝把头低下去，好像一下子就难过起来了。
　　“你不说也没关系，你知道回家的路吧。等下我把你送回去，或者我联系你的父母，让他们把你接回去。”
　　阿宝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的肩膀开始耸动，他抽泣着，用手背不停擦着眼泪。
　　“怎么了？”唐绂一下慌了神，他也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啊。他坐到阿宝旁边，轻轻拍着他的背，“别哭啊，你先跟我说有什么事情……”

　　“我……我……”阿宝抽抽搭搭，一边抹眼泪，一边哽咽，胸腔起起伏伏，好像要呼吸不过来。
　　“慢点说慢点说，怎么了？”唐绂不会安慰人，本能反应就是不停拍着阿宝的背，好像这样就可以安慰到人。
　　“我不想回去……”
　　“嗯？为什么不想回家？”
　　“回去我也是一个人，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住……阿宝不想一个人住……”
　　“可你总要回家的吧，你一个人在外面你家里人会担心的。”
　　“他们才不会！他们很久都没有给阿宝打过电话了，他们只会给我打钱！他们都不关心我……”
　　唐绂叹了一口气。
　　这是什么神仙生活，有房免费住，只给钱不骚扰，这种好事儿什么时候也能轮到他。
　　“你昨晚为什么在日料店门口？”
　　“我……我一个人太无聊，就出来玩儿，我就迷路了……我钱和手机也没带，也不知道回家的路……”
　　“那为什么不找人借手机打电话呢？”
　　“我只记得妈妈的电话，可是她没有接……她在国外，也帮不了我的……”
　　“嗯，那……”唐绂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阿宝把眼泪抹了一脸，他咬着下唇，湿漉漉的眼睛就那么看着他，“哥哥把阿宝捡回来，然后就又要抛弃吗？”
　　“这……”谈不上抛弃吧，没有这么严重吧。唐绂想了想，还是决定理智行事，“阿宝，我还是送你回家吧。”
　　阿宝眼里的光就那么黯淡了，就像黑暗的房间里有人关掉了灯，被失望包裹只是一瞬间的事。他低垂着头，好像很丧气的样子，过了一会儿他点点头，“好。谢谢哥哥。”

　　唐绂找了一套自己没怎么穿过的衣服给阿宝，阿宝换上有点太宽松，尤其是裤子，都拖到了地上。唐绂看了看，就蹲下来给他卷裤子，看着他细细的好像一捏就断的脚踝，唐绂皱了皱眉，又放下来一圈。
　　“冬天别露脚踝，不然等你到我这个年纪，就会得关节炎。”
　　他又站起来帮阿宝扣上衣服。阿宝明明脸上肉乎乎，身上却一点肉都没有，个子也小小的，才到唐绂的下巴。唐绂语重心长的念叨，“小孩子要多吃饭，不然长不高。”
　　阿宝低着头，没说话。
　　“好了，我们出门吧。”
　　两个人一起下了楼出小区，站在路边等车。
　　“哥哥。”阿宝突然叫他。
　　“怎么啦？”
　　“今天周五你要上班对吧。”
　　“嗯。”
　　“九点吗？”
　　“对。”
　　“现在，已经八点半了。”阿宝指着路过出租车的显示屏。
　　……要迟到了。
　　唐绂扯出一个淡定的微笑，“呼，没事，我先送你回家吧。”
　　“唐唐哥，你先去上班吧，迟到了你会被骂的。没关系，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坐车的。”
　　唐绂想着自己如果迟到，那一定会被张高鹏掐脖子扣工资的惨状，就点头同意了。“那好吧，你小心点。到家了给我发信息。”
　　唐绂从包里掏出笔和小本子，写上自己的电话号码，然后又从钱包里掏出两百块钱塞给阿宝。“阿宝，哥哥就送你到这儿了。咱俩也算挺有缘的，以后有机会儿再一起玩儿啊。”
　　“好……”
　　“就这样啊，我得去赶地铁了，再见。”唐绂笑着对阿宝挥手，转头过来差点泪流满脸。
　　这怎么做好事还倒丢两百块钱呢……算了，好人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