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倦鸟》码头白鸟

4、白菜罐头.3

　　昨天在良江大桥吹了三个多小时风，吹的头痛，最后不得不打车回去。王女士先灌她一碗热姜汤(乔白采平生最讨厌姜），洗了热水澡，临睡又被灌一碗。
　　开始王女士一看乔白采浑身湿漉漉地回来，妆花了，嘴唇发白，还以为她出了什么意外，眼泪就要夺眶而出，幸而乔白采及时拦住，说只是在外面逛了几个小时。
　　王女士爆炸:“这么大个人了，外面下雨怎么不懂得躲喃?还呆几个小时，生病了咋个办!”
　　乔白采实在头痛，割地赔款，最后指天发誓说这辈子只要活着，绝不能让雨点碰到自己的身体，最好身体健康万事顺遂，不叫王女士操心。她说完自己倒笑了，这个业务应当去拜菩萨。
　　然后先灌了第一碗姜汤。吃晚饭。洗完了澡，脖子上还挂着毛巾，她去厨房喝了第二碗。
　　擦着头发，乔白采压着嘴巴里那股姜味儿慢慢地从厨房出去。
　　妈居然没问相亲。乔白采诧异。
　　刚出厨房。
　　“怎么样？今天的？”王女士脸上挂笑，早已倚在厨房门口。她惯常不用这种笑，除非有求于人。这笑让乔白采心里咯噔一声。
　　“不行。我不喜欢。”乔白采立即表明态度。
　　“哎呀。怎么会？人家对你印象可好了......还问能不能来拜访我呢。要我说，条件是不错的嘛——人也好。你——你再看看，男人呢,喜欢你就是最好管的了，你不喜欢哪里只要说说他肯为你改的......”王彩丽一把抓住她的左手，像怕乔白采溜掉似的，语句絮絮，抬头仰看着她。
　　“妈，我不喜欢，他对我再好都没用。”乔白采打断她的话。
　　“喜欢！喜欢有什么用啊！我和你爸爸......”
　　“妈！”
　　王彩丽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说你不会逼我的。”乔白采微微低头看着她矮小的母亲。她的皱纹，白发，她抬头仰视的目光。
　　那目光不知怎么，忽然使乔白采难过。
　　王彩丽蠕动了几下嘴唇，没能说得出话来。她的手慢慢地松开。
　　“妈妈不是要逼你......这个......这个不喜欢就算了，可是你已经三十二了......”
　　乔白采听到她声音中的颤抖，微弱的，一下子把她的气力抽尽，疲惫忽然像潮水似的将她淹没。
　　“妈，我为什么……为什么非得结婚呢?”
　　“为什么不想结婚?是因为我吗?因为妈妈失败的婚姻让你不想结婚吗？”
　　乔白采说：“不是，妈。我只是觉得不喜欢人家就没法结婚。”
　　她说：“好了。我会遇上自己喜欢的人的，说不定就在明天。”她开玩笑似的说，把王彩丽往房间推，假装不知道王彩丽摇摇欲坠的目光。
　　把妈妈推回房间，乔白采亲昵地在她额头上一吻，说：“好了，过几天国庆假期咱们去云南玩?”
　　王彩丽撑着笑笑，“行，你回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乔白采不敢再谈，道了晚安就回房了。
　　明天又是一样的班。乔白采上班、下班，工作出了点小纰漏，不轻不重地被说了两句。乔白采回到工位，处理完问题，她暂时得了一会空闲。眯着眼睛，她的目光落到窗外的树叶上。她做文案方面的工作，工作室在一个有点年头的小楼。从外面看倒是很漂亮，有点沉淀的韵味，工资不高，但也没什么压力，同事也好，老板也和善。最主要的是，她母亲很满意。
　　乔白采不知道王彩丽是否知道她在工作的时候，眼睛常常在树叶上休息。大概知道了也没什么所谓，只是担心她这样对待工作，会不会被开除。她一向疲懒，这王彩丽知道。只是令乔白采迷惑的是，王彩丽对此的针对措施竟然是催她找对象，而不是催她上进。
　　她曾经试图理解她母亲的思维，然后她对症下药地说：“妈，爱情是需要经营的。换句话说，你得伺候别人......当然，我知道这个是相互的，但是我干嘛要别人伺候我呢？我们两不相欠不好吗？”王彩丽语重心长地说：“你不懂，等你老了......”
　　乔白采没话说了，那时她还没有老过呢。她试图和王女士斗争的时候，25岁，是还可以拖一拖的年龄，怎么说都算不上老。
　　那时王女士说她会老的话，像一阵风一样在她耳边略过了。
　　现在她三十二岁，尽管她觉得自己还可以活很多年，但在很多人眼里已经老去了。
　　晚上她们倒是没有再谈起这些事，好像全然过去了似的。晚上乔白采翻手机的时候，才发现前一天相亲男人的微信居然还没回，这可太失礼了。她措辞道歉，发过去只看见屏幕上一个鲜红的感叹号。
　　乔白采乐了：“英雄所见略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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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设定呢，是王女士生气的时候飙方言，平时说蹩脚的普通话。
太忙了，很久没摸小文了，未来可能会频繁一点啦。
因为菜狗也有反省自己的一天！